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
梦的内容在脑海之中隐隐若现。
自己的前世，自己的今生，两者交织在一起，我无法辨别哪一个我才是现在的我，又或者说，哪一个我才是真正的我。
“教授”布置许久的“自在法”让我回溯了在“教授”记忆之中的过往的我，那是一个冷静而残酷，自私又伟大的家伙。我无法将那个“我”认为是“教授”口中可以为了力量和超脱而放下一起的存在，只是那个“我”究竟抱着怎样的意图，即便是纵观了“教授”记忆深处有关于“我”全部的记忆影像，我也没办法确认，就像是现在的夏娜他们，也没办法确认我究竟是一个怎样奇怪的存在一样。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我感觉到自己四肢无力，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并非身处在之前熟悉的钢铁林立的飞艇内，四周一片黯淡，远远地，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教授’的好奇心果然一直没有变化，即便是我那样不告而别，他也能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发现你的存在。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教授’的确更胜我一筹呢。”
黑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让我不由得心中一跳。
只是没等我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黑影就很坦然地走了出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个刚刚才从我眼前消失的身影，而今居然实实切切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同时还说起了话来，委实让我大为吃惊。
“只是在你的体内设置了一个机关而已，假如‘教授’没有将你摧毁，而是将你拽入他的记忆之中探查我为何会变成你的话，那么机关就会被激活，我将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向你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嘛，虽然一开始我还真没打算弄个这种机关，但是感觉还蛮不错，也很有趣，再者说也想看看你能够成长成为什么的模样。现在看来，还不算赖，很好。”
年轻男子，过往的我，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这个出现在我面前的存在。
对方似乎发现了我的尴尬，笑了笑，很是爽朗地说道：“我也料想过了，未来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见面的话，会有些什么话可以说。只是严格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机关，也就是当年的我在‘两界嗣子’诞生仪式上最后设置下的一个小小伏笔，供给我存在的‘存在之力’也没有多少，所以我也不会和你过多废话。有什么想要问的，现在就抓紧时间问吧。”
进入话题倒是非常的干脆，只是之前的废话难道就不是废话吗？
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我还是老老实实地问道：“为什么我会感觉你像是我前世的前世呢？而且我没有你的记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进入了‘教授’的记忆之中，你应该得知了，我和‘教授’是将原本的‘两界嗣子’仪式改动过，况且我还是一个特殊存在的火雾战士，再加上那个宝具的缘故，会产生很多不可预计的变化。你还很年轻的样子，估计在之前的你，应该没有觉醒这份力量就死去了吧，然后依照着原本的模仿‘密斯提斯’的设置，那份‘存在’转移到了新生儿体内，然后成为了你。再有，我也封印了我以往的记忆，因为那实在不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与其背负着那样的痛苦和罪孽，还不如干干净净地重新做人比较好，不是吗？”
过往的我用着俏皮的话语说道，这和我在“教授”的记忆之中看到的那个我完全不一样，这让我也有些感慨。
“那么，仪式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呢？还有，你说的宝具，难道就是白色腕环，被称为‘无尽的时空’的那个宝具吗？”
“‘无尽的时空’？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谁取的？”
过去的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这个宝具可是在‘教授’乱来的仪式之中被我彻底吞噬了的‘红世魔王’留下的遗蜕，里面拥有着那个独一无二的特质，能够将其他存在的特质一并夺取吸收的‘自在法’。你能够觉醒，应该就是依靠着这个宝具的力量。而且已经得到了它，那么就不要客气，尽可能地将所有敌对的‘红世使徒’或者‘红世魔王’全部吃掉，你的存在将会变得更加庞大，总有一日可以进化成为类似‘祭礼之蛇’、‘天壤的劫火’这样之类的伟大存在的。”
我也有些不解。
“为何我一定要这样不断变强？我感觉吞噬了其他‘红世使徒’或者‘红世魔王’的特质，只是让我变得浑浊，而不断增强成为‘红世魔神’那样的存在的话，岂不是要变得极为纯粹吗？”
“谁说的越纯粹就越强大？你可知道‘红世使徒’是怎样蜕变成为‘红世魔王’的吗？”
过往的我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问，反而是向我发问。
面对这种我完全不知情的问题，我思考了一下，也只能摇了摇头。
过往的我冷笑了一声。
“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纯粹的家伙，只不过都是些白痴而已。想要从‘红世使徒’蜕变成为‘红世魔王’，除了必要的大量‘存在之力’外，还需要的就是明白自我的本质。假如能够将自我的本质突出明了，那么就算是获得了其他的特质，也不会让自己变得浑浊。”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并不明了自己的特质，所以才会产生浑浊的感觉吗？”
看着我的眼睛，过去的我点了点头。
“特质的确会影响到吸收者的意识，因为每个人的特质都是饱含着剧烈的情感的，如果不能将这一切都抹去，同时让自己的意识凌驾一切之上，那么你的特质也会被拟吸收的那些存在的特质给掩盖。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是‘红世魔王’也不敢一口气大量的吞噬‘存在之力’的缘故，所以‘吞食城市’这个自在法才会应运而生。”
“‘吞食城市’？为什么会说到这个？”
“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们的这个宝具会能够自带一个‘封绝’的‘自在法’呢？你是否见过或者是听闻过这样的宝具呢？”
