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厂长未来有什么打算吗？我是想说无线电厂就打算一直死磕音响制造了？”
离开车间来到厂行政楼会议室里，郑南直接向陈周义抛出这个重量级问题。
陈周义紧皱着眉头表示不明白郑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郑南让陈周义不要紧张，强调自己只是想和陈周义探讨一下未来电子产业发展的问题：“毕竟无线电厂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整个九湖电子行业的头牌，三千厂职工的庞大规模也让其他任何电子厂难望其项背，可陈厂长打算一直做音响下去吗？”
陈周义表示这么做并不认为有任何问题：“郑厂长也知道我无线电厂有三千厂职工，那么我自然要为这些工人兄弟们负责，这有什么不对吗？”
毫无疑问，陈周义一直对自己抱有戒心，哪怕自己摆出极大诚意，并且很坦诚让他的工程师检查光刻机，但他仍然认为自己要坑他，真是让郑南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好在郑南也早猜到这个结果，并做好了对策。
“这当然没任何不对，音响技术难度不高，利润丰厚，又有十分广阔的市场前景，不管哪个电子厂转型，音响都是一个很不错的首推产品。”
“如果在几个月前我一定会这么说，因为江夏电子厂就是靠着音响打响翻身第一仗。”
其实就算郑南不说，陈周义也对这个事情记忆犹新，因为他的无线电厂就是从音响开始渐渐掉队，从过去九湖省内电子行业说一不二的霸主，沦落到现在不敢在江夏电子厂面前大声说话的存在。
“但现在全国的音响市场情况，已经和几个月以前大不相同了。”
郑南看向陈周义：“我想陈厂长应该知道全国音响大厂在打价格战的事情吧？”
郑南简单把关于东方音响和南燕东佛等几家大厂的情况介绍了下：“东方音响靠砍掉研发，全部购买外资零部件，南燕和东佛这些大厂靠政策和拨款，已经一起把音响价格打的很低。”
陈周义的脸色严肃认真，这些事情他确实有所耳闻，而且就是无线电厂和江夏其他电子厂卷起来，都能给价格卷低，更不要说东方音响那种全国大厂了。
而且就在半个多月前，还有人偷运音响到江夏售卖，那价格低的让陈周义咋舌，后来被以售假被举报了，现在想想，不能不让陈周义不寒而栗。
“所以除非陈厂长你的音响要么有政策资金支持，要么能大量产出卖到全国去，否则恐怕很难维持下去。”郑南说。
“所以那该怎么办？”陈周义问。
郑南等的就是他这么一问，但郑南也明白现在还是急不得。
“寻找其他方向上的突破口，毕竟电子产业的涉及方向很多很广，不一定非要局限在音响上，比如我知道岭南那边有厂家开始仿照国外生产游戏机和学习机，燕都那边有人在生产电脑，甚至包括我们江夏电子厂现在产的VCD，这些都是出路。”
陈周义听到这里猛的抬头：“所以郑厂长你愿意授权我们生产VCD吗？”
游戏机学习机还有电脑这些东西，对现在的陈周义来说技术还太高深了，电脑不用说，就是游戏机和学习机里面那些芯片逻辑，陈周义觉得没有个半年一年时间根本搞不明白。
只有VCD是江夏走出来的，就是面前郑厂长的江夏电子厂发明的，只有这个有可能。
郑南似笑非笑看着他，陈周义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很抱歉，我刚才有点激动随便乱说的，郑厂长你别往心里去。”
郑南摆摆手表示无所谓：“我倒是不介意陈厂长你出来抢市场，只是你做得到吗？”
“那有什么做不到的？我研究过VCD，里面不就是那些东西，加上VCD芯片……”
陈周义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倒不是他发现自己说漏嘴，自己偷拆过郑南的VCD，而是芯片。
一台VCD需要一枚芯片，可纵观整个江夏乃至整个九湖，只有自己的无线电厂能生产：一个月一千枚上下的产量。
搔搔头，陈周义腆着脸问：“郑厂长，你去宁海这么长时间，据我所知那边的电子产业要远比江夏发达，肯定找到其他的芯片代工厂了对吗？”
郑南摇头：“很抱歉并没有，所有芯片厂的订单都排的很满，如果不是这样，老厂长也不会老催你，我也不会砸锅卖铁也要自己造光刻机了，就是希望我们的产品不要被光刻机卡脖子。”
“就像陈厂长你的无线电厂之前一直受困于镜头磨损，导致精度下降，随之生产出来的芯片良品率也越来越低，这样浪费大量材料也让无线电厂单枚芯片的收益变得更低。”
“但现在换了新镜头，你的芯片良品率上升，同样的材料你可以生产出更多有用的芯片，这样你单枚芯片的收益就能成倍上升，这才是良性循环！”
“这还只是更换一组镜头镜片，但如果你再增加一台光刻机呢？”
陈周义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笑了：“郑厂长绕了这么半天，到最后还是要向我推销你的光刻机呀。”
郑南倒是不避讳的点头，但也解释自己这是给陈周义指明一条出路：“死抱着音响肯定没前途的，但如果现在增加一点芯片代工，或许能取得不错的效果，而且如果陈厂长真的产能冗余的话，我允许你们生产VCD。”
真的吗？
陈周义第一时间激动了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还苦笑着摇摇头：“郑厂长真是好口才，我几乎都被你说服了。”
“不过这个事情我光想是没用的，一如昨天一样，不是我不愿意买郑厂长你带来的光刻机镜片，而是我无线电厂实在没钱。”
陈周义抢着往下说：“郑厂长不要再说什么代工费抵扣的事情了，一组镜头镜片可以，但要是整台光刻机，只怕郑厂长你这是要我无线电厂整年给你免费打工了吗？那还谈何给无线电厂创收呢？”
郑南嘿嘿一笑：只要你陈周义观念松动了就好说。
就见郑南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几份文件，分别放在陈周义面前：“这是几种方案，陈厂长看过以后再做决定。”
陈周义当时就懵了：靠！这是有备而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