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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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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 说到底, 不过是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战罢了。

薛拥蓝于战事之上,向来是果断利落的, 当下不再犹豫多话, 推了薛观山的轮椅转身就走:“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不打搅了——我们先出去, 路上再同你说。”

他们出去之后,梁柒有些疲倦, 微微合眼打算休息, 却见杜若眼中心思瞬变。她强打精神,浅浅笑道:“衡芷,你其实有事要问我吧?”

杜若却笑着摇摇头:“无妨, 你现在累了,还是早些休息才好。”

他要转身,袖子却忽然被梁柒扯住:“我现在还不想睡, 有些事, 你给我拿个主意,也省得我一个人错了判断。”

手腕上的微微一沉,可杜若心底上的沉却一点一点的少了,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冒出来, 惹得整个心头都是乱糟糟的暖意。

“你想同我说什么?”

“我与薛拥蓝方才说的,其实是一件事情——在你来这里之前,栾鹤炎曾有一日准备从千仞壁上偷袭,薛拥蓝猜测出来后, 早一步埋伏下去,才避免他们得手,此事就是我刚才询问他的猜测对错。”她略顿了顿,将思路理理清楚:“千仞壁是在长河境内,薛观山这些年虽然没有打仗,可防备工作却是做得极好,那泊国是如何知道千仞壁那里有突破口的呢?”

杜若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只有一种可能,我们这边,有泊国的奸细。”

“是的,薛拥蓝也是从那晚结果之上,确定我们里面混了内鬼。可我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顿时惊得满身冷汗——栾鹤炎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千仞壁突袭战本就不是十分完美,他完全可以将那里当做一个幌子,当夜再行攻城,可为何他没有这样做?”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让我们以为千仞壁一战让他心生警惕,这才驻守城外不行攻城?”

“只有这个可能,只可惜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将千仞壁一战太当一回事,反倒落了痕迹,让我和薛拥蓝起了疑心,因此我刚才只一提,他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那让我来猜测一番,你为何建议薛拥蓝在此时最不利的时机之下,选择背水一战的原因?”他不等她回答,自己已经说出了答案,可声音没有半点得出结果的兴奋,有的只是参透世事的苦涩:“那是因为,你害怕从我们背后乐阳而来的大军,不是援军,却是杀机。”

梁柒叹口气:“衡芷,你这样聪慧又是如何?不如猜测不出,反倒清闲些。”

“你别忘了,我才从汴津城离开,那里的局势我多少比你知道的多些。”他回想起这段时间内,那个繁华之地的腥风血雨,只觉世事无常让人难以揣摩。

年轻英明的少年皇帝初夺大权,从接待戎族来使再到官员内部调换,他步步为营走得万分惊险,眼看着便是康庄大道了。钟太后不发一言避居幕后不问世事,边上大小官员动荡不安或投诚皇帝或负隅顽抗或保持中立,也是闹得不可开交。可就在此时,泊国撕毁盟约进攻长河,一只躲在暗处的梁莹玉也乍然出手,搅得梁栎眼前看似风平浪静的志得意满瞬间变成怒海汪洋。

他力量有限,又是初初接掌大权,钟太后一派并不曾完全臣服,因此处理起来难免顾此失彼。而钟太后也因避居太久,一时措手不及,即使有心捺下这一场风波,也因诸多思量不好出手。

于是,边陲之地的长河,以及长河一城百姓将士,纷纷成了梁莹玉的踏脚之石。

他之前不知是何种境况,一是从不曾往这方面想,二一个却是不了解长河此地的实况,因此现下只需梁柒言语上的稍稍点拨,便将心头的疑点一个个串起,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面色一白,他恍然,那口气却是憋在了胸口处,进退维谷:“……不曾想,梁莹玉打得竟是此等主意!”

此时外面的阳光终于转过了半个屋头,照到了梁柒屋子的窗口处,屋子里渐渐变得金灿灿的一片,像是撒了满屋的金沙。

梁柒侧着脸,有些无奈有些苦涩,可脸上的笑还是挂着的:“所以我说,你若是留在汴津城,总能帮助皇兄扭转乾坤的。”

她语气了对他的肯定,让他心头欢喜,他伸出手,想要摸上她的发。漆黑长发垂在肩头,落了一身金色的薄光,伸出去的那只手却像是触到了什么,才抬起便被自己强行压制了下去:“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后悔此时来了长河。”他不是说他若是不来,她就一定会死,可他不敢冒这个险不敢这样想,他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现在还是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这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他若是不来这里,才是最后悔的事情。

