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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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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二)

雏燕枝头泪阿妹虎口生

志浩回到家里,他先把偷拿的钱补齐,又把剩下的钱给了娘。“怎么领了这么少?”娘追问他。“公家的账上少了钱,自己补交了,”他撒谎说。“管着干啥来,领的还不如赔得多,一大早就去哪了,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娘追问他。“你少唠叨两句好不好,烦死了。”他说着把馒头摔在干粮篮里赌气不吃了。娘骂开了他,他气得走了出来,信步走在街上,别人的招呼他也懒得搭理。

路过高洋的家的时候,看到门口围了一大群人,还有哭声和吵骂声。志浩忙走去看,是那个四川女孩阿妹在哭,她嘴角淌着血,泪流满面,快速的说着,但是她就像说英语似的,谁也听不懂她说些什么。见没人出面,她就不停的磕头,头都磕破了,鲜红的血也没有唤起麻木人们的救护。是啊,花钱买媳妇在人们看来是很正当的事,就算同情也不会施救。不但不救护她,连站出来说句同情话的都没有,都只是看着,议论着,说笑着。看着周围冷漠的人,她绝望了,浑身颤抖着,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高洋一脚把她踢倒在地上,他边打边骂,“我让你跑,我让你跑……”“狠狠的打,把她的腿给我打断,你还敢跑,你是俺花钱买的,为了你,俺欠了一屁股的债……”高洋娘凶煞般的抓了阿妹的头发提起了她,左右开弓,打得阿妹哭叫不止,又拧她的腮,撕她的嘴,鲜红的血染红了高洋娘鸡爪子般的脏手上,高洋娘又把她摁倒在地上,喊着儿子拿棍子砸断她的腿,见儿子不动,她骂着,“你这个孬种,她要是跑了,吃后悔药也来不及,她早晚要跑的,快点啊。”高洋被娘激起了火,他拿起了扁担高高的举过头顶,看事的人惊呼起来,都向外跑,高洋的扁担却没有却没有落下来,他犹豫着把扁担扔在了地上,蹲下抱起了自己的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你这个窝囊废,还算个男人吗,没用的东西,”高洋娘骂着,他抓起阿妹的头发拖到了儿子跟前,阿妹疼得哇哇大哭,连喊带叫,跪地求饶。高洋娘像发了怒的野兽,再也没有一点人性,她举起了扁担,人的本能使阿妹爬起来围着院子跑着,躲闪着,高洋娘追着打,几次打空,累的高洋娘气喘吁吁,她大骂儿子,“你这个窝囊废,天杀的,快来打呀。”高洋蹲在地上还是不动。高洋娘最后一扁担打下去,没打着阿妹,却打在咸菜瓮上,瓮破了,扁担飞了,高洋娘后退着跌倒了,哎哟着再也爬不起来,震得她的胳膊象断了似的不敢动一动。那个巧劲,落下的扁担一头正好砸在她的三寸金莲上,疼得她哎呦着直叫唤,看事的人哄笑起来,这真是恶有恶报。蹲在地上的高洋恼怒了,他抓起阿妹打了几个耳光后把她推到子地上,迅速抓起了地上的扁担。人群里又发出一阵惊呼,有的吓得闭了眼睛,“快打,快打,你个没用的,光让人家看笑话。”地上的高洋娘给儿子助威。高洋满脸通红,他瞪起了血红的眼睛,眼看着扁担就要落下来,“住手!”一声怒吼,一个人影挡在了阿妹的面前。是志浩,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护起了阿妹。高洋的扁担停在了半空,“你少管俺家的事!”高洋举着扁担的手哆嗦着,像野兽似的吼叫着。“看你那熊样,还算个人吗?你凭什么这样打她,故意伤人,你想坐牢是不是?”志浩大声的训斥着他。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扔掉了扁担,双手抱头又蹲在地上。高洋娘不干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冲志浩吼着,“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以为你爹是村长就来欺负俺孤儿寡母?她是俺用钱买来的,俺愿打就打,愿骂就骂,她又不是你什么人。”说着她向前去抓阿妹,志浩拉着阿妹一闪,同时推了把高洋娘,高洋娘没站稳跌倒了,她连哭带叫起来。高洋猛地从地上起跳起来,他握紧了拳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向志浩一步步逼过来,志浩护着阿妹慢慢向门口退着,高洋本家的几个青年也围拢过来,蠢蠢欲动,看样子像向前抢人。志浩光防着几个青年人了,没想到高洋娘猛地抱住了他的腿,他急眼了,一脚把老婆子揣在地上拉起阿妹就跑。“抢人了,抢人了,快去追呀,”高洋娘哎呦着,骂着。高洋和几个本家的兄弟追了出去,高洋娘从地上爬起来,踮起小脚也追了出去,边追边喊边骂,疯了一般。志浩只觉得脚下生风拉着阿妹跑得飞快。后面的人紧追不放。真是一场跟踪大追击,惊得鸡飞狗跳,人人见而躲之,唯恐躲闪不及。跟着跑看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涌来涌去。

