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的繁杂,说的罗嗦,把我和刘国洋小时候干的坏事都说了,钱亮也不催促我,就一直很仔细的听,我从学前班一直说的小学一年级二年级,等老七回来的时候我才说到四年级我和刘国洋在学校的自行车棚里偷拔班主任的气门芯,老七拿着两床被褥,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和钱亮讲述我小时侯的故事,听了一会傻了,问我说：“你跟人家钱亮说这些干什么,人家想听的是老五。.org”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是在用一种另类的方式,逃避对周方的回忆,我在一直拖延该讲到周方的时间,可我不想承认,尤其当着老七的面,我不想让他觉得,不管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我对周方的记忆是那么的深刻。我损惯了,想也没想就说道：“不先把洋子说清楚了,我怎么继续说下去？怎么说我和周方在一起的前音跟洋子也有点关系。”我说的是方媛,其实跟刘国洋真没多大关系。
老七很了解我的想法,叹了口气道：“你......把小学初中阶段跳过去吧,我想钱亮已经知道你和洋子的情感有多深厚了,进入主题吧,地儿刚才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我先给你们做饭。”
赵地早就回来了,见我卧室门一直关着,也没来打扰我们而是留在客厅里和眼镜刀客聊天,老七站在门口和我们说话的时候,门并没有关上,所以我们的对话地儿和眼镜刀客听的都是一清二楚,眼镜刀客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兴趣,走到门口对老七说道：“我也和你一起做饭吧,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
老七点头应着,把被褥往床上放了一套对钱亮说：“你自己收拾收拾吧,我就不给你忙活了。”
钱亮接过东西,点头道谢,说：“谢你啊牛哥,我真的是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了。”
老七挥挥手,没说话拿着另外一套被褥到了另外一间卧室给眼镜刀客布置去了。他们一走开,赵地儿就钻了进来,拿着不少药品绷带什么的,对我说：“高大哥,我也想听你说说过去的事,行吗？”
讲了这么多,我已经不在乎再多一个听众了,甚至觉得多个赵地反而是好事,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把我所认识的周方告诉钱亮,但是面对着钱亮这样一个对周方充满感激的小孩儿,我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了,我实在不想刺激钱亮那已经几乎破碎的小心脏,看着赵地的脸我就当是说给他听故事吧。
我把赵地叫到了过来,赵地很是乖巧的坐到了钱亮的旁边,轻轻的帮钱亮脱下上衣道：“我们听高大哥说,我给你上药,你......下半身有伤吗？”
钱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突然不想说那些事了。
钱亮才二十岁,就受了这么多苦,想我二十岁的时候干什么呢？那是我和周方真正意义上的蜜月期,每天除了幸福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何必再用我自己都不愿意想起的事去扰乱这个孩子的心呢。
我挥了挥手说：“我不想说了,真的。钱亮,周方对我真的不好,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在意我,爱我,如何不能没有我,但是他对我真的不好,如今他对你好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觉得他可信,而且......”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他这里有问题,我不是诽谤他,是真的。为了我,我的这些哥们姐们做了很多工作,调查到周方家里可能是家族性遗传的精神病史,所以......你要好好考虑以后到底该怎么着。”
钱亮已经脱下了上衣,我看着他左臂上那整齐排列的烟疤,脑袋里嗡嗡的响,努力了几次想要别过眼神,可是我的眼睛就想是被钉牢了一样。
我的眼神一定不太好,钱亮拿起衬衣掩盖住自己的左半边身体,对赵地说：“小赵哥,我左边都好了,不用上药了。”
赵地点点头,拿出药水什么的给钱亮清理右边的伤口道：“看伤口愈合的程度,最新的这个差不多不到十天吧。”
钱亮点头,说：“恩,那是那个人最后一次找我,让我交代到底是谁买了我,我没说他就急了,呵呵。”他居然笑得出来,唉......这个孩子受苦都成习惯了,根本就不太在意了。
也许,周方对他的好,是真心的吧。我如此安慰着我自己,如果钱亮能让周方找回一些柔和,一些正常的话,那未来我们的生活可能都会美好。
我想了想问钱亮：“能和我们说说你的事吗？”
