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花对刘明的感情，曲约素从头到尾看的很清楚,可是现在竟然是她自己提出了后悔的话来，曲约素倒是很意外。
“只是因为两家人的原因？”这话曲约素问着自己都不相信,她清楚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别的事情。
卢国花没说话,好一会才闷声说,“我感觉刘明没那么喜欢我！”
曲约素走路的动作一顿,然后只能笑着说“你们两个不在一起住,又经常不见面，感情淡了也是情有可原。”当然,她心里也是明白,在卢国花和刘明的感情里一开始注定了不平等。
曲约素这么一说卢国花只是笑笑,说：“有道理！”似乎心里压着的石头松开,但结果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买完菜,两人一起回了卢国花家。
卢国花家有四个孩子，卢国花是老大,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实际上长女是比较吃亏的。从小爹妈赚钱养家，卢国花开始逐步认识到,作为一个大姐姐在家庭中应该担负的责任，会自然而然地尽到看管弟妹的家庭义务。同样，当家庭出现危机，需要解决时，长女也有可能是第一个被牺牲掉的。
因为卢国花的懂事，家里父母在老二出生后，投注在她身上的关注和护便越来越少。
晚饭是卢国花做的，曲约素第一次挤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用了一次家庭餐。因为她本身不俗的气质以及带给卢家不菲的礼物，卢家人对她是十分礼遇的。可是这种稍带功利性质的示好，让曲约素微微感觉有些不适应。当然，另一个觉得难堪的人便是卢国花。
用完饭，曲约素便提出了告辞，卢国花已经和家里人说过了，今晚和曲约素一起住在外面，明天把人送去火车站会回家。总算不用和姐姐再挤在一张床上的卢家最小的女孩，听到姐姐这番话，忍不住露出一丝窃喜。
卢家人一直把曲约素送到了弄堂口，才折返回去，甚至碰上好打听的邻居，也是满脸沾光的介绍曲约素是卢国花的好朋友，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
曲约素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有这样的家人，卢国花的脸色不太好看。
卢国花并没有直接带曲约素回住的宾馆，而是带她去了海市最著名的外滩玩。那儿有一处著名的“情人墙”，很多这个时代海市人的恋，是从“情人墙”开始的。
所谓的“情人墙”，实际上是一堵防洪墙，但现在这儿却是海市最浪漫的地方。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成百上千对青年男女，会悄然出现在外滩，开始上演人们无法想像的“集体恋”的话剧。
这倒是让曲约素开了眼界，和海市比起来，昆城更闭塞落后。
在宾馆的床上，黑暗中，躺着的曲约素才听到卢国花开口。
“那天也是在这样的夜色中，我陪同学去找人，看到刘明和一个女孩子站在情人墙下。”
曲约素拉被子的手一顿，很久没有回话，过会这才闷闷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知道卢国花还有话没有说完。
“可是我害怕的躲了开来......”不悲不喜，慢条斯理的吐出这段话。
曲约素其实并不会安慰人，以她的性格，遇到这样的人怎么会躲开，肯定是直接上去撕破脸，大不了一拍两散。可是卢国花不是自己。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却觉得语言太贫乏无力了。
“素素，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黑暗里，卢国花平静无波。
曲约素坐起来，掀开了被子。卢国花**，一米二的床，两个睡实际上有些挤。
“我想把日子过好！”卢国花稍带哽咽。
两具身体紧紧的挤在一起，卢国花将头埋头曲约素的肩膀里，一会，曲约素感觉到了肩头睡衣的湿意。
“想通了，不过了，让自己自由吧。”曲约素握住她的肩膀，“你说过你想把日子过好的，我相信你。过不下去，来找我！”她不会帮朋友的感情去选择出路，可是她愿意为对自己真心的朋友提供帮助。
卢国花重重地点下头。
海市火车站。
“还有，尽早把你和刘明的事理清楚！”按曲约素的私心来讲，她肯定不希望卢国花和刘明再生活下去，最好现在离。可是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离婚要面临的考验太多。
“我会好好的，你别担心。”卢国花有些哭笑不得地拉着曲约素的手，“你在路上注意安全，下次有机会带我见见你那位最可的人！”
见曲约素还一副担心的样子，卢国花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有事我一定给你寄信，我答应你。”
“好吧，我等你的信！”曲约素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来，里面放着的是五十块钱还有几张布票。她看到卢国花穿的还是以前的旧衣服，看来回海市根本没有做过衣服。
