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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祸水罪名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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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王熬出一身的病痛,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当年你才几岁,难不成会耍心计了?”

赵灼然没吱声。芳华想到现在坐在马车里,外面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还有一个赶车的马夫,不怕隔墙有耳,就怕叫有心人听了去。

回到王府不到一刻,赵灼然就出去办事,去国恩寺请和尚为梁太后念经做法,邀方丈到宫中贺寿。直到入夜后,她俩躺在被窝里,芳华才哄得赵灼然开口。

“当年,父皇曾在二哥跟我在之间挑选太子,但还没来得及写下遗诏,父皇就驾崩了。”

“那仙游前,先帝没留下口谕么?”芳华想先帝应该不是个糊涂人,就算没遗诏总会留个口谕,省得这头等他一咽气,那头的皇子们就立马厮杀抢皇位。

“是留了。”赵灼然叹一口气,过了一阵子都没说话。她很久没想过这件事,可听到临江王来京时候,当年的事就跟着一一浮现。“当时,二哥和我,还有两个大臣就在父皇的床榻边守着,直至他咽气。”

“那新帝是谁?”

“我。”

芳华彻底震惊。她以为临江王是新帝,是赵子彻谋朝篡位,抢在口谕颁布前自立为帝的。没想到这里面大有文章。想想也是,先帝最疼爱的是十五皇子赵灼然,其次是二皇子临江王,虽说临江王的生母董皇后已经被废,但并不妨碍,毕竟是在挑皇帝又不是在挑选太后人选。

“当时,父皇还任命二哥和那两位大臣为顾命大臣,辅助我直至亲政。”当年,那一场风波犹在眼前,她这辈子想忘也忘不掉。她第一次杀人,并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先帝死后的不久。她违背了先帝最后的口谕。面对跪着的文武百官,她说七皇子赵子彻是新帝,准备给她跪下俯首称臣的临江王脸上的错愕、震惊叫她这辈子忘却不了。

确实,口供不一样。临江王跟一个大臣说新帝是十五皇子赵灼然,赵灼然却伙同另一个大臣说新帝是七皇子赵子彻。稍微有点脑子的大臣都会想到新帝应该是赵灼然,不然临江王好好的为什么自己是新君,而是说赵灼然才是。大臣唇枪舌战一番是少不了,无论是临江王还是十五皇子,都阻挡不了赵子彻称帝的步伐。整个皇宫都是倒在七皇子一边的羽林军,匆忙中,赵子彻黄袍加身,登了基。

因为赵灼然的一句话,始终先帝执行口谕的顾命大臣死于非命。新帝登基,铲除异己,人人自危。

两年后,临江王被派到越地,然而,这跟流放没什么两样。

梁太后说赵灼然小时候话多,长大了反倒成了闷葫芦,这要拜她跟皇帝。长了嘴,就怕到处胡说。

芳华明白这背后的关系利害,不管是临江王登基还是赵子彻,都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其实,最适合的人赵灼然。当不了皇帝,是赵灼然当不了,全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子。骗了先帝那么多年,遮了世人的眼。她感叹地来了一句:“要是你是九五之尊,那我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你是想二女共侍一夫还是想跟后宫三千佳丽抢?你没见皇帝都是早早地大婚的么,要真有皇后,那肯定也不是你。”

芳华撇了撇嘴:“那我还是当王妃好了。”

就在赵灼然要入睡,芳华推了推她,问:“临江王回来做什么?”

赵灼然解释得很简单:“回来给母后祝寿呗。”只不过是借着祝寿的名义回来罢了,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捅破呢?其实,临江王以前不敢回来是惹恼皇帝,但那么多年过去了,朝臣换了又换,当年跟临江王有瓜葛的大臣不是死了就是辞官,落下一身病痛的临江王已经没什么好让皇帝忌讳的了。

“这么多年不回来,怎么今年就回来了?”