钱亮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简单就是为钱。”
我说道：“看你不像是缺钱生活的人,而且你也不是那种喜欢挥霍的孩子,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钱亮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真的没什么,我家里的确还算可以......在大一的时候我喜欢上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家里挺困难的,有一次我偶然听说她奶奶住院了,需要很大一笔钱,她家里连她大二的学费都凑不出来了,我跟我家里试着沟通过,想能不能先借她一些钱,但是我家里没同意。偶然一次在网上见到有同志会馆招按摩师,没什么要求但是待遇很高,我就去了,结果没想到......当时我想跑,结果遇到了一个挺强硬的客人,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直接就把我给上了,事后钱倒给了不少......我哭了一天之后,拿着那笔钱给了那个女孩......之后我再也没和她说过话,她总想找我......可我已经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在学校里我躲不开她,一见到她我就觉得我自己......脏！后来我退学了,家里很不能接受,干脆断了我经济来源......我不想回老家,找了几个月工作也没找到,后来干脆就当了MB。然后就遇到了那个大哥,再然后就是周哥......一年多来,我唯一一次回家,还是周哥安排的......”就是我在机场遇到的那次吧。
这是个一失足成千古恨,继而破罐子破摔了的孩子。
我没经历过那样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钱亮,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问他：“你家里怎么样了？”
钱亮轻松的点了下头,说：“基本上算原谅我了,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孩子。等这次的事了了,我就会找个学校,继续上学。”
我一直觉得能从外地考到北京上大学的孩子,都挺不简单的,钱亮今年才二十,不管有没有周方这事,都不应该就这么胡乱的过着自己的人生。我说道：“回头我给你安排一下吧,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的学校。”
钱亮对我的话也没有多在意,可能只是当我说的是场面话吧,谢过我之后问了我一句话：“林小,你真的不能原谅周哥了吗？”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钱亮,我和周方之间已经没有原谅不原谅之说了,我根本就不想想起这个人,可是如今见了钱亮,多少改变了一点我对周方的看法,想起他也不如之前那么难过了,可是至于原谅什么的......根本不是我和周方之间解决问题的途径。
我站起身呼噜了一下钱亮的头发,道：“叫哥,别叫我林小,我比你大很多。”
钱亮低着头,低着声音说：“我从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的那天起,你就是林小了,我改不了口。”
我由衷的感觉到了一种无力,道：“随便你吧,让赵地帮你好好处理一下伤口,我去看看我媳妇做饭做的怎么样。”
跟钱亮处在一个空间里,让我感觉到很压抑。不只是因为周方的关系,钱亮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已经快让人玩残了的布娃娃一样,虽然只看到了他上半身,我就已经不太能呼吸了,那个什么大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暴虐到如此地步？在经历了极悲极惨之后,周方那一点点的温柔就能让钱亮的心全部融化就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周方这应该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到了厨房,老七正在炒菜,眼镜刀客很认真的在剥着蒜,见到我进去,老七笑了笑没说话,眼镜刀客倒是问了句：“茶话会开完了？”
我说：“是,那孩子挺可怜的。”
眼镜刀客不置可否,把一瓣蒜扔给我说：“吃一个,预防感冒。”
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嚼瓣生蒜玩？
眼镜刀客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厨房,道：“天下之人皆可怜,活着可怜,死了也可怜。”
这他大爷的演武侠片呢？
老七见我发呆的样子,说：“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让你别想太多,别人的可怜和你没关系。”
好吧,我脑子是挺轴的,听不懂这么有禅意的话。
