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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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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的医术果然十分高明, 一剂药下去, 她睡到午时起来时,便能小口小口的喝粥了。

应大夫皱着一张长满皱纹的脸, 叹息道:“老朽行医数十年, 却不曾想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技艺, 着实让老朽汗颜。”

“老大夫言重了, 您十年如一日在军中为将士诊治,此等风范情怀才真真让杜若望尘莫及。”他毕恭毕敬的朝着应大夫行了一礼, 面上动作皆是真心实意的敬佩:“杜若医术本就只是平常, 然有段时间碰上了疑难之症,这才多看了几本医术,碰巧罢了。再说杜若空有医术, 应大夫所说,反倒让杜某愧不敢当。”

他这样一说,应大夫赶紧回礼:“公子客气公子客气, 如若公子不嫌弃, 这几日老朽有些问题想要讨教,还请莫要推辞。”

杜若无奈,只得点点头:“那杜若随时恭候应大夫赐教。”

两人一番推脱,直至杜若要为梁柒扎针, 应大夫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此时相隔梁柒苏醒已有半日,听说她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高烧不退,药也喂不进去。众人束手无策之下, 杜若不知何时到了长河,听说此事之后丝毫没有耽搁,立即为她施针诊脉,后来她半梦半醒之间自己知道吞咽药汁,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她早上一醒过来,正对上杜若的目光,她当时昏头昏脑的,还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转眼往旁边去看,看见薛拥蓝抱着手懒懒的靠在门上,眼神淡淡看不出情绪。发现她眼神茫然的转过来,不知怎的,眼底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色来,她忽然变明白果真是杜若来了。

当时屋子里全是人,她也不好多问什么,也不敢去看她,只听得他在耳边嘱咐她多休息。恰好脑子中依旧一片空白,她实在不想多费心思去想,果真听话的歪下身子裹紧了被子——不出意外,本就高温的天气,出的汗愣是湿了被子。

杜若找人帮她擦干汗换了衣衫,又换了一床被褥。

一场大汗发下来,身子果然舒畅了不少,她坐在被子里只嚷嚷着有些肚饿。

杜若眸光沉沉,可眼底全是笑意,像是漫天星光陨落全缀在了他眼底的黑幕之中。他亲自端了白粥进来,托盘上还放了两个黄橙橙的柑橘。他将粥递给她,自己则坐在一边的桌旁给她剥橘子,橘皮金黄,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只见他指尖翻转,橘皮像是莲花绽放一样一点点的露出里面的果肉。

剥好后,他并不曾从里面将橘肉拿出来,仍旧用橘皮包了,放在桌上的托盘之中,再从袖间掏出帕子,将手指一点点仔细的擦干净——可哪里擦得干净呢?橘皮清香四溢,可上面的汁水却是顽固得厉害,染得他洁白指尖都是黄黄的,拿帕子擦了半天还是那样。

梁柒嘴里咬着勺子,无奈的叹口气:“这个要用水洗的,而且汁水是甜的,沾在手指上也是黏黏的不舒服。”

他忽然面颊上透出一抹湛红,低头将帕子塞回袖子中,咳了一声:“……我,我是第一次剥这个。”

什么?她睁大眼睛,起初有些茫然,可目光落在他指间的色泽上,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仍旧有些不可置信,这样聪明绝顶博闻强识的杜公子,居然从来没有剥过橘子?

杜若被她这样看着,眼底沉沉涌起暗色,却又带着火的炽热,最终却是别过脸去,似乎是不好意思与她对视,然而口气却是带着些宠溺,唇齿间顺带溢出十分无奈的叹息一声:“我都和你直说了,你做什么还要这样看着我?我其实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有许多事,我……闹的笑话同旁人是差不了多少的,你若想笑便笑吧!”

她终于是反映了过来,想要和他道歉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可唇畔的笑已然在她脑子做出反映之前挂了上去。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配上杜若这样难得一见的表情,倒是让人格外忍俊不禁起来。她一面笑着,一面还要照顾手上的粥碗不要洒了,委实有些辛苦。

杜若等了片刻,看她仍旧是止不住的笑着,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上前一步接了她手中的碗高高举了起来:“还是我拿着好,你若是笑好了同我说一声,省得你到时候洒了烫到了。”

“我还没吃饱,还我!”梁柒被他抢走了吃食,斜着眼瞪她,她此时因为大笑,眼底的笑意还不曾敛去,连脸颊都是红的。她还坐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腹部,上身穿了一件浅荷色的单衣,头发散着,衬得一张脸愈发娇小细致。

杜若忽然有些不敢再看,眼睛转向它处,将手中的碗递给她:“还是趁热吃吧,你风寒未好,还是不要吃些凉食的好。”

她乖乖的‘哦’ 了一声,端着碗小口小口的舀进了嘴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吞下口中的米粒,一本正经的问他:“你既然说我不能吃凉食,那你剥橘子给我做什么?”

如果她说得没错的话,橘子有汁水,也是凉的吧?