“抢人了,抢人了……”高洋娘的嘶叫声响在村子的每个角落。志浩拉着阿妹跑大街,穿小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心跳似敲鼓。阿妹几次跑跌在地上,还是挣扎着起来跑,为了逃生,就是跑死也得跑,这是人求生的本能。他们跑来跑去,还是被堵在巷子里。阿妹绝望了,她瘫在地上哭个不停,志浩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汗水,伸长了个脖子喘息着。堵截的几个小青年也瘫坐在地上,公鸡打鸣似的伸长了脖子直喘气,就连看热闹的人也坐下不少。

凛冽的寒风吹冷了脸上的汗,不由得几个冷颤,浑身奇痒难受。他们慢慢逼过来。阿妹的大眼里满是惊恐,此时,她没有了哭声,泪水却顺着脸颊往下淌,她看着志浩,双手抓了他,叽里咕噜的和他说着什么。志浩听不懂,瞪着大眼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阿妹急了,她用手比划着,把他拉起来推他。志浩明白了,阿妹的意思是让他快走,不用管她了。志浩忙说:“别怕,有我呢。”他像大哥哥护着小妹妹一样紧拉了她四周看着,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志浩,你放了她咱啥事也没有,我保证以后也不打她了,你要是给我拐跑了,我和你没完,死也要拉上你。”志浩远望着他,又看着身边流泪的阿妹,心里发誓,决不能再让她落入虎口了。

巷子两头的人慢慢向中间聚,就连高洋娘也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生怕他们飞了似的。人越来越近,志浩急了,想越墙而走,自己都爬不上去,何况阿妹。这时,周妮开门出来张望,他拉起阿妹冷不防跑到了周妮家里插死了门,把周妮也关在了外面。完全没想到的事,等周妮明白了怎会事儿,高洋娘已经给周妮跪下了,“他奶奶,这可怎好啊,花了四百多块钱啊,买个媳妇不容易啊,缺爹管的志浩非要给拐跑了……”“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她又喊志浩,“志浩,你给我滚出来,快把门开开。”

志浩不但没开门,他还上了杠子。这次他松了口气,书记的家,看你们谁敢砸门。吵闹声惊动了屋里的人,王舒和王银树从屋里匆匆出来。“你这个东西,想干啥?”王银树过去就给了儿子两个嘴巴子。志浩捂了脸正想辩,阿妹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他泪流满面,不停地磕头。王舒忙扶起了她,问她话,她快速的说着,没人听懂,都很着急。王舒比划着写字的姿势,她懂了,点点头。