***

泊国的军队,现在就驻扎在城外不到两里的地方。

站在城楼的最高处,隐约能看到泊国军队的营帐,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大半的空地,远远看过去,就像是黄色的土地上忽然鼓起无数个大小差不多的小包,看着那样多,几乎排到了天边去。从那边刮过来的风中,隐约能听见士兵操练时呼喝之声,还有浓浓的杀气。

“将军,我派人出去打探,得知他们除去在前日往前行进一里地之外,不曾有任何其他动作。”

前日便是千仞壁突袭之时,当时他们似乎为了配合千仞壁上的军队,将大军已经快速行进到只隔一里的地方。薛拥蓝早已算到,于是薛观山带了大半的军将连夜守候随时备战。谁知半夜时他们又无故后退了一里,变成现在驻守包围的隐隐姿态。

薛拥蓝脸上仍旧覆着玉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马自成禀报完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回答。可数年来养成的默契,马自成深知他此时定然是在思考事情,于是也不开口,只静静耐心等待。

良久,薛拥蓝终于出声,清朗声线里夹杂了杀气缭绕的铿然:“传我命令,点齐人马,我们准备黄昏一战,大败泊国贼人!”

马自成似乎也被他感染,双手一合,跪在地上。他仰着脸,声音冷硬,满面却是热血激昂:“末将领命!”

此战一起,是生是死,无人得知。

——

酉时将至,日头沉沉坠在西边的天空上,眼看太阳便要下山了,不知怎的,这天的夕阳看上去比往常要美上许多。

一个斥候模样的小兵,飞快的跑上城楼,跪下来:“启禀将军,不出将军所料,泊国贼军正在集结,朝着我们长河而来!”

他叫将军的,自然是穿着玄衣盔甲的薛拥蓝,而一边坐在轮椅上的薛观山,在他们眼底,只不过是将军身边的智囊而已。在长河的将士都知道,皇帝亲封的镇南将军是薛家长子薛观山,可他们从来不曾知道,薛观山其实是瘸了双腿的那个人。

这个小兵个子不高,手臂上还缠着纱布,可声音却大得很,跪在城楼上说话,却是连城内空地上的所有将士都听得个大概。他此言一出,底下的人明显都是严格操练出来的精兵,不见没有半点躁动。他们基本上没有一个完好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付着伤,可每一个人眼底都是炽热的火,燃烧翻滚着。

这么多年,薛观山双腿俱残,如何还能统率三军服众将士?于是,非亲近信赖的人,都不知道实际情况,其他人只把带着玉面的薛拥蓝便成了长河的镇南将军,瘸了双腿坐于椅上的薛观山成了军师。

八年前的长河之战后,大岐和泊国之间虽然订下不开战的盟约,可实际上泊国人却不止一次将军队化成盗贼的模样抢劫城外的百姓。起初两国交界处,各有子民安居于此互通有无,人数虽不多,却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泊国人便专门杀戮穿着大岐服饰的人。薛拥蓝知道后,大为恼怒,轻车简从只带了行云所带亲卫队三百人,将化装成贼匪的近千名泊国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至此一战成名。

泊国那边自然不甘心,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小规模偷袭,可每次都被薛拥蓝拆穿。再加上军中不知何时又流出一则留言,薛将军在跟着父亲大将军薛破风征战沙场时,也曾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八年前的长河之战,面覆鬼面的大将军其实就是薛小将军。于是,如今带着玉面的薛将军在薛家军和长河子民心中,愈发成了战神的代表。

照理说,集结了三军,大战之前,是要做战前动员的。

薛观山坐着,声音发不出来,于是他说一句,他身边的马自成便学一句。很快,这个粗狂大汉浑厚的嗓音,便在城内回荡,激起无数人骨子里掩藏最深处的血性。

“……我们背后,是大岐千千万万的子民,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我们面前,是泊国贼人的铁骑,是泊国人残忍的屠刀……可我们只退一步,我们的亲人便多了一份危险,将士们,你们说我们能让泊国贼人踏进我们长河一步吗?”

底下齐刷刷的回答,声音响亮,杀气腾腾:“不能不能……”

薛拥蓝背对城外,面朝他的将士们,玉制面具上的血迹不曾擦去,生生将那张妖娆面具带出无数血腥之气来。他只站在那里,底下士兵的眼底的仰慕,已然灼热了所有的气氛,连天边的晚霞都被比了下去。

“我其他话不多说,只望你们记住一点,此战,无论生死,我们都无愧身为大岐好儿郎!”即使面容被掩在面具下,可他面前的将士们,谁都能看出他脸上写着的坚毅:“对待敌人,我们只有一个字,杀!”