“……”杜若只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我有说橘子是给你剥的吗?”

他表情的茫然表现得恰到好处,连反问的口气也是正好,梁柒一时闹了个大脸红,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去。

“你饿得太久,一次不宜多吃,这粥喝完了,再过两个时辰再吃些东西。”他不知何时将碗拿了放到了桌上,将橘子取了放在掌心,隔着橘皮将橘子掰开,方便取用:“这橘子酸甜正好,而且味道清香,你吃一些试试。”

她却眉眼一挑,赫然反问:“你不是说这橘子不是给我剥的吗?”

——

最后那个橘子还了进了她的肚子。

两人一人一半,一瓣一瓣的塞进肚子里,她是吃不出味道的,可杜若第一瓣塞进嘴里,眼角不自觉的眯起,她便忽然明白,别看这橘皮金灿灿的,里面的果肉却是极酸的。

他大概是不想打破她对这个橘子的‘美好幻想’,吃一个进嘴里,清亮的双眸眯起一点点,然后生生忍住酸的表情,将橘子囫囵吞下。

她自然不去点破他,他吃一瓣,她跟着扔一个进嘴里。他吃得颇为艰苦,她却吃得眉开眼笑。

他终于是发觉不对劲了,将剩下最后一瓣握回橘皮里,再没有扔进嘴里。她虽然消瘦了不少,可今日精神已好多了;脸色有些微白,可双颊却飞上了浅浅的红;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模样,可眼底满是笑意。他终于忍不住,似乎依然沉溺在她的眼底:“其实只要是你愿意,我多吃一个又无妨?”

大概是从来不曾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下意识的说出口后,他瞬间反应了过来,脸颊再次一点点的红透,连带着一双白玉色的耳变成了赤色。可怜一个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生生变成了煮熟的虾模样。

***

“看来,我好像来得又不是时候?”

梁柒都不需要抬头,就能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为何这么凑巧,上一次是和薛观山在一起,再上上一次是和钟牧在一起,怎么偏偏每次都让他看到了呢?

“薛少爷,多日不见,昨日事多,反倒忘记同你打招呼了。”杜若从床前的凳子上起身,浅浅一笑。

薛拥蓝看上去伤好了不少,身板挺得直直的,短短几步路,他走得不知多么潇洒。只是看他脸色,却又是大病初愈的模样,以前只是脸色苍白,如今细看,唇畔那一点赤色已然都黯淡了下去。

“拥蓝也实在想不到,会在此地同杜公子遇上。”他虽是笑着,可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如今长河正是战乱,每日军将死伤无数,杜公子在汴津城还有似锦前程,怎地突然孤军至了长河?”

杜若眼底光芒明灭莫定,眼底忽然浮上一抹了然,明白了什么。他垂眸看了一眼低着头将手中剩下那瓣橘子握在掌心的梁柒,她好似依然游离在他二人之外,并不曾注意他们的谈话。眼眸深处的柔情暖意氤氲浮现,敲碎了他面上所有的疏离客套,他直言不讳不曾避让:“既然九九来了,我总要安全带她回去的。”

薛拥蓝身子一震:“你是为她而来?”

口中的人似乎不曾直接言起,他的眼睛却是落在梁柒的发顶上。

杜若叹口气:“薛少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薛拥蓝眼睛却不看他,狠狠瞪一眼梁柒,转身大踏步的去了。

***

“你是为我到的长河?”

“你要我说实话?”

没有直接说出口,却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答应了你皇祖母,无论如何要护你安全归去。”

她面上一震,眼神直直的朝着他望过去。

“九……梁姑娘,我只是要你明白,无论太皇太后是否给我下了懿旨,我总是不能眼睁睁将你扔在这里不管的。事实上,那日在城外客栈处,我……我确是心灰意冷,可依旧还是找人打探你的消息,你一路所行完全不在章法里,可细究之下却是有迹可循。直至终于确定,当下我便打算离开来寻你……皇帝那里终究还是要交代一声,他病还未好,和我见面时还躺在病榻上……没想到,皇帝陛下没有看出,太皇太后却是直接给了我一道旨意。”

她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一面为皇祖母到现在还担忧她找人护卫她而感到羞愧不已;另一方面,听了杜若的话,却是心内又酸又涩,又甜又苦。她也终于明白,一路安稳无忧,也许是自己准备完善,但也许是因为身后有杜若在一路相护。

他与她乍然相见,两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仿佛深宫之中的那场雨,客栈门外那场雾,已在这几日的生死之间碾碎成泥。

可实际上呢,他们之间真的还是如当初一般两两相望便能心生甜蜜,如现在面上一般的粉饰太平毫无隔阂吗?