过往的我依旧是不愿意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我的问题转化为他的问题来拷问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关于我所拥有的这个宝具的来历，我做过了很多次的猜测。但是我就是未曾料想过这居然是一个“红世魔王”的遗蜕。按照这样说来，那么这个宝具之所以能够自带“封绝”这样一个“自在法”，也就意味着……
“这个宝具，究竟是遗蜕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你到底是谁？”
过往的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果然，那个‘自在法’还是有着缺陷的，我就说了，我们完全可以等到这个‘自在法’变得更加完美了之后再使用的。结果现在可好，他不但没有我们的记忆，同时还没有你的那份精明，完完全全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嘛。真是亏大了。”
“我倒不觉得亏大了什么的，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才是我的愿望。况且他还能从你的只言片语之中发现漏洞，勉强一点也算是继承了我的一部分了，也算不上是失败之作。”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又是一道完全一样的声线从黑暗之中传来，又一个身影从中走出，而那份熟悉的面容！
“这……到底是……原来如此啊。”
我终于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脑海之中闪动过千百个念头，最终确认了眼前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过往的我的身份。
“后面出来的这个，应该才是真正的过去的我，而先前的那个，应该是过往的我在进行那个仪式时选择融合的‘红世魔王’吧。而且不是意外的话，你就应该是以前那个在‘教授’的实验之中用来和过去的我签下契约的那个‘红世魔王’吧。一定是这样的没错吧！”
“能够推理出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算得上是凡人的极限了。只可惜，有些事情太超出常理逻辑，所以就算是你这样极限的智慧，也是没有办法想象得到的。”
过往的我冷漠着一张脸，言语之中不知道是对我的认可还是贬低。
“他的确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就是和我融合蜕变成你的‘红世魔王’，也是那个在‘教授’胡乱来的仪式之中和我签下契约却被我‘吞噬’了的‘红世魔王’。同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也就是我。所谓的诞下‘两界嗣子’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我们一直在苦心研究着怎样才能真正的重新融合成为一个完整的存在，那就是你。”
哈？
过往的我口中每说出的一个词汇我都能够理解，可是将之组装成为一句完整的话语之后，就让我完全的糊涂了。
“怎……怎么……怎么可能？‘红世魔王’就是你的什么的乱七八糟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明明是异世而来的杀人魔，却又是自己这样一个人类？”
我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之中前所未有的混乱。
过往的我，就是一个“红世魔王”的人类部分，而与他契约的“红世魔王”想要让他重新和他合为一体，就与他联手使用了“两界嗣子”那样一个“自在法”的变种，同时还夺取了其他三位同类的特质，并且将一座城镇利用“吞食城市”这样一个让全世界都深恶痛绝的“自在法”。
这究竟都是些什么？
“这些事情，我只是告诉你而已。正如这个家伙先前所言，我们都只是在仪式发动之前埋入的特殊机关而已，依靠着埋入的一丝‘存在之力’将一些‘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的一些实情告诉你而已。‘我’并没有想要让你做出怎样的改变，或者是做出怎样的抉择，只是有些事情，虽说一辈子都不知道也比较好，但是你已经拥有了力量，那么就必须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就像是你一样？发动‘吞食城市’？”
过往的我在我尖锐的问题之下沉默了片刻。
“在‘自在法’发动之前，整座城镇之内已经没有了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利用‘教授’的‘磷子’发动的，那些人类只会认为他们之前的家园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给摧毁了而已，虽然会有巨大的扭曲残余，但是只要是没有人员伤亡，那么即便是被你说是伪善，我也没有打算做什么辩驳。”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自己的脑海之中依旧是一团乱麻，但是内心深处却明了，这就是唯一的机会了，了解一切，埋葬的过去，或者是他们所追求的未来。
“……那么，你到底算是什么？人类？还是‘红世魔王’的一部分？又或者是背叛者？”
过往的我眨了眨眼睛，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我自己而已。”
“那么，你认为，我又是什么？人类？合体完成的‘红世魔王’？‘两界嗣子’？怪物？”
我忍不住追问道。
过往的我叹了一口气，声音不由得变得轻柔地说道：“你自己是什么，这样一个问题，难道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吗？你不清楚自己的特质，所以才会产生浑浊的感觉。如果你能够靠着自己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你将不会再受到这份浑浊的污染，也能够依靠着宝具的力量不断的变强，在‘红世使徒’的攻击之下活下去，拥有改变一切、保护一切、拯救一切的力量，不是吗？”
我的心中一颤。
“难道说……你，曾经……？”
过往的我摇了摇头，阻止了我的发问。
“灵魂的轮回，并非是真正的永存，而是为了将以往的一切遗憾所消除才会选择的选项。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和这个家伙融合成为一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过往所束缚住，你现在就是你，不是我，不是他，不是‘红世魔王’，不是‘两界嗣子’，而是你自己心中所想像的那个自己而已。”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觉得你，已经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了吗？”
“池速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