进了屋,王舒拿起笔和纸,阿妹抹着泪写着,“我是四川人,家住某某县,某某乡,某某镇,某某村,我阿爸叫严明亮,我叫严小惠,还有个哥哥在外打工。我十四岁,是初一的学生,下午放了学,我去割猪草,在后山被坏人绑架来。我想回家,请大爷救救我……”写完,阿妹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哭起来。都明白了,王舒扶起了她,忍不住的眼圈红了。王银树偷着抹了把眼,在纸上写道,“好孩子,我们一定送你回家。”

砸门声不断,周妮在外面大骂起来。两人着急的商量着,这儿是不能藏了,还是赶紧走。他们嘱咐志浩爬墙头出去,给阿妹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等过了风声再想办法送她走。于是忙搬来梯子,小心的把两个孩子送到了西胡同,看两个孩子跑远,王银树从墙头上下来撤掉梯子,恢复原样。王舒就去开门,故意一脸的严肃说:“是谁把门关了?”“你瞎吗?志浩把高洋的媳妇拐到咱家来了。这个小兔崽子,我饶不了他。”周妮气势汹汹的进家来大声骂着,“志浩,你个狗东西,快给我滚出来,你个不要脸的,小小孩子不学好,抢人家媳妇,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她边骂边向北屋闯,走得急了,和装作啥事没有的王银树撞了个满怀。王银树忙说:“这是咋啦,刚一会儿,谁惹你这么大的火?”“你少装,你儿子呢,快让他滚出来,怪了人家媳妇跑俺家里,端着屎盆子扣俺头上啊,”周妮吼叫着。“真的吗?他在哪儿,看我不揍死他!”王银树很生气的样子。高洋娘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连哭带诉,一把鼻子一把泪哭得看事的人都同情他了。两人忙扶起她故意对高洋说:“他在哪里?咋没看见他,快去找。”高洋和几个小青年忙进来,北屋、东屋、伙房、菜窖,连猪圈。兔子窝都没放过,哪有他们的影子。夷,都奇怪了,明明看他们跑进来的,还关死了门,咋就连个人影也没有呢?王舒忙说:“我和银树在屋里说话,没看见有人进来呀。”“是呀,没看见,我们正在商量地毯厂转产的事,谈着谈着就听见外面吵和砸门声,这不就出来了。,王银树接着说。书记和村长这么说,就是看见的也说没看见,何况又没有翻出人来,都附和着,“也许看眼花了。”看没找出人来,周妮也没有那么生气了,但是她还是不信,明明看见他们跑进来的,她嘟囔着,眼睛不时的四处张望着。看没找出人来,王洁娘和高洋也没咒了,这是在书记家,他们可不敢过分的撒野。看事的人都退了出来,娘俩也往外走,走着走着,高洋娘嗷的一嗓子放声大哭,都吓了人们一跳。周妮不干了,他指着高洋娘的鼻子大骂,“哭丧呢,俺还没死呢,快滚,个死老婆子,愿意哭回家哭去。”她象轰鸡似的把娘俩赶出了家门。

王银树也出来了,明明知道是他儿子所为,高洋娘想拦住他又不敢,只有高一声低一声的哭着回家。本家兄弟低声和高洋说:“他们一定爬过墙头跑了,我看见西墙头下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咱们快去村外追,他们一定没跑出多远。”于是,十几个人分头匆匆去追了。

高洋娘还在胡同口哭,王舒过去和她说:“你也看见了,家里都找遍了,没有人,再说,人家还是个娃子,是被人贩子拐来的,跑了就跑了吧,真要是把人强留下,派出所知道了是会抓人的,到时候高洋被抓去坐了牢,谁管你,大队也救不了你。”听王舒这么说:“高洋娘有点回过味来了,真要是把儿子抓去坐牢还不要了她的老命。现在她心疼的是钱,三百多块钱的,攒了大半辈子的……她又恨起程乐天来,都是他的馊主意,这个坏种,被他耍了一辈子,千小心万小心防着他,还是上了他的当。现在,就是想找他都难了,两口子都进局子了,活该!死到里头才好呢。她又觉得解恨,哭着一瘸一拐的回家去。

