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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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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九江郡西南,有一座巍峨古峰,名曰紫蓬。.org据当地人讲,紫蓬山命名之说取自紫色袈裟和蓬莱仙岛的首字,颇有几分仙气,当然,这也无从查证。

郝远兵马出发的第二日清晨,已到达紫蓬山南脚。郝远让程普带队走大道在合肥以西休息片刻,自己则带着郝起和十来个亲卫走小道向山上走去。

“爹爹莫非是要拜佛?”郝起牵着小马摇晃着脑袋问道。

郝远环视四周良久,呆了片刻,道:“起儿怎么知道我要去寺院?”

郝起嘿嘿笑了两声,指着前方隐隐约约的一股青烟道:“若是平常人家,怎会有生出如此多的烟雾,要么是寺庙,要么就是军队。”

郝远面露欣色,颌首笑道:“是啊,为父带你来还愿。”

郝起眨巴着眼睛:“还愿?”

郝远倒是对自己儿子的惊讶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摸摸郝起带着皮盔的脑袋缓缓讲出:“当年我初赴舒县上任,带着你娘亲和兄长还有三岁的你路径此地。你那时候体弱多病,一路上没少受罪。我便带着你们到山上的青龙寺请愿,希望你的身体能够恢复健康。没想果然灵验,现在的你非但没有生过病,而且身子骨越发的结实。现在刚好路经此地,特来还愿。”

郝起“喔”了一声,摸着脑袋自顾自的思量起来。坦白讲现在就是有人告诉他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他也会相信。经过了莫名其妙的穿越和无厘头的起死回生后,郝起对中国博大精深的玄学可谓是肃然起敬。

“左善。”郝起自顾自的喃道。

此去青龙寺看似不远,但山间小路多有崎岖,又难以乘马,一众人只能牵着马匹缓缓地行进。郝起不时的观望四周风景,自从他来到这个年代后,对古代的风景和空气是尤为的喜爱,随处可见的常青,遍地都是绿草。

紫蓬山虽然不高不险,没有白云出峰的奇景,也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恢弘。但也许是地处南方,而附近多有河流湖泊的关系。在这里,小溪流水声和鸟虫低鸣声形成一片独特的交响曲,婉婉流淌,怡人非常。

郝起沉醉于这幽碧古香之中,此时此刻他才能深深的体会到古代那些大诗人,为何会多在山林美景中即兴成诗,广留佳作。末了,走到一片幽兰小湖前,湖水清澈见底,不少鸟儿在湖面打转,时而排队划空,时而轻声点水,对于虫鸟来说,这里无疑是天堂。

郝起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眼前一片仙境,缓缓的走向湖边。郝远也不阻拦,反而止住众人,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儿子究竟要做什么。

郝起轻声走到湖边,神色兴奋中又带点小心,想来是害怕惊动附近鸟儿。末了,伸出手划过一波湖水,涟漪散开,形成阵阵微波,周围的小鱼纷纷惶恐散开,几分滑稽。

“唧唧……”随着几声鸟鸣,郝起猛的回过神来,却看到两只黄色小鸟正围着自己打转,不但不怕人,而且多有挑衅滋事的感觉。郝起眨着眼睛,细细的盯着身边黄色小鸟,突然眼睛一亮,匆忙在怀里变戏法般的取出半个馒头,看来是早上吃剩下的。郝起缓缓坐在地上,将馒头掰成小块,放到手上。两只小鸟似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经不住诱惑,轻轻地落在郝起手掌上,啄起馒头渣。

“哈哈……”郝起一时高兴竟是笑出声来,两只小鸟一惊,连忙飞起,但还是盘旋在郝起周围打转。

“唔,不好意思,让两位受惊了。”郝起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随即悻悻的将馒头渣放在地上。听到自家小公子一阵精神分裂式的絮叨,不远处坐在地上休息的一众士兵都面面相觑,或有不解或觉好笑的盯向郝远。再看郝远却也是大感兴趣的盯着前方的一人二鸟,众士兵无奈,又不敢大声说话,好不自在。

“爹爹,将来孩儿一定要在此处建一别亭,以供游人欣赏如此美景。”郝起边掰着馒头,边大声嚷道。身后群鸟似乎受惊,纷纷扬起,向空中飞去。郝起挠着头站起来,面对着湖水深深吸了口气,笑吟道:“碧波绿柳皆成趣,遥相古松挥映寒:但闻草鸣不是梦,溪泉古道随声来。”

郝远一怔,诗?!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会作诗?