“杀!杀!杀!”

滔天的怒吼冲破云霄,壮怀激烈,似乎连脚底下的大地都在颤动,却,意外的让人心安。

——

—— ——

站在城墙角落里的梁柒和杜若,仿佛也被此情此景所感染,直觉此时能与长河和众将士共存亡无论生死,此生足矣。

**

日落时分,正是昼夜的交替之时;有人说,此时日近黄昏,正是逢魔时刻。

泊国大军铠甲森严,剑戟林立,远望着便是大批冷硬决绝的铁色阵营席卷而来。头盔下士兵麻木赤红的眼,刀枪剑戟锋刃处凌厉的光芒,光是看着便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更别提站在高处,望着泊国军队密密麻麻的人,就像是一支巨大到极致锋利的剑,慢慢向长河刺透过来,不见雪光必不回头。

梁柒只觉手心已经汗湿,素日在汴津城里的勾心斗角鲜血淋漓,到了这战场上,在她心底似乎已成了个笑话。短短数日,她似乎已不记得皇城脚下的奢靡华贵,也不记得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聿和公主。

她忽然在想,这么多年,薛拥蓝这人,在两地之间来来回回,一面是繁华奢靡到极致的汴津城,一面是贫瘠残酷到极致的战场长河。他在两地之间徘徊之时,可曾诸多思量过?

泊国军队还未到城下,薛拥蓝已带了人马等在城外。

此一战,明知敌众我寡,可他们却丝毫不显畏惧,气势如虹,踌躇满志。无论如何,在气势上,他们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泊国的大军慢慢靠得近了,站在高处,明显看出两方人数上的差距。梁柒攥紧手掌,同薛观山还有弓箭队的将士们,站在城楼上往下看。

手背上忽然多出一只手,微凉,却比她手上的温度要高些。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在不自觉的颤抖着,偏过头去,是薛观山的侧脸。他不曾看着她,可却在轻声询问:“你若是害怕,就拽着我的衣衫吧!”

她摇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是怕,是兴奋!”

他终于好奇,将目光从战场上收回,有些讶异的看着她。

“我在等,等薛拥蓝以少敌众,大败泊军,再现八年前长河之战的盛况!”她低下脸看着他,可姿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昂,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眼底光芒璀璨,看似倒不像是在说假话安慰他。

薛观山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只是一直在佯装镇定而已,可此时此刻,心境却奇异的沉稳下来。是啊,八年前也是他们这边人少,可他们不还是赢了么?

“是啊,我也等着,等着拥蓝再现八年之前盛况!”

——

城池底下,泊国大军已到了近前,停了下来。

最前方的士兵一点点的让开,铠甲的摩擦声铿然作响,将战场气氛渲染得愈发紧张。从他们后面越众而出一人,白袍银甲,面容英俊坚毅,眼神更是锐利。他的眼底也燃烧着一团火,不是炽热,而是随时准备焚毁一切的暗红。

他昂着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人马,那样略带些俯视的目光,足以看出他对眼前人的不屑:“怎么,大岐没有人了么。派出尔等伤兵弱将?”

梁柒听着有些奇怪,这人看身份不低,可怎么说话傲慢无礼,好似没有心机又有些肤浅的样子?

薛观山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低声道:“此人正是栾鹤炎,他不是故意傲慢,只是想借此攻心,扰乱我军士气而已!”

她一想,也是,如果他是栾鹤炎,那定然是为了扰乱军心。否则他久攻城池不下,前两日还在这群伤病弱将手上吃了大亏,现下说这种话岂不是很可笑?

与此同时,薛拥蓝身后的将士,却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没有半点波动。他们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目光如炬,杀气腾腾,笔直的剑尖迎接着敌人挑衅的目光。

薛拥蓝轻轻一笑,即使相隔甚远,依旧能感觉他轻笑时眼底流转的光芒。

此时极静,他这一声笑,顿时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在这人山人海却偏偏安静至极的地方,骤然拨得人心底一跳。

栾鹤炎面色微变,知晓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作用,可他很快又压抑住。从腰间拔出长剑,剑尖直指薛拥蓝:“薛将军,我们泊国铁骑所向披靡,尔等伤兵弱将,速速让开道路!”

“想要我们让开?那你要问问我身后的将士答不答应了!”

话音刚落,他人已一支长箭,势如破竹一般纵马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来更新了~~

嘿嘿,最近感冒了,状态不对,总觉得写的也怪怪的,大家凑合看吧~~

ps,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各位姑娘青春无敌,我就不祝节日快乐,祝大家看文愉快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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