“这里毕竟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是他的根,回来看看也没什么,睡吧。”

“嗯。”

到了梁太后生辰那一天,宫里挺热闹的。虽说没大臣来祝寿,可光是宫里那些妃嫔皇子公主就够了,更别说那些宗亲一块来了。赵灼然携芳华带着九支野人参一块进宫,跟她们同行的还有梁方丈。临行前,芳华叮嘱侍卫别让柏兆政母子俩随意外出,还不忘叫他们安心呆在府里。

见了梁方丈,梁太后自然是欢心的,嘴巴上不说,但芳华看得出。

这份礼,没送错。

到了晚上,大排场的家宴就在殿内开始。歌舞轮流上了之后,临江王就亲自给梁太后弹奏了一曲,大家兴致上来,便纷纷献宝,说笑的说笑,卖弄文才的卖弄文才。梁太后年纪大了,到了这个时辰就熬不住,便先离去,任由他们作乐。可皇帝不走,当臣子的没一个敢散去的。

芳华一眼看过去,除了梁太后那个位子外,座无虚席。搁在地上面的酒案分为两行对着,皇帝跟太后的位子中间并排,下面是李皇后萧贵妃对着坐,往下就是芳华她俩,对着的临江王,芳华那一桌挨着李皇后,再往后就是其他王和妃嫔了。

这样子的安排,彰显齐悦王的地位非凡。相比之下,临江王就显得唐突。

萧贵妃笑说:“皇上,臣妾还是头一回见临江呢!难得他回京一趟,皇上你应该叫大家敬一杯临江王才是,毕竟长途跋涉来给太后她老人家祝寿不容易,就凭着这一份孝心,好好敬一杯酒也是应该的。”

在芳华看来,萧贵妃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经过她这一提醒,在场的王都想起了当年临江王给“流放”的事儿。

“爱妃说的是。”赵子彻认同地说:“那朕和临江王对饮一杯,为他不惜千里迢迢回来给母后祝寿的孝心喝一杯。”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皇上。”临江王爽快地跟赵子彻痛饮一杯。

赵灼然身为重臣跟齐悦王,就先做个表率。她站起来,拿着一杯酒,大气地说:“十五给二哥敬一杯,愿二哥安康!”

临江王二话不说就干了。随后一个个王轮流给他敬酒,他一一全喝了。

这时,李皇后就好心一番,为临江王喝多了失态,浅笑说:“你们再敬一杯,临江王可就叫人抬着出宫了。”

“姐姐,这个你不用担心了。”萧贵妃掩嘴又是一笑,娇媚地说:“临江王就是再灌一坛酒也没事,当年,他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大酒坛,这等名声连臣妾也听过,姐姐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啊,就别担心了临江王喝醉了。”

李皇后只是笑了笑:“让妹妹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不然,真忘了。”

瞧这两人唇枪舌战的,芳华就当没看见一样,给赵灼然夹菜添酒。天这么冷,有气在这争,倒不如多喝两杯酒暖一下肚子。只是,赵灼然非得把一只脚插进去,搀和一把。

“不但娘娘忘了,我也忘了。现在叫贵妃娘娘一说,倒是想起来了。二哥的酒瘾发作起来,那是给他一大口缸的酒也不够他喝的。”

叫赵灼然这样子一说,临江王摆了摆手,真有点醉醺醺地说:“现在可不行了,真像皇后娘娘说的那样子,再喝一杯,就叫人抬出宫了。”

“临江王,依朕说,带兵打仗你或许及不上齐悦王。但论到喝酒,两个齐悦王都不是你的对手。”

临江王不曾打仗,哪里来是不是及得上及不上的说法?皇帝这般说,还真不知道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皇上,你可夸错我了。论喝酒,现在我比不上十五弟。要不信,叫十五弟跟我比上一回。”

这时,一直只听的成妃,就取笑道:“想跟齐悦王比上一回?临江王,你得要问问柏王妃的意思才好。好好的一个齐悦王来给太后祝寿,喝得醉醺醺的回去,王妃就要嫌弃了。”

芳华低头浅笑,不语。

低调才是道。

赵灼然只得一笑,说:“成妃娘娘说笑了。要二哥真想一较高下,那十五就只好奉陪。”

“要朕说还是作罢得了。齐悦王身体好,喝个十坛八坛都没事儿,可临江王你身体抱恙,喝多了伤身,就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临江王抱拳说道:“那就依皇上说的办。”

