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琢磨着,“我只记得当时很多人跟我说,他有多么多么好,姐姐们也都说很羡慕我能被怀安王的公子相中呢,都说我嫁给好人了,夸我好福气,我便觉着好像也不错呀,便欢欢喜喜地出嫁了,可没想那么多!”
李弘竣失神看着她,“也是,那时你才那么大点,那你在成亲当日之前……可有见过他么?”
阿阮摇头,“没有。”
他信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又有些疑惑,“可为何……他跟我说,他见过你?”
阿阮瞪大眼,“他这般跟你说?”很是惊讶。
李弘竣叹息,“是,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还说非你不娶!”
这确是大大出乎阿阮的意料,她很肯定她从未见过他,那为何会这样?
她从九哥哥这里听到的,与她亲身经历的,完全不相同!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两人柔情蜜意抱在一起说话,杨炎凉走到门口看一眼,很是尴尬,便轻咳一声,李弘竣将阿阮从怀中拉出,“你先去外头玩耍,叫喜和子陪你,那小子机灵,能逗你开心。”
“嗯呢。”她应道,便乖顺地提起衣裙走下足榻,回头留恋他一眼,转身走出寝殿,经过门口抬眼看杨炎凉,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却怎么也友善不起来。
她也不以为然,轻快地走出奉国殿。
杨炎凉这时才走进寝殿,李弘竣支颐坐在龙榻上,抬眼看他,“有事?”
“皇上,大理寺已诊断出来。”他神色很严肃,看来事情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李弘竣回视他,杨炎凉便从袖里摸出一样东西,交到皇帝手上,李弘竣两根修长手指捏起,对着光线仔细一看,“这是?”
“是从来福身体里找到的!”他回。
李弘竣惊讶,“多少根?”
“数不清!”他皱眉,脸色凝重。
李弘竣又盯着手里这细细长长的银针,尺寸约有两寸,像佛祖上的高香那么细,“他们是用这个杀人的?”
“是,如果只是为霸占皇上您的表妹,倒也用不着这般恶毒的方法!”他叹息。
“其他人身上呢?”李弘竣问。
“也找出许多,全部刺进皮肉里,因此才会全身流血而死,但是面容上又看着安祥之极。”杨炎凉心情沉重。
“在宫墙外找到的那人呢!”李弘竣在努力回忆那天的情景。
“关键正在于此,在他身上还找到一物!”他又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犹豫着最终还是交到皇帝手上,果然李弘竣还未接过此物,脸色便已经彻底变了。
他将这铜腰牌拿在手上,激动地看着这上头的刻字,苍白脸色顿时一阵铁青,“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到底为何?”
“皇上息怒,或许也并非如此,还需仔细调查下。”杨炎凉耐下性子劝皇帝。
谁知皇帝却“啪”的一声将手里腰牌重重摔地上,怒不可遏,“先是在围魏宫,后来又是在南山围场,这回又是在朕的宫城里,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到底还有没有当我是这凤栖国的皇帝!如若他是冲着我来的,朕或可原谅,可他为何要帮着汉君离来伤害阿阮!他明知我对表妹……”
尽管他很激动,但还是理智努力克制着,他没再说下去。
杨炎凉神色紧张,“皇上还请息怒!”
“这还叫朕怎么忍!”他大声,豁然盯住杨炎凉,“你成日里叫我要息怒、要忍,可你告诉我,这还怎么忍?”
“或许并不如所见,皇上千万不要因此厌弃了自个儿的兄弟!我之所以劝诫您,是怕您以后后悔!”杨炎凉苦口婆心。
李弘竣冷冷看他一眼,勉强压抑下激动的心情,本是生病后虚弱的人,此刻却被气得胸膛起伏。
“凡事总有个原因,如若真按皇上您所猜想的那样,这样却又说不通!”杨炎凉认真。
李弘竣这才压下心头火气,“多加派人手,给朕盯着!这回要加一个旅的人!还有宫城的领事,叫他现在便来见朕。”
“皇上,御医交代过,要您好生休养,这事还是等您休养好之后,再决定不迟。”看着这年轻气盛的皇帝,杨炎凉着实担忧他因一时意气而做出错事,日后后悔起来可悔不当初啊。
果然李弘竣渐渐沉下心,将心头这股火气自我排解掉。
他忽然想到什么,“你安排御医给碧玉才人看看,她好像是生病了。”
“之前她的宫女便私下来找过我的,求我给她家主子安排个御医瞧病,但她家主子一向是那么倔的脾性,说要是被您知道,那宫女她也便不要了,因此那宫女千叮万嘱,叫我不要告诉皇上你,不过眼下既然你已知道,我也便没什么好隐瞒了。”
李弘竣抬起眼眸,“真如此?”
“是这样,恐怕还是因当年之事……”他又叹气。
“如若她愿意,放她出宫。”思虑半晌的李弘竣,忽然拧眉说道。
“皇上,她是后宫嫔妃,是您的女人,哪能随便说放便放。除了冷宫,没地儿安置,皇上如果舍的,可以把她安置在冷宫的,可她家里人那边怎好交代,毕竟她也无做甚错事,成日与世无争的,难道皇上您还小气到,她一介弱女子,在这宫里连个容身之所都不肯给?传出去还叫人道皇上您凉薄不能容人。”杨炎凉一五一十的。
李弘竣沉默不言,也觉他说的话有理。
此时阿阮正站在幸春宫前张望,看了两眼挡住她视线的福门,最终还是回头,慢慢走入御园里,喜和子便这般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或喜或忧的神情。
不管是她生气也好,难过也罢,那样颦着眉,一股娇憨气,都有一番看头。
他便只是嘻嘻笑,这恐怕是他入宫以来,皇帝交给他的最好的差事了,陪美人他还真是很乐意的,还是这样没什么脾气的温顺美人,总比干苦差事要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