卢国花一下子明白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不要！”她赶紧往回推，她手里也有点积蓄，哪里还能要曲约素的钱。
曲约素又推了过来，“你拿着，你知道我现在也有了赚钱的本事，但穷家富路，你多准备点钱总是好的，自己拿着给自己做身衣服。”
卢国花坚持推回给曲约素，“救急不救穷，这钱我真不能要。如果后面有困难，一定跟你说，但是现在真的不需要。你赶紧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火车马上开了，自己路上小心。”
曲约素只能微叹一口气，收回东西，拎上行李，随着检票的队伍，开始进站。
卢国花看着曲约素的背影，眼眶泛着点点泪光，她很庆幸，在那段日子里，结识了曲约素这位好友。
程禹杰回昆城的第二天出现在了曲家，手里拎着专门在上火车前给曲家买的家乡特产，虽然不值什么钱，但确实是心意。
“小程，你回来了了？什么时候到的？快进屋歇息。”孙延芳见到程禹杰那一刻是一脸的喜气。
即使是假期，老头子也整天窝在实验室里，女儿又不在，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都快闷死了。
程禹杰回来了，还拎着东西来家里，一看这孩子是有心了，孙延芳自然是高兴。
程禹杰被请进屋，孙延芳接过他手上递过来的东西，又是招呼他坐，又是给他倒水。“小程，吃饭没有？没吃的话阿姨再去给你做点。”
“你问什么问，直接去给孩子做点吃的，没有肉去外面割点回来。”听到声响从楼上下来的曲涛对孙延芳这种问客杀鸡的行为，很是不满。
“叔叔，阿姨，你们别忙，我在学校吃了早饭才过来的。”程禹杰一听连忙阻止道。
程禹杰对曲家老两口的热情觉得十分窝心。这个年代，谁家都不富余，他可不想因为他的到来，让老两口破费。尽管他每次过来，曲家老两口总是很热情的样子。
其实这种吃饭的事，程禹杰根本不大在意，毕竟对于他来说，能吃饱饭已经不错了，何来吃好这样的要求。即使在自己亲爹妈那里，他有时候回去连口饭都混不上。所以啊，人怕比较，这跟曲家一比，感觉他才是这边亲生的儿子……
孙延芳一听程禹杰说他是吃过早饭过来的，也没停住脚步，一脸热情道，“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说着，自顾去了厨房。自从对程禹杰放下心里那点芥蒂，而且知道程禹杰毕业后，十有*是不会再回去梨树村后，对于未来女婿，她也是十分舍得的。
曲父拉着程禹杰去书房，亲自教他下围棋，两人喝着茶，吃着孙延芳准备的水果，度过了一早上。中午用完饭，程禹杰回了学校。
“素素什么时候回来？”送走程禹杰，曲涛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问道。
“这几天吧！”实际上孙延芳也不确定，打电话还是前两天的事，说是合同签了，她还要去一个同学那看看，具体回来时间没有交代。
曲涛看了老婆一眼：“让她尽快回来，小程家里应该出事了。她这个做女朋友的，是不是要关心关心，你看那孩子瘦的！”
“我说看着脸色不对劲！”孙延芳一拍手，她这才想起来今天哪里不对劲了，是程禹杰的精神气不好，马上狐疑的看自己老公：“你怎么知道他家里出事了，他也没说啊！”
“你没看到他胳膊上带着黑纱吗？应该是有家里长辈去世了。”曲涛白了老婆一眼，晃荡来晃荡去，这都没看清楚。
孙延芳还真没注意：“听说他爸妈和我们年纪差不多，不太可能，应该是同姓的其他长辈！”程禹杰家里的情况，她也听女儿陆陆续续提到过一些。
曲涛却没有下结论，：“等素素回来，让她去问问。”毕竟他们是做长辈的，这种事直接开口不太好。年轻人嘛，心里话交流起来也比较方便。在这方面，曲家老两口都是比较开明的。
曲约素回来的时候，一进门，看到了跟老太后一样坐在沙发上，指使孙延芳的白婉婉。
她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家里的乱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咚.....”将行李重重的放在地上。
客厅里的两人同时回头，白婉婉先是一僵，然后又想到自己的肚子，马上嘴角一勾：“妈，你快去看看鸡蛋羹蒸好了没，我的肚子好饿哦！”示威似的看向曲约素。
孙延芳没有发现儿媳和女儿间的机锋，而是匆匆的说：“素素回来了，先把行李拎回房。你嫂子怀孕了，这不刚搬回来了！”脚不停歇的去了厨房。
原来是母凭子贵啊？曲约素冷哼一声，拎着行李打算上楼。
“哎，素素，你能帮我把那盘妈切好的苹果端过来吗？我这会有点难受？”白婉婉眼珠子一转，嚣张道。
装了苹果块的盘子被放在桌子的另一边，实际上白婉婉伸伸手能拿到。可是她偏偏要指使曲约素，而且得意掩都掩不住。
小人得志。曲约素扔下行李，淡漠的走过去，端起盘子凑到鼻尖闻了闻，嘴角嘲讽地勾起来。
“真是不错的待遇。”曲约素甚至拿起牙签插了一块苹果，轻声说道。
“要不要我围到你嘴里？”曲约素脸色渐冷。
走过去把那块取好的苹果精准的塞进白婉婉的嘴里，凑近她耳边，“以为怀了孩子可以上天了吗？上次的教训是不是还不够深刻？除了不长脑子瞎折腾，你会干别的吗？让我伺候你，你也不怕没命。怎么，嫌活得太长了？你提前说，我一定给你准备份大礼，保证一口到位。”眼睛冷冷的扫到白婉婉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