她垂下脸,轻轻叹气:“蘅芷,薛拥蓝有一事说得对,你不该来到长河的。如今边关吃紧,可朝中一样诡谲动荡,皇兄想来倚重你,你忽然抽身走了,只怕他接下来更难支撑。”

他眼中忽然浮起淡淡的哀伤,薄雾似的愁绪,将他的眼拢在了离她极远的地方:“我离开皇上,他身边是否有其他人可以倚重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若是再晚来一步,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他一路行来风雨兼程,就担心在他不能护她周全时,她有了任何闪失。结果到了长河,还来不及放下行囊,便听说薛将军身边有位小将高烧不退,所有大夫都已然束手无策。她可知他见到病榻上躺着的人是她时,心底的惧怕与担忧有多么厉害?数九伏天的高温天气里,他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薛观山进来看她,缓解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推着他进来的人,是面无表情的薛拥蓝,梁杜二人之间气氛骤变他自然是察觉得到的,可他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活像是谁欠了他钱财一般。

“杜公子,今日之事多谢你。”薛观山面带微笑,对杜若却是十分客气:“方才我们的人已在城门口接到了贵府家将运送来的粮食和药材,我们的粮草只能坚持到明日,药材已经短缺,今日之大德,薛观山铭记在心,长河城每一个守城将士,也必然铭感五内。”

相比他的客气,杜若的反应却淡然得很,他随手还礼,口气温和有礼却疏离:“薛将军客气了,其实你我都知道,这粮食药材其实都是陛下置办,杜某不过是个经手护送之人罢了——至于汴津城内之事,陛下有言是他处理不当,连累满城百姓士兵,等得将军大捷,陛下为尔等接风洗尘之时再行致歉。”

他说的话其实就是代表梁栎的意思,薛观山之前在最绝望时也不曾责怪梁栎半句,此时如何能安稳坐于轮椅之上?

薛拥蓝本来皱眉在一边冷冷看着,此时长襟一撩跪在地上,面朝汴津位置的北方,声音清朗如玉脆响:“臣薛拥蓝代兄长镇南将军薛观山谢陛下隆恩。”

他说完就自己起身了,杜若自然不必去扶他起身,他收敛神色继续说道:“此地也不是外人,杜某就直说了,其实如今国库也十分紧张,户部和兵部尚书在集粮过程中诸多推脱,陛下大怒可此时决计不是诊治他们的时候。此次将粮草筹集完备,陛下给我的命令却是以私人名义,秘密押送。”

谁都知道梁栎能做这样的打算,到底是被逼迫到了何种地步!他之前事事都是再三思虑,可此次押送粮草却是就算打着杜家的名义也要送过来,由此可见如今汴津城内谁人占据上风。

薛观山虽然聪慧,可他常年都在边关,很少回去,如今乍然听得朝廷秘闻,皇帝现下局势,心中早有准备,也难免变了脸色。

“杜公子带了粮草和药材,那请问支援之人何时到来?”薛拥蓝冷冷反问。

杜若面容如玉,不见半点情绪:“现下我们能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等?还要他们等?别说薛家兄弟二人了,连梁柒都想大笑,如今他们所有人满打满算不过万余人,城外驻扎的泊国军士也有将近五万,如此紧张局势,梁莹玉到底是作何打算?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成了大好江山的女帝,她又拿什么去抵挡泊国大军的铁骑入侵?

除非……

她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心内所有的疑惑和不安瞬间明白过来,她身上不自觉沁出冷汗,连声音都在抖:“……不能等。”

“小柒,你说什么?”

杜若却发觉她的不对,一脸担心,坐下身子便打算替她重新诊脉。

梁柒却晃晃手,表示自己没事,她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询问薛拥蓝:“那天晚上,你的猜测是对是错?”

她一直病着,从头到尾也没有人来同她说,那晚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状况。

薛拥蓝虽不明白她的意思,此时却没有同她再多纠结,只正常回答:“那夜估算不差,活捉四百余人,死伤两百多。那栾鹤炎性子沉稳,当时没有听到信号,并不曾攻城,从前天夜里到如今,他那边似乎都不曾有什么动作。”

“……”她咬着唇,那夜薛拥蓝的估算丝毫不差,可总觉得还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她歪着头想了片刻,决定赌一把:“薛拥蓝,你记不记得你问过我,栾鹤炎是如何知道千仞壁上的缺口的?”

他自然是记得的:“你直说……”他恍然惊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一想通,只觉得汗湿单衣:“难道,真是如此?”

杜若和薛观山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自然听不懂他们的话。

“小柒拥蓝,你们说的是什么?”薛观山有些疑惑不解,反观杜若,眸色却在瞬间暗沉,其间翻滚无数汹涌。

“如果我和梁柒所料不错的话,这一战,确实不能再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诸位可能会有点看不懂哈,我建议等到下一章出来在一起看,因为我小小卖了个关子——不过也许聪明的妹子,早已看出来了,毕竟智谋戏不是我的强项哈~

关于小杜和小薛,他们还在争撒,妹子也不要一味偏袒小薛呀

原来看文的妹子都把小薛当酱油,很喜欢小杜,现在新来的妹子都支持小薛了= =、

我希望大家看文能看得愉快,我会努力更新,鞠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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