吃过饭,我和老七先把赵地送回了无人酒吧,赵天拉着我和老七又说了几句,就是感谢我们对他媳妇的安全如此认真之类的话,直到赵地拉着他的耳朵他才松开握着老七的手。
老七笑着对我说：“林小,你看赵天和赵地是不是特幸福？”
我点头,这天地组合真是挺让人羡慕的,但是我也不比他们差,我抱着老七说：“咱们也挺幸福的。”
老七点头,没接我的话。让我多少有点意外,老七心里有事。
回家的路上,是我开车,老七坐在副驾驶上不说话。
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老七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说：“也不算心事吧,就是有点很不道德的幸灾乐祸,让我觉得自己挺卑鄙的。”
我挺纳闷,自从和老七在一起之后,他是什么样的人品我很清楚,善良正义什么的就不用说了,除了搞了同性恋之外,他也没有什么触及到“大众道德底限”的行为啊,怎么就卑鄙了。
我问老七：“你到底怎么幸灾乐祸了？”
老七紧闭着双唇,神情复杂,半天才开口道：“我就是幸灾乐祸老五对你不好来着,他要是一直对你特别好,就像他现在对钱亮那样温柔体贴,你就不会是我的了。”
我听了这话,真是想笑不敢笑,老七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想法,真是让人想不到,摇了两下头,我问道：“那你就觉得自己卑鄙了？”
老七“嗯”了一声。
我说道：“如果要是你这么个标准的话,那我岂不是更卑鄙了？”
老七疑惑的问我：“你怎么卑鄙了？”
我道：“我总觉得是我把你拐到这条道上的,不论你怎么说,不论他们怎么劝解我,我都觉得是我把你绑在了这条船上,你不是同性恋我知道,可是我为了我自己开心,为了我自己快乐,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还是把你绑在了身边,你说我是不是卑鄙,特别是我在和周方分手之后,在非常无助,非常空虚,非常伤痛的时候,利用了你的愧疚,你的善良,你得美好,把你彻底的改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男人。你说我是不是卑鄙？”
我这话说的很激烈,很强硬,一点安慰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我真的不是为了安慰老七才说这些话的,因为老七从钱亮说,周方对他很好的时候开始就变的非常的不正常。我是不相信周方会变好,而老七是不能接受。
老七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如果周方真“改邪归正”了,我可能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老七有这样的忧虑,我不觉得奇怪,只觉得委屈。他竟然从来没有彻底的相信过我的心。
我和老七之间的情感来的是又急又热切又猛烈的,但是我们之间一点基础都没有,仅凭着两个人西里糊涂的情感,西里糊涂的就在一起了,我们之间看似美好安定,其实根本就不稳固。
张爱洋是那么聪明的人,她肯定早就看出问题来了,但是她没说,她只是用她自己的婚姻把我和老七的关系加固了一下。她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就是老六说的“合适”两个字。我和老七互相合适,张爱洋和我们也合适。老六明白,张爱洋肯定也明白。
我本以为我的心,老七慢慢的会懂,可是我没想到他懂是懂了,但是他并不是完全相信,这让我真的感到很委屈。
听我那么一大串话之后,老七呆住了,等他琢磨过味来,急急的说道：“林小,我从来没后悔过和你在一起！真的,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我真的不后悔啊！”
我真的气极了,叫道：“我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你都相信,你他大爷的就不信我是因为爱你才和你在一起的！”
老七道：“我信！我真的信！”
我胸口一阵阵的疼,见到钱亮那一身伤的时候,我就堵的慌,让老七把我弄的更堵的慌,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我用最凶狠的语气对老七说：“千万别怀疑我！千万别！如果你不相信我是认定你一辈子的话,现在告诉我,我马上离开的远远的,但是你要是想跟我过一辈子,就千万别怀疑我的感情,我的决心！不然我会做出比周方还恶劣的事。”
老七一把把我抱住,在我耳边急急的说道：“对不起,林小！我就是对我自己没信心,不是怀疑你,真的！你别生气了,千万别生气......我错了。我绝对没怀疑你的意思......真的......”
老七的道歉和保证并不能平复我已经燃烧起来的怒火,我推开老七,从车里跳了出去,走到路边在马路牙子上坐下,点上棵烟,拼命的呼吸着夜晚的冷空气,想让那夹杂着汽车尾气的冷风吹吹我已经发热发疼的脑袋。
老七也跟着我下了车,坐在我旁边不停的和我解释着。
可我真的听不进去了。
一瞬间老七和周方的影子竟然重叠了。
周方曾经总在我不能忍受的时候,这样急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