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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悍妇!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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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很安静!

这种安静让易洋有种怀疑自己失聪的错觉,直到隐约中有脚步声在脑中回荡……

这也是错觉吗?

努力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双耳的部位,是真的声音?

眼睛艰难地转向声音的来源,但这一切都是徒劳,除了天花板,还是天花板!

现在全身上下唯有一对眼珠子可以勉强转动,其它部位连一点知觉都没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植物人?

易洋差点被自己的想法吓傻。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脑如同被冰封了许久,记忆也似乎是被冻在了某个差点遗忘的时间点。

散步......

抢劫......

打架......

然后......帕特玛?

记忆逐渐一点点地解封,自己好像是不知不觉中去了某个了不得的地方。

好真实的人......

好真实的......梦?

那真的是梦吗?还是那样,看不到自己,看不到......等等,我好像在梦里也看到了自己......难道,那根本不是梦?

记忆也是在这一刻,由许许多多散乱纷飞的碎片,一点点拼接,一片片结合,将那些组合后密布的冰裂一丝丝修复。

一幅幅滚动的画面将那些差点就遗失在虚无中的记忆又重新复制到大脑,易洋那双朦胧的眼睛渐渐出现了神采……

那,根本不是梦!

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又“活”过来的人最难以相信的事情,有什么会比死而复生更让人惊叹?

那就是发现了一个可以震惊世界的......世界!

易洋竟然从自己这副麻木的躯体中感觉到了心脏激烈的跳动,眼睛不自觉地在眼眶中不安分地乱转,是这份惊奇,是这份惊讶?

真想跳起来告诉整个世界,但......

有谁会信呢?

易洋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是啊,有谁会信这样一种无稽之谈呢?

自己估计会被当成一个被打坏了脑袋的神经病吧……

想要自嘲地笑一笑,但麻木的脸却根本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还好呼吸的权利没有被剥夺,一次微弱的叹息,还是表达出了易洋此时的心情。

“谁?!”

一声惊疑,易洋的眼角处出现了一个顶着一头乱发的脑袋,角度的关系,也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但易洋已经听出了那个声音。

春夏?

易洋满含期待地等着她看向自己,扑向自己,抱紧自己,但,她似乎是被别的什么东西所吸引,扭头看着另一个方向。

笃笃笃。

轻轻叩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小姐,您好,我姓刘,昨天来过的,想跟您谈谈关于遗体捐献的事情。”门外那个声音显得很小心翼翼,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似的。

“我说过了,我男朋友会醒过来的,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沈春夏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但她语气中压抑着的怒火让门外的声音陷入了短暂的停顿。

“但是,您男朋友的父母已经同意将遗体捐献出来了,您这样......”

“滚!都给我滚!”

沈春夏抓过床头柜上的一只水杯,声嘶力竭地朝着门口砸去,巨大的瓷杯碎裂声惊醒了这个普通的清晨。

“您应该明白,脑死亡和真正死亡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尊重您的男朋友,一定会为他找到最理想的归宿的......”

门外的声音依然不死心地劝说着,但沈春夏已经不想再去搭理他,默默地拎起地上的暖水壶,踩着椅子将暖壶举到门头的窗口,一股脑全倒了出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走廊上。

“你这个疯女人!”那人气急败坏地跳脚骂道。

“这壶水放了一夜有点凉了,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我泼你一脸更烫的!”

沈春夏森然地对着门口说着,回到地上,把倒空的水壶盖上盖子放到墙角,默默地面对着紧闭的门站着发呆。

易洋看不到的是,她正无声地流着眼泪,这样一个人的斗争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无依无靠的心。

此时,易洋也终于真实体会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

先前自己对于帕特玛的担心并不以为意,自己又没死,根本不需要担心医院会故意给自己来个安乐死,但通过刚才的对话,易洋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状况。

脑死亡?

那可是比植物人更加没有希望的状态,已经跟死掉没什么区别了。

原来,自己离死亡是那么的近!

......