周妮的火气是越来越大,她冲着丈夫是连吼带骂,故意找茬。说到底还是为了金成的事。鹏程和白雪都出去了,都端上铁饭碗了,她怎能不妒忌。为这事成天心里窝火,没事找茬。王舒总是小心翼翼,啥事也干到她前头,处处躲避她,发火、骂他从不还言,即使她骂得再难听,甚至给他两巴掌,他都忍受着,谁让自己无用呢。现在好了,惹起了她,她是七十三八十四、陈芝麻烂谷子,吼骂不绝于耳。王舒躲了出去,忍不住抹了两眼泪……

高洋娘去了王银树家,和王银树不散伙了。反正都这样了,钱也没了,日子没法过了,豁出去了。俺家媳妇就是你儿子抢走的,不跟你要跟谁要?她坐在王银树家的院子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哭骂着,气得志浩妈往外拖她,王银树拉着不让,和她讲道理,邻居们也都来劝她,她就是不走,还在地上滚。高老头老于世故,这正是他巴结村长的时刻,他朝王银树摆摆手,凑到高洋娘耳边和她说:“听说你儿子把媳妇找回来了,已经回家了,几个人看着他呢,快回家吧,别让她再跑了。”高洋娘一听,一脸的惊喜,她顾不得再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点着小脚就往家跑,还边跑边喊,“儿子,把她的腿砸断,咱养着她,看他再跑……”

再说高洋,兵分几路,有在村外找的,也有在村里找的,来回拉网,柴垛、磨屋、闲宅子、猪羊圈、墙旮旯、小树林,甚至连兔子窝也得戳上几棍子,真有点挖地三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十几个人跑得腿都细了,累得气喘吁吁,可是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见。都很纳闷,总不能长了翅膀飞了。最后,都在程乐天的家门口停住了,因为他们分析过,志浩和阿妹还在村里有可能藏的地方就是程乐天家和福贵家。最有可能的还是程乐天家。程乐天家没人,墙头又矮,还发现有人爬的痕迹。于是,冲院里高声的喊话,细听还真有动静。但是,没人愿意翻墙进去,人家不在家,私自到人家里,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明。高洋可不管这些,他想媳妇都快想疯了,毫不犹豫的翻墙而过,正好被程乐天的爹堵在家里。家门不幸,正没地方出气呢,他轮圆巴掌几个嘴巴子下去,再加上几脚把高洋踢出了家门。高洋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窜,他那狼狈样惹得看事的人一阵好笑。

“这里没有,一定躲在疯子家。”于是,都去了福贵家。但是没有人敢走近,那疯子可不敢惹,要是惹着他了一家子不安宁。福贵家的大门开着,从门口就能看到院里的一切。但是没人敢走近。高洋蹑手蹑脚走近门口瞅了瞅又退了回来。

小女儿回来了,福贵的心情好多了,他做好了午饭等女儿醒来吃。见女儿睡的很香,不忍心叫醒她,心想,可能是起早了,睡吧,反正也没有啥事儿,他不时往灶膛里添把火。今天,他的心情很好,看着睡熟的女儿,想着刚走的志浩,他们的事是板上钉钉的,志浩爹妈碰见他也客气了很多,他心里高兴的真的不知怎好了,手也闲不住了,喂上了驴,院子里收拾了个遍,实在没事可做就拿了他生锈的大砍刀在伙房里磨着,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忙出来。站在他门口往里瞅的几个人神色紧张的看着他手里滴水的大砍刀往后退着,特别是高洋,退着退着竟然跌倒在地上,爬起来就跑,其他人也跟着跑。

福贵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看着门外的众多乡亲,也不禁上下打量自己,无意识的扬了扬手中的大砍刀,满脸的笑意,看着在人群里躲藏的高洋,冲他笑说:“有什么事吗?有事进来说,说着无意识的向他们走去。吓得高洋他们几个直摇头,看他走来,转身拔腿就跑,想被狗追急了的兔子,瞬时没了踪影。其他人也跟着跑,还吓哭了几个看事的孩子。看着惊慌的人们,福贵显得很尴尬,本是一片好心,想过去问问有啥事,又被乡亲误会了,他笑着摇摇头,心想,自己在乡亲们里的印象不是说改就改了的。唉,他叹了口气,进了家里,干脆关了大门。

