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舅和舅妈这几年一直在这边做混凝,表弟则进了模具厂,由于我上班的缝纫厂离他们租的屋不远,过去后便直接住去了他们那里,吃住都跟着他们,不收钱。
四舅向来都是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说话一板一眼无波无澜的。舅妈是个典型的中年妇女,话多且喜欢探听八卦。表弟则是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叛逆孩子。
我与四舅一家不太熟稔,平时除了必要的交谈也不太主动和他们说话,下了班也尽量在外面多逗留一阵才回来,这种疏离相信他们一定也感受得到,但不管怎样,面上对我的关照一样不少。
面对这种情况,我对自己又是恼怒又是无奈。但这种事情对我来说确实急不来。
我在缝纫厂里培训了半个月后,就开始正式上班了。
厂里上班是两班倒,每月有两天假期。
正式上班第一次就轮晚班,从晚上八点上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下班回去时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之前培训期间也遇到过晚班,刚开始很不习惯,熟悉环境后,下了班便直奔厂区外面卖早点的地儿。
周边新建了几个厂,连带着附近卖各种小买卖的小贩也渐渐多了起来。
出了厂区大门,左走一百米拐个弯,小街边上就有一长串推车卖早点的。
卖烧麦的旁边新增了一家卖肉夹馍的,小摊前已经站着四五个客人,看样子味道好像还不错,想了想,便朝那边走。
小贩应客人要求正用小刷子往馍上抹辣椒酱,这时余光瞥见我,头也不抬地招呼道:“肉夹馍哈,里脊卤肉鸡蛋应有尽有,想要什么口味的?”
我怔了怔,心跳漏了两拍,接着疯狂地跳起来。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我不由朝那只黑色的鸭舌帽底下看去。
舒印。真的是舒印。
他居然也来到了这里,而且当起了一名卖肉夹馍的小摊贩?
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只是我的错觉?
有人低声催促,舒印应着“马上就好”一边系好塑料袋递过去,一边捏着铁盅往铁板上倒了少许油,等到找了钱,又往咕噜咕噜冒泡的油中夹了几串里脊,抽掉竹签,再夹些生菜叶子放在旁边。
一连做了几个应付完前头的客人,舒印终于得空朝我瞧了过来,反射性张嘴便道:“美女……额,扇,扇子?”他似乎噎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仿佛不可置信。
鼻子酸酸的。我笑着冲他点点头,“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舒印张了张嘴,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是挺巧的。”
舒印递了一个肉夹馍给我,正好又来了两三个客人,我便一边吃一边看他做肉夹馍。等到没有新的生意,他两只手在抹布上随便揩了揩,狠狠在我头顶上揉了两把,嘚瑟道:“怎么样,哥的手艺还成吧?”
我险些没被呛死,将嘴里的肉夹馍吞下去,面红耳赤地吼他:“喂!你谋杀啊!”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怎么会!他乡遇故知多不容易!”
又等了差不多一个钟头,见几乎没人来光顾,舒印收了摊子招呼我:“走,哥请你吃顿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