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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恨意难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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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既然醒了, 还是干脆睁开眼欣赏欣赏沿路的风景, 否则到时候命送黄泉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梁柒又不是傻子, 怎么可能猜不透他的打算?可是一时也想不到办法, 她干脆闭上眼睛, 一面养神一面想着逃脱的法子。

可能是她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来娱悦他, 那男人微变了声调,冷冷的讽刺:“公主还真是好胆量, 这样的时刻还能入睡?哼, 倒真是不枉聿合公主的名声,只怕你这样的人,杀人之后亦能安枕无忧吧?”

“不, 你错了,我杀人之后很多夜晚,都会被噩梦惊醒。”然而说这话的时候, 梁柒并不睁眼, 只是安安静静的回答。那样平静的语气,仿佛讨论的不是杀人这样的事情,前面驾车的男人也不是随时可能夺走自己生命的人。男人话里透漏了一些信息,她表面上不动神色, 心里却已经开始百转千回,搜索起他的身份来。此时天色还尚早,男人的脸型看不清楚,可是从背后看他的身形却有些熟悉。音调是冷硬的, 夹杂着恨意合讽刺,可是记忆力似乎有那么一个憨厚的声音与他重叠着。是谁,到底是谁……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微微愣了一下,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原来,前面已经到了出城的关卡。

**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来,蒙蒙细丝,落在脸上不是很难受,只觉得凉凉的。梁柒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动不了,不是被点穴的样子,而是像被下了药。全身无力,却不至于动弹不得,低头去看,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昨天那套衣服,而是换成了一套粗布的农妇衣衫,颜色老旧质地也硬,雨水打上来很久之后才慢慢变了颜色。

脸上看不见,也察觉不到有什么不适,但料想他敢这样带着自己离开,应该是给自己易了容的。身下躺着的是一辆驴车,平板的,没有遮蔽的斗篷。车板上铺着稻草,稻草潮湿发霉,车子的两边有木头做成的横板围栏圈住。和她一样同病相怜的是两只山羊,个子都不大,不知道是被下雨吓到了还是被她吓到了,紧紧缩在离她远远的另一头——看这样子似乎是被吓到了,可惜离得再远,也还是不过一个伸手的距离。

抬眼去看天色,天似乎压得很低很低,沉甸甸的是压在人的心头上。东方天际已经发白,远山也被笼罩在这蒙蒙的细雨中,层层叠叠的色泽,浓黑、黯黑、黝色、苍色、黛绿…从远及近,每一座都有极其优美的一道弧线。

离着城门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白色的城墙矗立此地百年,似乎也被染上了人世的繁杂。细雨笼罩,墙壁上却似乎又洗不去的黑色沉重。朱红色的城门刚刚打开,早起出门的百姓已经排起了长队。

今日城门口的士兵比平时多了一辈有余,盘查也比平常森严。

前面赶车的男人跳下车,将车头挂着的棕做成的蓑衣搭在车子两边的木头上,正好给她搭出一个简单的避雨处。不过那男人可没有这样好心,借着这个机会,快速的将一颗丹药扔进了她的嘴里。

喉咙被用力的顶了一下,还来不及分辨是否是□□,已经被迫咽了下去。

借着这黎明的微光,梁柒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来——皮肤蜡黄带着些皱纹,就像是一辈子面朝黄土历经沧桑的农夫。可是仔细去看,浓眉大眼嘴唇厚实,初看是老实憨厚的相貌,可是眼底的阴鸷和仇恨,在面对她时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是他,梁柒终于是认出他来了,四五个月前在王大娘包子铺前遇到的那个男人,江湖人称立马横刀的马横刀!当时他就向她打听聿合公主的事情,但是碍于贺远洲的原因,此人又是个侠义之辈,便专门托了沐老爷子将他引出汴津城。只是没有想到,几个月后兜兜转转,自己终究还是落在他手里。

城门口的士兵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其中两个士兵看出两人磨磨蹭蹭的,已经起了疑心,往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将手中的长矛一指,喝骂道:“干什么的?”

马横刀完全是个农村普通汉子的模样,佝偻着背,面黄枯瘦的面颊上带着的更多是谦卑与讨好:“官爷,俺带着俺妹子出城呢!她生了重病,城里的大夫说没得救了,还有可能传染,就不给俺们治了!不过后来有好心人指点,说是城外三里铺有个大夫,医术高明得很,俺就带俺妹子碰碰运气嘛!”

他说话口音很重,可是让人一听就感觉确实是庄稼汉子。

那两个人刚还想过来查探查探,听到他说这病会传染,只有长矛挑起蓑衣的一角斜了一眼,便不再看了:“走走走,别在这里碍了大爷的眼。”

“诶,俺这就走!”马横刀弓着腰,和他们道谢之后,再慢悠悠的爬上自己的车辕,甩着鞭子眼看就要出城了。

梁柒想喊,可是刚刚吃了他给的那粒药,喉咙哪里还能发出声来?她也想动弹,弄出一点声响吸引他们注意也是好的,可是周身无力不能动作。

不是不绝望的,要是就这样出城了,只怕皇兄找起自己来,更是难上加难。正想着法子,忽然看见城门口处还有个军官打扮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嘴唇上也留着短须。

他本来是站在大伞下面避雨,猛然间对上梁柒的视线,叫了一声:“慢着!”

