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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遇故人（下）[1/1页]
看着眼前这个人，我有点呆了，老七？当初那个不到一米七的老七？现在看着跟我差不多高了，黑还是黑，可是壮了不少，一身整洁的西装，看着就是高级货，还戴了个无框眼镜，倒显得斯文了不少，“我操！没听说上了大学还能发育的啊。.org”我心里嘀咕着，可话也就顺着嘴边这么溜出来了。
“我操，你丫嘴怎么还这么损！不过你倒是一点没变。”老七比以前可大气不少，说话也没有什么口音了，现在看上去，就是一白领，还是特精英的那种。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来北京了？”
“我来北京都三年了，一直也没和你们联系上。回来的时候给你们都打过电话，可是你们电话都换了，我谁也没找到，我昨天刚出差回来，今天不上班，就来这补点东西，没想到遇到你了。”
“我日，真是，得，别跟这聊了，咱俩找地喝点。”
“行。”
老七帮我拎着一袋，就往停车场走，老七走到一宝马跟前开了门说：“这车我不喜欢，太招摇，可是是公司配的，我也就占点便宜了。”
我知道他这是怕我挤兑他开好车什么的，可是我真没想挤兑他，没想到这小子一别十年，倒比我们这些正经毕业的混的更好，人家这都开上宝马了，虽然是公司的，可这也是宝马啊。
上了车，我问他：“这十年不见，你小子混的不错啊。”
“哪啊，就那么回事吧。”老七不好意思的谦虚着。
“哪上班呢？”
“XXXX日化。”
“哦。”我没听说过，但是我估摸着应该也是一不错的公司，不然能给一职员配这么好的车么，“外资？”
“私企。”
“哦，话说你小子，当年说走就走了，大学后来那几年，连个电话都没给来过。老大都说没你消息。”
“当年家里出的事挺大，几年才缓过来，后来慢慢的好了，想跟你们联系吧，可谁也联系不上了，要不是今天出来买沐浴露，连你都碰不上。”
“得，我也是出来买沐浴露的，倒真巧。”
车开出了停车场，老七问我哪吃去，我想了想：“春城吧，你走了之后，大家也没再去过，不过偶尔路过的时候，那饭店还开着呢，还装修了，咱就去那怀旧一把吧。”
“我看行，嘿嘿，你看你能联系上谁，都叫出来吧，我请大家吃一顿。”
“好啊。”我掏出电话，先给老大打了一个，老大说，马上就打车去。又给老六打了一个，老六也说马上到。看着电话上显示的周方的名字，我犹豫了半天，把是把电话挂了，尴尬的跟老七说：“现在就能联系上老大和老六，老六毕业留北京了，其他的都回老家了。”
“好，咱们哥们四个也行了，怎么说也到了一半人马了，老五呢？你们没联系？当时你们可最好的，为了你，他好几次都想揍我。”
“呵呵。”我只能继续尴尬着，不知道怎么说，我和周方，老大不知道，老六知道，不是我告诉的，是他自己发现的，他问我，我也就没瞒着，他也没跟老大说，老大这方面比较钝，只当我们是特要好的哥们。老六曾经告诉我：“你小心自己，周方对你可能不是真的。”当时我不信，差点还跟他打起来，但他是为我好，再怎么头热我也是知道的。后来有段时间我就没和他联系了，怕尴尬，后来还是老六先给我打的电话，我们才算和好。
“算了，联系不上就联系不上吧，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倒是老大，和那姑娘还好着么？”
“那姑娘？你忘了人家叫啥了吧。”
“恩，真忘了，当时年轻气盛的，就觉得人家好看，就那么喜欢上人家，也没觉得自己那么不招人待见，什么事凭感觉就行了，哪知道自己那他妈的是幼稚，这么多年，长大了，经的事也多了，想想当初，我还真不是个东西，幸亏啊，走的时候跟你算和好了，不然可能得悔一辈子。”
“行拉，别说了，不都过去了么，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能忘记那姑娘叫什么，没忘了我叫什么，也算你对得起我不是。”
“又开始损人是不是？看一会我不灌死你的！”
“别了，你开车，别喝了。”
“哟，知道心疼我啊？你怎么不挤兑我了？”
“少犯贱啊！只要你不开车，喝不死你！你放心，要真喝起来，可不是我一个人跟你喝，还有老大老六呢！我们三个人喝你一个！”
“恩......我今天开车......”老七服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天压抑的心情在这一刻，全烟消云散了。