天冷,纵使殿内有热炉,可坐久了没走动还是手脚冰冷。芳华只得喝酒暖和一下,不经意间就多喝两杯。赵灼然怕她喝醉就拿过酒壶,提醒她少喝点,又伸手去焐住她的手。芳华会心一笑,并没多说。

这一幕,可是落入对面桌的临江王的眼里。宴席间,有说有笑的,仿佛真像一家人在吃饭。

谈笑间,荣妃婀娜地站起来,对赵子彻微笑,说:“皇上,臣妾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当着诸王面前答应臣妾?”

此言一出,算是掠夺众人的眼球。什么样的话不能在私底下说,非得在这么王面前说才是?芳华看了一下赵灼然,但从赵灼然的脸上看出,赵灼然也不知道荣妃想玩什么把戏。

赵子彻还是那副样子,眉开眼笑的。他接过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方问:“爱妃,有什么事非得当着诸王才能说的?”

“刚才临江王为太后弹奏了一曲,听得臣妾耳聪目明的。臣妾又想开口让临江王再奏一曲,可又怕临江王不乐意,叫臣妾自讨没趣。在这里,就是借一下皇上的颜面,让临江王再奏一曲,助助兴。”

赵子彻笑着摆摆手:“这个你得自个儿问临江王了,朕也帮不了上忙。”

“刚才在太后面前献丑了,还以为诸位都不愿意再听到本王的拙技。难得荣妃娘娘不嫌弃,那本王也就不怕再丢人现眼。”临江王拍了拍衣裳,站起来,立刻就有人递过古琴。

“光听就少了点意思。”萧贵妃笑盈盈的,妩媚地看着皇上,柔声求道:“皇上,那臣妾学荣妃娘娘,斗胆借一下皇上的颜面,来请柏王妃在临江王的琴声下为大家舞上一段。据闻,王妃琴棋书画精通,这舞想必也高人一等,是臣妾等望尘莫及的,籍此机会一开眼界。齐悦王,你可不会介意的吧?”

芳华没料到这萧贵妃竟然摆了自己一道,就心有不乐。你叫她在琴棋书画中挑一样来都没这般为难。早年,她爹是请过京城的乐坊教自己,可她只在赵灼然跟前舞过,是个什么样,她自己也没谱,更何况,那是房中作乐……

赵灼然能不介意么?谁愿意把自己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舞,不是宫里的伶人又不是乐坊,她不博这一份圣宠。

芳华深知这不好拒绝,省得赵灼然左右为难,更加不想拂了皇上的颜面,就含笑站起来,说道:“妾身昔年学过一点皮毛,承蒙娘娘不嫌弃,那就献丑了。那就请临江王开始弹吧。”这天冷得可以,她穿得一身臃肿,就算使出浑身解数,那也只有出丑的份儿。

“王妃,你这身穿着不好跳把?这天冷,要是跳出一身汗就不好了,容易着凉。要是王妃不嫌弃,本宫宫中有一套舞衣。”不等芳华说什么,荣妃就低声对身边的姑姑说道:“回本宫宫中取来。”

姑姑点点头,便转身离去,芳华连阻止都阻止不了。等姑姑取来,芳华就被带到一个地方换上。一旁的姑姑一面替她换衣,一面说,荣妃娘娘生完小公主丰腴了不少,穿上显得有点窄,王妃穿上就刚合适,准会沾上娘娘的福气,给齐悦王生下一男半女的。

芳华只是笑了笑。鲜红色的舞衣穿在芳华身上,跟她白皙细嫩的肤色倒是相配,让人不禁想起皑皑白雪中的傲骨腊梅。

换上舞衣后,姑姑怕她冷着,就给她披上了荣妃的一件披风。这时,旁边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姑姑说,这么一看,王妃还真有当年娘娘的风采。

姑姑立刻接上,说,瞧你这嘴,瞎说什么?难道现在娘娘的风采就不及当年么?王妃是个大美人,自有独有风采。

芳华只当她们是在拌嘴,并未理会。等她回到殿里那会儿,不少人眼前一亮,连皇帝也不例外。

“这么一看,本宫还以为是本宫灵魂出窍,跑到王妃的身上去了,真是像极了本宫年轻的时候。”荣妃笑得憨实,不小心便将眼角的细纹挤了出来。她把脸转向赵子彻,笑得合不拢嘴地问:“皇上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像极了臣妾年轻的模样?臣妾还以为臣妾什么时候有个妹妹了?”