门外,那个被烫得满脸通红的刘姓男子强忍着疼痛低着头不敢再吭声,并不是担心沈春夏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而是因为他身边的一个中年银发男子。

走廊上已经站了许多出来看热闹的病人家属,中年银发男子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不声不响地坐到了休息区。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两名医生以及一名易洋的家属,如果易洋能看到的话,一定能够认出这个感情很淡薄的舅舅,童伟。

“曹医生,您确定那个男孩已经无法救治了,是吗?”中年银发男子对其中一名医生询问道,顺带瞟了一眼易洋的舅舅童伟。

“已经确诊,脑死亡无疑。”曹医生点头道。

“虽然是这样,但病人的遗体捐献必须得经过所有直系家属的同意,或者是病人本人生前有捐献的意愿,否则......”另一名医生说道。

“我们都已经同意了,我姐姐和姐夫不方便过来,捐献的事已经全权委托我了。”童伟谄媚地笑道,眼前的人可是有权有势的主,如果这事成了,那自己算是抱上了一个超粗的大腿了......

“里面的好像是你外甥吧!”银发男子皱眉道,眼前这个人的嘴脸实在让人厌恶。

童伟是个机灵人,一眼看出了银发男子的不悦,似乎是自己表现得太露骨了,赶紧收敛起笑容,表现出一副即伤心又无奈的表情。

别说,这样的表演确实应景了不少。

厌恶归厌恶,但这样的人用起来确实很顺手,待走廊上的看客们逐渐散去,银发男子朝姓刘的那人使了个眼色。

刘侃一见老板眼色,马上会意,从手提包里掏出厚厚一捆红版大钞交到了童伟手里。

“十...十万?”童伟两眼放光,颤抖地接过那捆钱。

“不是给你的!”

刘侃指了指那紧闭的病房门。

“她?可她和洋洋根本还没结婚,算不上直系亲属啊。”童伟实在舍不得手中这硬邦邦的整捆钞票。

“少废话!你的另外给,先解决眼前的事!”刘侃压低声音呵斥道。

童伟极不情愿地走向病房门口,即将把整捆钱从门头窗口扔进去时,他眼睛一转,将捆钱的绑带扯掉,先拿起一万从窗口扔了进去。

“那个......春夏啊,这是刘先生的一点心意,也是对你的一点补偿,你看,洋洋虽然不在了,但我们依然会把你当成一家人,以后逢年过节的也欢迎你到家里来......”

童伟一边说着,一边一沓一沓地往里扔钱,见里面没有再作声,也没有把钱扔出来,心知有门,更乐此不疲地将手里的钱全部扔了进去,同时还偷眼观察了一下那位大人物的反应。

银发男子冷眼看着他的表演,的确,这样的方法确实能在心理上让人产生**,也有极大可能会说服对方,但......这种机灵,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很想一巴掌把他拍死。

童伟没有看到希望中的赞赏,但仍然没有灰心,一直站在门边苦口婆心地用亲人一般的语气劝说着,为了防止里面再泼出什么伤人的东西,他特意站在门的侧面,一边说着,一边抬眼观察着窗口的动静。

门外喋喋不休的声音沈春夏早已听得厌烦,但水壶里已经没有再泼出去的热水。

静静地看着那一沓沓掉进来的钱,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回想起以前,每次看到易洋悄悄从背后伸到眼前的工资,自己都会高兴得蹦到他怀里,狠狠地赏他一个小草莓。

尽管那工资的厚度仅仅是这其中一沓的四分之一,但那种满足和快乐,根本不是这种浅薄到纸张的东西能够代替的。

没有你,我要这些还有什么用?

沈春夏捡起一沓钱,拆掉那根束缚着它们的纸带,恍惚中看到上面印着的红色柜员名章上,似乎也是一个姓易的人。

不好意思,你根本代替不了他!

沈春夏狠狠地将手里的钱扔到了空中,看着那些在空中翻滚着飘落的红色纸片,一抹惨笑浮现在嘴角。

“如果真的到了要选择生死的那一刻,我会去找你,这些纸钱,就作为我们的祭奠!”