他继续磨刀,刀磨快了,他就修理着一根锨把,剥皮,修刺、直弯。正忙活着,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忙去开门,志浩拉着阿妹迅速闪了进来,并关死了门,还用顶门扛把大门顶了个结结实实。“你这是……”他想问,忽然又明白了,愿不得高洋来,就是为了她。他也听说高洋找了个四川媳妇,原来还是个孩子呀。他忙把两个孩子让进了屋。

进屋来,阿妹满脸惊恐的又一下子给福贵跪下了,嘴里快速的说着,是泪流满面,不住的磕头。福贵忙拉起她,看着志浩。志浩喘息了会儿,定了定神,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和他说了。福贵听着他流了满脸的泪。“孩子,就住这儿,看他们谁敢来……”

原来,志浩领阿妹翻墙出来后,就向村外跑。一摸口袋里没有钱,又看她一个小姑娘,两三千里的路怎走啊,别逃出虎口再入狼窝呀。他决定送她回去,先家去拿钱,幸亏街上人少,人们都去看热闹了,他拉着阿妹躲过几个人就跑回了家里。志浩妈正想出门,见儿子拉了阿妹跑进来,忙到门口看了看,关好门,进屋低声骂着儿子。但是,看到满是惊恐的阿妹,又听儿子说是他爹和王舒让他这么干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些,忙倒水让阿妹洗脸上的血污,又往灶膛里添把火温饭让他们吃点。阿妹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似的,半个油饼三口两口就进了肚,小嘴里还塞得满满的,真是饿急了。“孩子,慢点儿吃,”志浩妈给她端了碗汤,阿妹感激的看着她,也顾不得多说,端起碗来一口气倒进了肚里。家里是不能待久的,志浩妈把剩下的油饼包了让阿妹带着路上吃,又拿了几十块钱叮嘱儿子把她送上车赶紧回来……

志浩领着小惠小偷似的,东躲**向村外溜去。到了村口,气还没松一口又紧张起来,因为看到高洋他们正在村旁的树林里搜寻。“王八蛋,”他骂了句,和阿妹比划着说:“在我和他们周旋时,你趁机从小沟里溜走,到岔口往西拐就到了公路上。”说完,他把包袱和钱塞到小惠的手里,让她装好。小惠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分明是害怕,大眼里满是泪花,分明是很害怕。“别怕,要不咱先回村里躲一躲?”志浩说,他怕小惠万一跑不出去,再让他们抓回来可就麻烦了。见小惠点头,并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现在她是很相信这个救她的大哥哥了。看她很紧张的样子,志浩冲她笑了下,又拍拍她的手,想着,自己家是不能去了,他想到了鹏祥家,鹏祥家在村东,向北都是庄稼地,再没有人家,很僻静,在他家躲到晚上再说。想到这儿,他又拉着阿妹向村东走去。他四周看了看,躲进了巷子,以为没人发现,长松了一口气,其实,早有人发现他们了,那就是程乐天的爹。刚才,被高洋那小子气了顿,直骂他媳妇跑了活该,天生光棍货,还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看见志浩领了小惠进了鹏祥的家,他思虑再三,总是亲呢,说个媳妇容易吗,真要是说不上媳妇将来也是自己的一害,就匆匆报信去了。

志浩领了小惠走到院子里,却听到屋里有吵闹声。原来,中午吃饭时,鹏程小两口不知为什么又闹翻脸了,鹏程一个馒头摔在小君身上,小君抓破了鹏程的脸,气得春梅在骂他们。志浩推门进去,吵声骤停,所有的目光都射向他又匆匆避开,谁也没做声,谁也没招呼他,都在抹眼。馒头就在志浩脚底下,他捡了起来放在饭桌上,又轻轻退了出来,再也不能添乱了,他领着阿妹去了福贵家,等春梅出来,已不见了两人的影子。过了一会儿,却见高洋领了几个人闯进来……

