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我灌牛奶灌的太急太猛，还是妊娠本身就对牛奶有一定的反应，我只知道我已经把能吐的都吐出来了，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把肚子里的孩儿吐出来给太医诊个脉，看看是不是安然无恙。终于呕到筋疲力尽，再也灌不进半口，我还是不死心，想要用手再抠些出来。
“够了，菀菀，够了，莫要再吐了。”子恒见我吐的面色煞白。只得强行扯住我抠着喉咙的手。心疼的说道：“你莫不是要把朕的心肠也吐出来？”
我早已无力反抗。停下来，望着子恒，一口一口喘着粗气。想用尽力气替他抚平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却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身子一斜整个儿倒向子恒，便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醒来时已是半夜，屋里的人怕是早就散了，只有子恒还寸步不离的守着我。见我动了动，便轻声唤道：“菀菀？”
“子恒。”我单手支起身子，有些心疼嗔道：“都这么晚了，也不晓得疼惜自己的身子。若是连你都倒下来，菀菀一个人可如何是好？”
子恒也言语，只是双手将我抱起拥在怀里。我背靠着子恒，与他脸贴脸。隐约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微颤：“哪里敢睡，子恒现在觉得只要一闭上眼睛，菀菀就会消失不见了。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黑暗中，子恒的泪，我的泪，混杂在一起，湿了一片。
我咬了咬嘴唇，半天只轻轻唤出一句：“呆子。”我总喜欢叫子恒呆子，欢喜的时候是这样，悲伤的时候亦是这样。只有这句‘呆子’能回应子恒对菀菀的那种纯纯的痴痴的爱。
此刻的我，是因为感动被爱而流泪，还是因为嫉妒心痛而流泪。虽然我知道自己的纠结总是来的不合时宜，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子恒，若我不是菀菀，若这只是你同我的孩儿，你是不是还会这样抱着我，生怕我会凭空消失。
子恒的手温柔的抚上我的肚子，肚里的孩儿也似配合般动了一下。我在黑暗里盈盈笑了起来，把手合在子恒的手背上，道：“他们还在。”
“嗯。都还在。”子恒把头埋在我的颈边，喃喃的说道：“都在……”
“嗯，都在呢。子恒，我，还有我们的孩儿……”我们就这么相互依偎着，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久久的不愿意打破这片平静。
终于，我忍不住侧了侧身，半跪在床shang道：“子恒，天都快亮了。一会儿还要早朝，赶紧眯一会儿罢。”
“不了，反正都快到时候上朝了。”子恒还是抓着我的手不放，转念又道：“倒是菀菀，再睡会儿罢。子恒看着你睡就行了。”
“不好。”我把双手从子恒的手里挣脱出来，转过脸去，假装有些生气，故意赌气道：“子恒一点也不紧张自己个儿的身子。你叫菀菀如何放心把自己和孩儿们的安危都交给你？子恒这般不拿自个儿当回事儿。菀菀还怎么能指望依靠你一辈子。”
“一辈子？”子恒神情愣了片刻，反复的念叨着：“一辈子？一辈子。”
“子恒？”我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小声的唤他，想要拉回他的思绪。
“对啊。菀菀。你，我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子恒显的有些雀跃，随即又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肩膀，抓的我有些微疼。“菀菀，朕有一辈子的时间爱你，保护你……还有……还有……”
“嗯，还有保护我们的孩儿。”我又向子恒靠了靠，双手抱住了他的腰，直直的看住他的眼睛又道：“还有看着孩儿们一天天长大，而我们就一起慢慢变老。可好？”
“好！好！好……”子恒连着说了几个‘好’。声音有些说不出的激动。半晌又道：“睡吧。”
“嗯。”我轻轻的点了点头，与子恒偎依着躺下。