“好诗!起儿何时学的赋诗?”郝远击节叫道,其实他不是很懂诗词歌赋,只是本能的鼓励自己的孩子。

郝起闹着头转过身对着郝远,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孩儿只是即兴而发,嘿嘿……”郝远脸上闪过阵阵激色,随即招呼人取出纸笔,竟是将诗句记录下来。

若干年后,小湖因为郝起的一首即兴七言小诗而远近闻名。而此湖后来命名为碧波湖,湖边有一小亭名为绿柳亭,路旁一颗千年老松被唤为遥相松,紫蓬山改名为天将山,都是后话了,而当时不满10岁的小郝起做成的一首碧波吟,却一不小心成为了千古奇颂。

……

并州上党郡轑阿以北一处小林内,马元义喘着大气,背靠着一颗杨树嘟囔:“你……你这小子,休要欺负老人家。”听声音像是要断气了一般。

而马元义对面的赵云一脸茫然,没好气的笑道:“这……这才走了二十里不到你就要休息,以你这样的龟速,怕是三天都到不了上党。”

一句话噎的马元义直咳嗽:“你这臭小子……”不停地叫骂。赵云不但不生气,反而倒显得乐呵非常。

“马元义,你还没告诉我要去上党做什么?”半晌后,赵云挠着头问道。

马元义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随后答道:“上党暂时不会有战事。”

赵云纳闷,略带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马元义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扫过,却是沉默不语。而赵云看出马元义似乎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追问。俩人突然陷入沉默,半晌后,马元义回神,笑着问赵云:“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赵云挺了挺身板,朗声答:“参军!”顿了顿,随即问马元义:“你呢?”

马元义苦笑摇头,轻轻叹道:“等战乱结束,我打算再回到巨鹿,买块地耕种。”

赵云呆了片刻,显然是很不满意马元义的回答,大声道:“男儿志在四方才对,为何要苟活于世?不如跟我一起去参军!”听罢,马元义幽叹一声,不再说话,一双眸子霎时变得深邃无比。

……

司隶洛阳城王府。

王大人因为举报黄巾有功,受封受赏,虽然远没有位列三公,但所得的嘉奖已经是另王家上下老小荣耀一生的了。书房内,王大人映着火光正在看书,一只肥手似要抓案上的果盘。这时,门外响起声响。

“王大人可是找我?”听声音感觉说话之人很疲惫。

王大人放下书本,道:“子贤么?快进来吧。”话音落,门内款款走进一位儒雅青年,正是唐周。

王大人倒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为了感谢唐周,最近一直在上下打点,希望能给这位“好友”讨到一官半职。不过唐周本为一介平民,在东汉那个士族门阀观念极重的年代,要想做官,实属不易。

唐周近身,一揖,笑道:“不知王大人唤我何事?”还是以往的从容。

王大人一扫之前的严肃和悻色,笑道:“子贤啊,我本想给你讨个朝中的官位,可是这……”王大人突然语塞,一张油脸尴尬非常。

唐周自然也是明白人,随即揖道:“在下还要谢过王大人费心,想来我平时闲云野鹤习惯了,也并不适合做官。”

王大人堆笑道:“那子贤之后可有何打算?”

唐周盯着幽幽的火光,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揖道:“去颍川。”

王大人一惊,连忙挥手叫道:“不妥不妥,贼寇正在颍川作乱,子贤去了恐会遭害啊!”

唐周神情抑郁,嘴角轻轻上扬,惨然笑道:“无妨,我想去会个故人。”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王大人连忙答应:“也罢,等明早我遣十来个家丁与你同行,带上足够多的钱财,但够子贤毕生所用。”

唐周自顾自的向外走去,“谢过王大人。”门外传来幽幽回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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