沈春夏满含着热泪走向易洋的床边,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钱,她没有再多看一眼。

易洋已经没办法形容心中的感受,春夏那句诺诺自语的话就像一声旱雷在脑中炸响。

我的傻丫头!

生涩的眼睛中涌出无尽的泪水,滋润了干涸的眼眶,眼睛的转动变得灵活,转向了春夏走来的方向。

眼睛所局限的纯净空白的画面中,一张带着倦容的脸,带着难以形容的震惊,带着奔涌流淌的泪水,就那样痴呆呆地站在了眼前。

“你......醒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包含着沈春夏太多的疑惑和迷茫,太害怕这又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勾起你无限的幸福,却又在梦醒时分把它砸得粉碎。

没有回答,沈春夏没有得到那一个解脱般的回答,但她看到了那两行散发着温度的眼泪,这一个冰冷的房间,连眼泪中那微弱的热量都显得那么温暖。

不敢相信地用手指划过易洋的眼泪,探到了自己的舌尖......

咸的?

咸的!

是......咸的......

沈春夏终于控制不住身体,趴倒在易洋的胸口,眼泪已经不需要再吝啬,彻底地被释放了出来。

白色的医用棉被将沈春夏的哭声分散、吸收,两个几乎隔了生死的恋人,用泪水来表达对对方的依恋,再也舍不得分开。

病房中的哭声被外面的人理解成了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人,最难以决定的就是至亲之人的生死,沈春夏能把男朋友守到这种地步,连那位银发男子都有些动容,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姑娘的毅力和决心,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自己并不愿意去作这样一个“坏人”。

静静地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病房中响起了搬动物品的声音。

两名医生霍然起身,她,妥协了?

其实,作为旁观者,沈春夏的坚持的确受到了很多医生和护士的尊敬,但是,钱......哎......

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曹医生走到了门口,等待着门开的那一刻,其他人也都守在了门边。

重物移动的声音非常刺耳,就像是在讽刺着这个可笑的金钱现象,门外的五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看着那个被封了许久的门。

嗝吧!

门锁响动。

门把手在转动了半圈之后,打开了......

一张流淌着热泪,却带了幸福笑容的脸,让门外的人陷入了迷茫,不是想象中的表情,这是......

“他醒了……”

这句话很温柔,一个幸福的女人所独有的温柔。

但这样一句温柔的话,却仿佛晴天霹雳,雷晕了这几个翘首以待的人。

曹医生率先从震惊中清醒,忙不迭地冲进了病房。

片刻之后......

“奇迹,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曹医生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似的,不停在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原因是易洋不停对他眨个不停的双眼,他也是担心遇上蠢货医生,怕他会死咬着自己已经脑死亡的借口把自己给挂掉,很是用心良苦地对他表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这......”

刘侃欲言又止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中年银发男子在门外远远地看着不停眨动眼睛的易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怀着复杂的心情看了一眼沈春夏,默默地转身离开。

刘侃见状,赶紧跟着要走,突然停了下来,跑进病房将那还为拆开的九沓钱快速捡起装回包里,瞪了一眼童伟便跟着银发男子走了。

煮熟的鸭子突然长毛飞了,童伟心里的滋味何止仅有五味,泄气地一低头,看到了地下散乱的纸币,马上又笑逐颜开。

“嘿,还不算赔。”

童伟屁颠颠地蹲在地上捡钞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用这些钱。

“舅舅!”

“唉,春夏,你叫我?”

砰!!!

哗啦,哗啦......

“混蛋!你这个泼妇!泼妇!”

童伟一手捂着脑袋,边跑边叫骂着把手里的钱揣进裤兜,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走廊里的骂声越来越远。

沈春夏将手里已经碎成渣的暖壶塑料外壳扔在地上,踩着地上残留的纸币回到了易洋的病床前。

曹医生和另外一名有些呆了的医生手忙脚乱地检查着易洋的各种体征,最终确定了结果以后,曹医生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依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沈春夏看着那张熟悉却又生硬的脸,他好像在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的表情,却比哭都难看,但这都不重要了。

一张略显干裂的红唇轻轻地印上了易洋微张开的双唇,混合着还未干的泪水,咸的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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