有这么一个动人的美人站在眼前,跟年华逝去的荣妃一比,赵子彻自然是知道芳华的脸蛋长得多讨人欢喜。

“这哪里像了?”萧贵妃一看芳华,再一听荣妃这么说,心里是个什么想头没表露出,反倒是笑着说:“皇上,臣妾是怎么看就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柏王妃跟荣妃姐姐一个是美艳动人,一个是雍容华贵,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皇后,你说是不是呢?”

李皇后在一旁微笑说:“是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芳华看了一眼赵灼然,只见赵灼然淡定地笑着。等临江王琴声吹起来时,芳华就把外面的披风拿下来那一刹那,冷得抖了抖,紧随着她跟着琴声翩翩起舞。她这一舞,算是给自己争足了颜面,一点不输给宫里的伶人。她转得越快,袖子跟衣角就跟着飘起来,犹如画壁中漂浮起来的美人儿。

正当所有人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芳华一个回旋后,就戛然而止,努力地微笑着。她实在是支持不住,头晕,想吐……

“好!”赵子彻醒悟过来,拍手称赞,“来人,赏!”

芳华晕得连后脚跟站得不稳,可还是躬一躬身,答道:“妾身谢皇上。”

赵灼然正站起来想去把芳华扶住,赵子彻就比她快一步,站了起来不说,还快步走到芳华跟前。看到赵灼然那一张脸后,从浑噩中醒悟过来,很是突然地哈哈大笑,转过身回到自己那一桌,亲自倒了两杯酒,并高兴之极地说:“王妃跳得这么之好,少不了十五弟的功劳!来,这一杯是朕给十五弟的,这一杯是给王妃的,算是给朕和大家带来这么好的舞。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呐!”

“的确,王妃这一舞真是应了皇上那一句‘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临江王在一旁插嘴,“ 十五弟,还不赶紧谢皇上。”

赵灼然站起来,接过酒杯,皮笑肉不笑的:“谢皇兄恩赐。”

芳华跟着说:“谢皇上恩赐。”喝过一杯后,她准备回去换回自己的衣裳之时,差一点就摔倒,幸亏赵灼然手快,一把拉住她,没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大糗。赵子彻的手也伸了出去,可见赵灼然伸手之际,便立刻缩了回去,笑说:“朕真没想到王妃是如此不胜酒力,那十五弟,你就先送王妃回去吧。”

“那臣弟就先送王妃回去。”

赵子彻“嗯”了一声:“来人,送齐悦王出宫。”

赵灼然接过旁人递上来的披风,给芳华披上后,就头也不回一下抱着芳华走出殿。快到华章门那会儿,芳华把今晚吃的喝的一股劲地全吐了出来。

赵灼然一面扶住她,一面替她擦嘴,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苛责:“看你逞强!”

芳华抓住她的衣袖,有气没力地说:“我难受,胃就烧起来一样。”

趁着灯笼的烛火,赵灼然见她吐到虚脱的样子,心想自己不该这样子,便放缓口气:“胃烧起来也得忍一下。”

回到王府后,芳华迷迷糊糊就睡去。赵灼然凝视着她,正打算洗一个澡去去身上的酒气就睡觉,丫头就来说荣妃娘娘的舞衣给王妃吐脏了,是洗干净还回去还是重新做一套。

“烧了。”赵灼然见丫头愣站,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就来气。“听不懂么?本王说烧了,烧了,听见没?”

丫头给吓得频频点头说听见了,就小跑着出去。

“回来。”

丫头折返,不安地等着赵灼然的发话。

赵灼然把火气压了下来方说:“明天让人家进宫跟荣妃说,舞衣给王妃吐脏了,后儿送她一套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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