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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虚浮山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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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在柴房的那几天,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玄机真人的日子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了。本以为,老师父死了,掌事真人的位置肯定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自己的资历、威望在全观里没有一个人能超过。即使是老师父中意四师弟,但现在他犯下弑师的大罪,纵使有人庇护,也已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让玄机真人没有想到的是,老师父他竟背着自己留了一手。当灵永真人带着老师父的手信来到三清观时,已经埋葬老师父的第三天。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却因为一封手信改变。老师父的手信里写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把终事托付于诸空子,请诸空子能忍痛割爱,让大弟子灵永回三清观主持日常事物。灵永本是老师父大弟子,性聪慧方正,十四岁那年,老师父感觉自己再也没什么能教给他了,便把他送到了上虚观诸空子大师处学习,如今已是一十六年。

玄机真人看着凭空冒出来的“大师兄”虽然心里恨的牙痒痒,但面子上还是做出一副谨遵师命的样子。他是十四年前上山学道,为了辨明真假,还他特意去了一趟上虚观,向诸空子大师验明事实。也许,这一切都是灵永的计策也说不定。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趟上虚观之行,让他心底仅存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回来之后,按照老师父遗嘱,灵永接管了三清观,并把师父放了出来。经查证,老师父是因为药物和山参相克,导致中毒而亡。师父得知查证结果,自残右手,并主动迁到柴房居住苦修赎罪。饶是如此,许多敬爱老师父的弟子也自动疏远了师父。

灵永和师父谈话,告诉了他老师父想要传位给他的意思。没想到,这更加重了师父的负罪感。二十几年来,他无法原谅自己,自苦度日。没想到,临到死时,他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阴谋。他这一辈子,都被别人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

师父看着摇摇欲坠的柴房,忽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流出了红色的眼泪。师父强行逆转经脉,不断把真气聚集在天庭,一次又一次,就这样在心力交瘁的状态下昏睡过去。

这样拖了一天,那晚,师父醒了过来,看着满脸疲惫的泽原,心里酸涩无比,他有许多的话想要告诉泽原,告诉他小心玄机真人,告诉他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好多好多~但是,师父却什么没说,他只是爱怜的看着泽原,然后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唉~

师父故去后,小老鼠按照师父的嘱托挖了一个地洞进入墓穴。果然如师父所说,他的额头上皮肤破开,生出了一株血色玲珑的肉芝。小老鼠把肉芝拔下来,却看见师父安详的面容一寸寸消失。

小老鼠成功的变成了一只小黄鸟,他住进了以前准备在树上的一个窝。当它第一次在美丽的晨光里醒来时,看着脚下的树木,忽然有些害怕。它有些不敢相信,这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有一天竟会全部实现。

变成小胖鸟的小老鼠按照约定去寻找那个男孩,它发现他每次都在师父的墓前坐很久。开始,它偷偷在草丛里偷看他,后来,因为练胆子,它站在树枝上看着他。但不管小胖鸟变换多少角度地点,那个小男孩仍旧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自顾自的絮叨着一些蛮可笑的事情。终于有一天,它忍不住了,叫了他一声:“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鸟承认,它纯属是没话找话。早在它还是一只小老鼠的时候,它已经躲在阴影里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师父叫他小黄。但是,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搭讪的话,便忍不住脱口而出。

没想到,这个小男孩傻乎乎的抬起了头,四处看了看,又低下头沉默的看着那块简单的木头墓碑。

“有没有礼貌啊!小个子,人家在和你说话呢!”某个小胖鸟看着小男孩的傻样子终于忍不住不爽的训斥道。

这一次,小男孩扬起脖子,看了许久,才发现树枝间的它,然后十分无辜的笑了。小胖鸟敢说,那是它见过最动人的笑,像是山峦间初升的太阳,温暖却不刺目。那一瞬间小胖鸟心下一软,决定原谅他的迟钝。

两个人成为了好朋友,他们互相倾诉,相伴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因为恐高,并且害怕雷击,小小黄——小胖鸟给自己取的名字,搬到了一棵老树的树洞里。有一天,小黄给了它一颗血色玲珑的果子,让它吃。它坚决的拒绝了,那红艳艳的果子,是鸟类的大忌,被称作“恶魔之果”。听夜莺妹妹讲,前不久,一只麻雀误食了悬崖边的恶魔之果,结果变得狂暴无比,把遇到的一个挑水道人开膛破肚。它把果子扑在地上,不准泽原吃,但它不知道,泽原阳奉阴违,看着它坚决不吃,便不再劝它,偷偷的拾起来擦干净,把两个都吃掉了。

当晚,就出了事,泽原狂性大发,化出了原身——一只通体燃烧火焰的凤凰。小小黄记得,师父曾告诉它,泽原不是人类,但并没有告诉它,泽原的原身到底是什么。直到小小黄亲眼所见,才知道,这世界,真的有神迹存在。火凤凰吐着火球冲上云霄,在三清观的上空狂暴的盘旋鸣叫。三清观许多房屋都被点燃,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

“妖怪,妖怪来了~”三清观的众人看着浑身是火的大鸟,惊恐的奔走相告。灵永真人让贴身徒弟去聚集众人逃难,没想到,四下乱成一锅粥,火势已经迅速封死了许多通道。哀叫声,呼救声在熊熊燃烧的火舌中响成一片。

“一切都完了么?”灵永真人看着大火中的三清观喃喃道。

“师父,快避一避吧。待会儿火势就大了~”贴身弟子拍打着道袍一角的小火焰,急急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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