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冷阳刺眼，却又不够热烈，连冰雪都无法融化。
大街上少有行人，这时候的人们多还在被窝里搂着婆娘，也只有迫于生计的小摊小贩才会起来忙碌。
阳光照射李衍的颀长的身影上，深深刻印在了楚月的心中。
八九岁的小姑娘，不说多么懂事，但绝对比你想象得要成熟许多。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小月儿抬头看了一眼公子，满是泥垢的小脸上飞起一团红晕。以前她听娘亲说过，那些公子的丫鬟是要暖床陪寝的。
李衍不会知道牵着的小姑娘会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恶人。
带走小月儿纯粹是人生来的初善。
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就是如此。即使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他心中也藏有一丝善良的吧？
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善人，也没有绝对的恶人。
他李衍就是一个寻常人。
前世因为环境的制约，只能庸庸碌碌泯然于人群中。这一世，他想要走到山巅俯瞰人世的风景，想要随心所欲活着，任何人都不能束缚他的自由。
想要登上山巅，那么必须要努力了。
李衍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采购一些资源供自身修炼，以期望能早日去看一眼充斥着刀光剑影、青衫薄酒美人儿的江湖。
在上阳县，便宜老爹还在时，李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武道世家。
除了李家，还有林家、赵家，这两个家族也传承了几十年，与李家一起分摊了上阳县诸多产业。
不过三大武道世家之外还有一个四方楼。
四方楼不涉足上阳县的产业，但却是一个庞然大物，势力遍布大昭十三府。
玄天大陆广袤无垠，有东洲，西漠，南岭，北原，以及中洲。
单说东洲便有三国鼎立，分别是北边的大燕，西边的大秦，以及东南的大昭国。
而大昭又有十三个州府，每个州府下又有许多郡县，上阳县便是常州府管辖下的一个县城。
四方楼的势力遍布大昭十三府，每一个县城都建有分楼，据说连大燕和大秦都有四方楼的分楼，其势力之庞大可见一斑。
而四方楼的商会就修建在县衙旁边，坐落在县城中心的位置，知县老爷不敢有半分不敬。据说四方楼的高层与大昭国皇室都有往来，也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李衍牵着小月儿，身后跟着翠儿，大步来到了四方楼下。
这座楼阁十分富丽堂皇，楼阁前有两尊石狮子，光是站在楼下便能感受到四方楼的财大气粗。
小月儿啃着红薯，上下两唇黑黢黢的，右手上剥开皮的红薯还冒着热气。
翠儿跟在后边也拿着红薯啃得不亦乐乎，粉嫩的红唇被涂黑了也不自知。
李衍看了一眼，也不多言，径直带着两女往四方楼踏了进去。
“公子，你饿不饿？这红薯可香甜了。”
走进四方楼，小月儿握着李衍的手，有些紧张，怯生生朝李衍问道。
李衍愣了一下，手上拿着两个红薯的翠儿也愣住了。
在翠儿想来，李衍是李家的家主，锦衣玉食，何等金贵，怎么会吃她们这些下人才吃的食物？
看着小月儿期待的目光，李衍点了点头。
算起来，他确实是好多年没有吃过烤红薯了，也不知道异界的烤红薯会不会与前世的不一样。
小月儿看李衍点头，眼睛笑眯了起来，踮起脚将咬了一半儿，上边还沾染着口水的红薯递到了李衍嘴边。
李衍轻轻咬了一口，还没有回过神来。
翠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个红薯，有些许懊恼。
“李二公子，您快里边请！”
正在李衍感受异界红薯滋味的时候，四方楼的伙计迎了上来。
四方楼的伙计是认识李衍的，李家好歹是上阳县曾经的第一武道世家，而便宜老爹又只有三个儿子，四方楼的伙计怎么可能不认识这等贵客。
以前李衍也曾随着老爹来过四方楼几次，伙计识得李衍并不奇怪。
伙计将李衍迎到待客室，倒上了茶水，这才去请主事。
四方楼每一个地域都有一个主事的人物。
待客室里有一只吞金兽炉，吞金兽腹中燃烧着青钢炭，让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抿了一口热茶，李衍伸手把玩着小月儿扎得整整齐齐的辫子，目光则在房间里四处打量。
小月儿一脸纯真，好奇的眼中夹带着自卑，乖乖站在李衍身侧，她何时进过这种地方。
翠儿比较自然，立在李衍身后，规规矩矩。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男子步履生风走了进来。
“哈哈哈哈，李兄大驾光临我四方楼，是冷某怠慢了。”
青年男子笑得爽朗，也就二十出头模样，身材高高瘦瘦，穿着华丽的长袍，一张脸生得英挺。
“见过冷主事，李衍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人物，哪里能劳烦冷主事亲自迎接。”
李衍起身朝青年男子抱拳。
这个青年男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单看他的气度便让人顿生好感，何况他还是四方楼的主事。
寒暄了两句，冷主事也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看着李衍，开口问道，“李兄如今是李家家主对吧？”
李衍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冷主事眼中精光一闪，朝李衍道，“上月凉山中惊现先天宗师的墓穴，李家、林家、赵家、三位家主亲自带人前往探墓。这一去，赵家家主陨落在墓中，出来的人只有李家家主与林家家主。”
冷主事说完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端起茶盏，隐晦看了李衍一眼。
李衍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冷主事。
说实话，李衍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原来赵家的家主已经陨落在了墓穴里边。
自己的便宜老爹出来不久就挂了，估计林家的家主情况也不容乐观，看来不用太担心林家和赵家对李家下手了。
两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下来。
没过太久，冷主事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直接开口问道，“李兄，请问令尊是否从墓穴中带出了一枚青铜令牌？如果令牌在李兄手里，冷某愿出高价收购，并欠李兄一个人情。”
李衍目光闪烁，这四方楼的主事本来是一个姓黄的老者。现在四方楼换了新主事，估计原来的黄主事多半也是进了墓穴，而且死在了墓穴中。这姓冷的就是专门为那令牌而来，只不过那令牌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四方楼看重？
“冷主事，家父确实从那先天宗师的墓穴中带出了一些东西，不过绝对没有你所谓的令牌。容李某多事问一句，那令牌是什么东西，竟然值得冷主事专门走一遭？”
“那是蜀山剑主令！”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姓冷的居然没有丝毫隐瞒，居然道出了实情。
如雷贯耳一般，李衍瞳孔一缩，身子都挺直了两分。
蜀山剑主令啊，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大名鼎鼎，大陆上的人几乎都听过，李衍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