看着眼前的阿妹,福贵立即想到了死去的女儿,说不定老天可怜他,又给他送了个女儿来,说不定她就是洁儿的化身呢。他忍不住把阿妹揽进怀里老泪纵横,“好孩儿,你就在这儿吧,要是谁敢欺负你,大叔用刀剁了他。”说着,他又要小燕拿她的衣服来给阿妹换上。志浩放心了,没人敢踏进这大门半步的,天塌下来有大叔顶着,他顿觉轻松多了。

再说高洋娘,回家后知道高老头骗了她,哭哭啼啼的又去王银树家闹。志浩娘早锁了门躲出去了。她进不去,就坐在大门口哭了一阵子,哭她的儿媳妇哭她的钱,看她趴在地上有气无力高一声低一声的哭泣,还真让人可怜,孤儿寡母,媳妇跑了,钱又被骗去,这以后的日子可怎过。

大队室里,高洋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他哀求着。发誓只要把媳妇还给他,以后和她好好过日子,保证不再动她一指头。王舒和银树轮番劝他,人家还是个孩子,你强留下人家是犯罪,要坐牢的;钱被人骗了去;谁让你听程乐天的,他是个啥人你不知道?家里要是没吃的,大队可以接济你……劝了半天,高洋就是听不进去,就是哀求王银树还他的媳妇。气得王银树在屋里转圈,都说明白人好说话,像这样的榆木疙瘩说啥也白搭,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屋外去。

看高洋不散伙,王舒和银树也没了辙,最后决定报案。要不真要是阿妹走了,整天让娘俩缠着,不但没有好日子过,万一出点事儿,谁也很难交代,很难说清。

于是,王银树去了派出所,他把情况一说。派出所长带了两名协管员就进了村。高洋娘还坐在门口哭呢,三轮摩托已停,特别是闪烁的警灯,吓得她瘫倒在地上,高声问她几句话,她嘴里也不知嘟囔些啥,一个劲的磕头求饶,让她回家,她赶紧爬起来乖乖的回了家。再找高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去福贵家看阿妹,详细询问了她的一些情况,并作了笔录。最后,为了安全想把阿妹带走。福贵却苦苦哀求要阿妹留在这儿,发誓保证孩子的安全。征求阿妹的意见,她也愿意,又征求王舒和银树的意见,两人商量了一会儿,说可以,但是要快点联系她的家人,尽早把孩子送回去。派出所长正为阿妹的住宿发愁,于是,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尽快联系他的家人,并叮嘱王舒一定要看好孩子……

过了几天,阿妹的爹娘和当地派出所的人来了。说不完的感激话,流不尽的悲喜泪。要回家了,恋恋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频频的回首,频频的招手。走吧、走吧,把这几个月吃的苦都忘了吧,世上还是好人多呢……

高洋娘俩惨了,几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被人骗走了还欠了帐,要不是村里保着,高洋就被带走坐牢,真是自作自受,到头来弄了个鸡飞蛋打,一场黄粱。高洋娘疯了,每天夜里在村里的大街小巷哭着喊着,一直到深夜,要她的钱,她的儿媳妇。一天夜里,死在了高洋爹的坟上。高洋傻呆了一般,发丧了,起灵柩了就是不肯摔瓦,死死抱着不放……