到了春城饭店，老六已经先到了，招呼着我和老七进了包间，老七在包间里仔细看着说：“这饭店当初挺破的，现在装修的这么好，也不怕把附近的学生都吓跑了？不来了？”
当年这饭店主要面对的消费群体就是我们这些穷学生，所以老七才这么问。
老六呵呵的笑：“现在的学生都有钱，吃的就是个面子，装修不好还没人来呢。”
我和老七点头赞同，老六偷空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我，那意思是问周方呢？我只是摇了摇头，他也不再理会了。
老六开了瓶啤酒要给老七倒，我赶紧拦住：“六哥，老七开车过来的，别让他喝了。”
老七也连忙点头，老六听了想都没想，拿着开了的啤酒走出包间扔给服务员，又走回来说：“那就谁都别喝，不然老大来了，咱们三个都得喝死在这。”
老大是个酒虫，吃饭的时候一口不让他喝是可以的，但是一但让他喝了，那就绝对停不下来，不把别人都喝躺下，那是绝对不肯放过的。
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我，老大，老六还有周方，四个人都喝的昏天黑地，我更是在饭桌上就睡着了，可是醒的时候却已经是在我和周方住的小院了。我，周方和老六还算是比较正常的躺在床上，老大却是跪在地上，大屁股撅地高高的，趴在我们的那个破茶几上睡的不省人事，呼噜打地山响。大家都醒了就问老大，老大自己也不记得怎么回事。
后来邻居跟我说，那天老大背着一个人，左边夹着一个人，右边夹着一个人，瞪着双红眼把我们三个弄回去的，也就是老大的身板，要换了别人还真不行。
想起周方，心里又是一下下的疼。
“不对啊，老八”老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和我说：“你叫他六哥，你怎么叫我老七啊。”
“那我也叫你七哥。”我倒真无所谓，不就是一个称呼么。
“哎！”老七显得特别高兴，“你能叫我七哥，就证明你真的原谅我了。”
“当年你走的时候，我就彻底原谅你了，怎么这么多年你还在意呢？”说起当年那次饯别宴，又想到了当天晚上，我和周方孽缘的开始，我的心里一阵撕裂的疼。
老六看我脸色有点不对，连忙转移话题：“老七，你现在在北京上班？”
“是啊。”老七倒没发觉什么，听我说不在意更放松了，跟老六东一句西一句的瞎聊。
上了两个菜的时候，老大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了，看见老七也不说什么，抓起来就抱住就是在老七后背上一阵猛拍，老七震的直咳嗽。
放过老七一屁股坐下，看了看桌上就不乐意了，“怎么没酒啊？”
我和老六一听赶紧说：“老七今天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老大的表情才稍微松动了点，仔细看了看老七惊奇的说：“老七，你怎么变好看了啊？”说着又把老七拎起来说：“也长高了不少啊，整容整骨了？”
老七哭笑不得，“我没那闲钱。呵呵，我可能发育晚吧。”
老大听了也没太当回事，又想起什么了问我和老六：“老五呢？你们没叫他啊？”
我一下愣了，我们和老大一直是有联系的。
老六急忙说：“我打电话了，他出差了来不了。”
“恩，不来也好！”老大如此说，他大概是以为周方到现在也不愿意见到老七。老七十分的尴尬，也认为周方是不愿意见他。
我压抑着心痛的感觉，故做轻松的对老七说：“老大去年结的婚，就是你当年没追上的那个姑娘。不过他俩孩子都三岁多了，哈哈哈哈。”
“真的啊？老大，你真行啊。”老六乐着问老大结婚之后日子过的幸福么，老大也跟他炫耀着自己的幸福。
见他们两个人聊的挺开心，我便不在说话，刚放松弛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紧缩，默念着自己千万别再想起周方，千万别再想起了，心痛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老六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看着，他只是悄悄的跟我说了句：“该放手的就放手吧。”他多半是已经看出不对了。
我点了点头，我已经决定放手了，只是这心里的伤痛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而且就算我放手，周方也不见得能放过我。