子恒的手轻轻的抚弄着我的鬓发，我有些写意，便觉得睡意慢慢袭来，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子恒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还有，还有朕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偿还你。”
偿还我什么？子恒？我呓语着，渐渐的什么都模糊了……
“嗯——”我嗯哼着在床shang伸了个懒腰。转头一看，天已大亮了。
“娘娘？您醒啦？”
“嗯！嗯？采霞人在何处？”我不经意间瞟见跟前伺候的竟是采月，有些诧异。
“回娘娘的话。”采月欠了欠身，一边上前扶我起身一边道：“采霞被叫去凤鸣殿问话了。是太后口谕，不准吵醒了娘娘。”
我闻言小心的权衡了一下：“嗯。知道了。”眼下什么都还不清楚，想必不至于会把采霞怎么样。我一不能差人去要采霞，二不能自个儿跑去要采霞。只得等上些时候，让采霞自个儿回来了。若到时采霞还不回来，我再去要人罢。
“奴婢替您更衣。”采月扶着我站了起来，旁边的宫女们也跟着迎了上来，小心的伺候起来。
不一会儿我已穿戴整齐，我随手整了整衣摆，假装不经意的看了采月一眼问道：“采月？”
“奴婢在。”采月也算灵巧，不过可惜，我依稀还记得我刚刚穿越的时候她可是‘大狗腿’来着，肯定不是林菀菀的人。只是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子恒初期怕我自寻短见时安在我身边看着我的人。可是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这样。若她真是子恒安在我身边保护我的人，昨日她叫来的就不会是林灏远。
“采月啊？你跟着本宫有多久了？”我仍然有些漫不经心，好似话家常一般。
“回娘娘。整整两年了。”采月依旧答的恭敬。
“哦——都这么久啦。”我自然的往远处看去，似叹气般道：“都这么久了。一转眼都进宫两年啦。”
采月并不抬头只是小心的立着。
“跟了本宫这么久，觉得本宫待你如何？”我收了收视线继续问道。
“娘娘对下人们都很好，从不过分使唤。有好东西也总能想到奴婢们。有什么事情，也总替奴婢们担着。能遇到娘娘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们的福分。”
“哦？”我不禁失笑：“原来在你眼中本宫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呐。不过本宫问的不是对下人们好不好，是问对你好不好。”我在‘你’字加重的音量，并不想让她就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叉开了话题。
“这！”采月愣了愣，思量了片刻，又重新组织了语言答道：“娘娘待采月自然是好的。”
哦？只是‘好的’，不是‘极好的’？看来采月对我很有保留啊。
“恩。这就好。”我点了点头。“其实本宫只想问问罢了。本宫只是怕事事都依赖采霞，会叫其他人心里有想法。今儿个听采月你这么说了，想必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了。是不是？”
“呃，这是自然，娘娘哪儿的话。奴婢们能够伺候娘娘已经是奴婢们的福分，岂能有旁的胡思乱想？”采月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显然有些松了口气。
我全看在眼里，不觉有些冷笑，总之我试探也试探了，该看到的也看的差不多了。眼下还不是挑破的时候，就此打住便是最好，也莫要先让采月起了戒心。
“恩，是本宫多虑了。”我笑着看向屋里其他的奴婢，道：“只要你们一日在这怡訫院里当差，就都是本宫身边的人，是本宫的信任，依赖的人。自然都亏待不了你们。”
“是，娘娘！”
“恩，甚好，昨日虽然皇上有意降罪，不过也是一时着急罢了。本宫之所以拦着，也不过是信得过你们。至于采霞，本宫自会去将她接回，被单独叫去问话的不会再有下一个，你们也莫要太担心了。”
说完，我扶着采月的手走到铜镜前坐下。余光瞟见采月眼珠子转了一下方，她应该以为我只是为了稳定人心，随即领着一屋子的奴婢跪下道：“采月斗胆在此替怡訫院的奴婢们谢过娘娘！”
“快起来吧。”我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一笑，模糊的铜镜里倒映出来的不过是张扭曲的人脸。想必，对于我方才的试探，采月应该不会再存有半点疑惑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