孤儿的日子难过,高洋又懒,饭也不做,及一顿饱一顿的。村里照顾她要他在大队里帮忙,干点跑腿的活,不管怎说,总得给她碗饭吃。从此,他成了王遥爷假的常客……

人啊,总该凑在一块议论点事儿。高洋的事议论时间长了,没啥新鲜感了,程乐天家的事又成了饭后闲谈的话题,街头巷尾的新闻。妇女们也好,男人们也好;老人们也好,孩子们也好,凑在一块儿,一天不说上几遍,好像这一天就少点什么,过不去是的,说起来还挺神秘的样子。这说不清是人的优点还是人的缺点。最后形成了一个统一的看法,程乐天是报应,谁让他坏事做尽呢。家里人坐监狱,几辈子抬不起头来,何况还是那样的丑事,真是丢几辈子的人。

凡事有个结果,人们在猜测各种结果时,程乐天一家人回来了,还是坐警车回来的,中午饭还是大队出钱招待的。

这一下,村里人向炸了锅一样争相去看。特别是程乐天的爹娘,老两口一路跑来,喜不自禁,笑脸上挂着泪。是啊,苦难中的一点惊喜都会让人欢乐无限,就像死去的人突然活过来一样。绝望中的好消息,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呀,常人是体会不到的。要是老两口有个神经衰弱或是心脏病什么的,这大悲大喜的心情,非疯了或来个脑充血不可,幸亏他们没这样的病。老两口很高兴,帮着儿媳妇收拾家,又背来面,还杀了一只老母鸡……

程乐天不但不沮丧,心情反而很好,亲朋好友来,不是递烟就是端茶,还有说有笑,真想得开。这样的人真是蒸不熟,煮不烂啊。

小枝最怕见人,他躲在屋里一直没有出来,只有她的妹妹陪着她……

程乐天听说高洋娘死,竟流了几把泪。本家的长辈有怨他的意思,他也看出来了,心里直骂娘俩窝囊,死了活该,这不是煮熟的鸭子又让她飞了。看高洋壮得像头牛,真是个草包,要是自己在家时绝不会出这样的事,不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娃子吗,他眼里露出贪婪的淫光……

本家的几位长辈商量着,碰巧有个巧头给高洋成个家,老五也许能留个根呀。可是很难,简直有点白日做梦。程乐天没心思听他们说这些,自顾想着,高洋真不是个男人,在一个屋里竟没有办那个,真是个窝囊废,天底下最无用的人。想到自己一百多块钱白白的扔了,心疼的他,就好像有人揪他的心。本想着花钱恢复名誉呢,却又粘了一身的臊。最使他担心的还是女儿,本来高洋结婚后就会把女儿清出来,就能证明他和女儿的纠缠都是谎言。现在,别说钱要不回来,说不定他还会来纠缠女儿,又不敢惹他,这是他最头疼的事。回来的路上他还这样想,随说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但是凭女儿的长相,找个婆家是很容易的,一般的人家和孩子他还看不上呢。至于高洋,他宁愿养闺女一辈子,宁愿把闺女嫁给六十岁的老头子也不会嫁给他……

晚饭后,高洋真来看他们了。他进了门没说上几句话,眼泪就往下流,好一阵的哭。程乐天假装抹了几把泪,好心的劝他,小枝娘还端出剩下的饺子给他吃。高洋问起小枝,程乐天说去他奶奶那边了。其实,小枝和妹妹就在屋里。小枝听爹这么说,她很生气。刚才,高洋哭,她也流了满脸的泪,同命相连啊!要不是娘瞪她,妹妹低声劝她,她真想出去和高洋说几句话。但是,她不想再闹,想过平静的日子,更渴望有个温暖的家,经受了生活的不幸,这是她最想要的。晶莹的泪水洗刷着心灵的污点,她什么也不愿再想,宁愿大脑中一片空白,宁愿傻呆……

程乐天又要使坏,他把老婆支进里屋后,低声和抹眼的高洋说:“志浩那小子拐跑了你媳妇,气死了你娘,这个仇咱不能不报,明着斗不过咱来暗的,不能让他骑着脖子拉屎,现在咱怕啥……“眼看着高洋眼露凶光,程乐天一脸的狞笑……

修改于2009年8月2日星期二上午11:20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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