老大和老七聊的十分开心，我摸出手机给刘国洋发了个短信：赶紧给我打个电话，别人灌我酒。
我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包间里呆下去了，看见老七和老大聊的如此热火朝天，十年前那场饯别宴在眼前越发的清晰，引着这十年的点点滴滴也在眼前一段段的闪过，我必须出去透口气，我的眼泪已经快忍不住了。
刘国洋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我借着接电话的机会出了饭店，走到了老七的车旁，靠着老七的车抽烟看天，记得在哪看过，想哭的时候，使劲看天空，眼泪就不会流出来。
老六没一会也出来了，在我旁边也靠着老七的车说：“这老七的车？”
“恩。”我点头。
“这小子现在混的可以啊。”
“恩。”我没往下接话，我知道老六肯定不是为看老七的车出来的。“六哥，你说咱俩现在这么好，是不是挺奇怪的。”
“哪怪了？”他问。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说我是同性恋的时候，你好像挺看不起我似的，后来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跟我成兄弟了呢？”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想明白的，如今我和周方也算是有了个结果，这些话终于也能毫无压力的问出口了。
“当年，我是挺看不起你的。因为你把‘同性恋’这几个字看的太重，真不是为别的，当时就觉得是你看不起我们。”
“什么？我看不起你们？”我听傻了：“我没看不起你们啊。”
“当时我觉得都一个寝室的，你却没把我们当兄弟，你不告诉我们这个，就是信不过我们。不过没几天我就想明白了，这事怪不得你，谁让同性恋在中国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的，你不告诉我们应该也是怕和我们做不成兄弟，我没老大那种豁达，却也不像别人那么封建保守，你是同性恋并不妨碍我们做兄弟，告诉不告诉我们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这跟是不是兄弟也没关系，只要兄弟这两字在你心里，那你就是我的兄弟。就像你和老五的事没告诉老大，可是你和老大依旧是兄弟一样。”
“六哥，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呵，是兄弟就别想那么多，关键时候能为我两肋插刀就行！”
“靠！”
老六沉默了几秒之后，问我：“你和老五算彻底完了？”他果然是看出来了。
“恩！你当年说对了。”
“早点了结，就能早点有个新的开始。”
“是啊，过去我把自己绑的太紧，也让他把我绑的太紧。”
“能放开就行。”他也点了根烟抽着。
“你当年是怎么看出来他对我不是真的的？”
“很简单，他在你背后看你的眼神，我觉得不对。”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人都是这样，总是看不见藏在背后的那些东西，也不愿意相信那些不是自己亲眼见的，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咱俩赶紧进去吧，不然一会他俩就该出来找咱俩了。”老六把烟扔了。
我也把烟扔了，跟着老六进饭店，跟老六说了这么多，也清楚了当年的一些事，轻松了不少，心痛的感觉隐隐的不见了。
一进包间就见老大拿着个杯子正灌老七呢，老七也没含糊，喝完老大灌他的酒，也满满的倒了一杯灌老大。
老六见势不好，拉着我扭头就跑。
这俩人喝的是白的！
幸亏老大和老七都喝在兴头上，没人拦着我和老六。
我和老六就在饭店门口靠着老七的车，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个多钟头，服务员出来找到我俩说，那两个已经喝倒了，问谁去结帐。
老六结的帐，我也没争抢，谁结帐这事，轮流坐东已经是我们的一种“潜规则”了。
老六不会开车，死拉活拽的把老大弄上出租车带走了。
我翻出老七的车钥匙，有点没辙，我不知道他住哪啊？送宾馆好像有点不太地道，得，先弄回刘国洋家，晚上等老七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