马横刀倒是镇定,被人猝不及防的叫住,居然一点也不慌张,并没有驾着车立马出城,只是慢悠悠的下了马车。弯着腰向那个中年军官行礼:“军爷,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踱了过来,一双眼很是锐利,将躺在蓑衣下的梁柒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问道:“这是你家妹子?”

“回军爷的话,正是俺妹子。”

“你带她出去看病,带着两只山羊做什么?”

马横刀苦笑:“大人,俺为俺妹子的病都花光了家当,这两只羊是最后的一点东西了,指望着出城给她换医药费呢!”

“她得的是什么病?”

“俺也不是很清楚,听城里的大夫说……说是什么桃花……桃花啥的,俺记性不好,总记不住那个名字。不过老是咳嗽,后来还咳血,你看现在都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咳嗽。”老实巴交的脸上,此时写满了焦急与无奈。

梁柒就在想,几个月前看见他,怎么就听信闻声阁的资料,认为他真的如传言一般有勇无谋呢?单凭他将自己从皇宫劫走,与现在一番应答,怎么看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啊!

“桃花痨?”中年男人脸色一变,不禁往后一步,挥挥手:“走吧走吧!”

***

驴车重新转起来,慢慢的出了城门,离城门越来越远……远远的,似乎城内又有大批的兵马往门口集结,可是,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马横刀回身对着她笑,是冷笑:“看看,你这人被人厌恶到了何种程度,明明已经怀疑了,却还是仍由我带着你离开。”

一面说着,一面不知拿什么东西往她喉咙处打了一下。

一个干呕,卡在喉咙处的那颗丹药便被吐了出来。那里只剩下火辣辣的疼,可是不妨碍说话。梁柒抬眼去看与自己同在一车的山羊,不是前世看到的毛色白皙柔软的绵羊,可是地道的山羊。毛发是棕黄色,带点蜷曲,有一种让人感觉怪异的脏乱感。此时被雨水打湿了,湿成了一缕一缕的,说实话,和她有点像:“我知道。”

都是被人不喜欢的那种,而且都是等待被宰杀的命运……不,它们也许会被宰杀,可是她不可能。

“你知道?”马横刀终于是有些好奇,将车子停住了。

她低下眸子,看不见表情,只听见声音低低的:“是啊,我知道。”

马横刀准备得再充分,却是忘记换掉她的鞋子。农妇粗糙也喑哑的布帛裙袢之下,是一双朱红色泽缎面的小靴,虽然沾满了泥水,却仍旧还是一双做工精致而华丽的女靴。

一时间两人再无任何交流,驴车继续前行,雨渐渐的停了。

可是太阳,却不曾出来,今天,是个阴天。

驴车停下来的时候,梁柒睁开眼,对着的便是马横刀那张脸,脸上的蜡黄与枯槁已经洗去,农夫的外衣也已经脱下,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孝服。

他脸色阴沉,一伸手将梁柒从驴车上扯下来,扔在地上。

刚下过雨,泥土的路面被雨水泊成了泥泞,她掉在泥水里,顿时变成了脏兮兮的泥娃。

她趴在地上,马横刀却是站着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样强烈的恨意,终于不再有任何的掩饰。他就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伸出一只手掐住她的喉咙,脸上的表情几近狰狞,呲着牙,眼珠子似乎都要挣出眼眶来:“聿合公主,你,也有今天?”

“咳咳……你不是马横刀。”挣扎不开,索性不去挣扎。

“我当然不是马横刀!”男人手上使着力气,只要再加一份力气,眼前这个眼珠都开始泛白的女人,就可以永远的下地狱去了:“那么多被你害死的人,他们也有家人,你难道就不怕报应吗?啊??”

喉咙被掐得紧紧的,只剩下出的气了,眼前一片白雾茫茫,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她伸手去打他,可是连力气都没有。

他终于是松了些力气,将她扔在地上,她就像是一摊烂泥一样,伏在那里喘着粗气。

男人跪了下来,她侧过脸去,这才发现身前有一座碑,很普通的石碑,只刻了简单几个字:郦语堂埋骨于此。

石碑刻字上似乎不是红漆,而是一种流动的红色的液体,被抹在上面,干涸之后便变成了如今那样张着的血盆大口,吐着猩红的舌头。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厉害,胸口处也像是要炸开一般的疼痛着:“你是,郦连春?”

“哈哈哈,堂堂的聿合公主居然还记得我,记得我这个罪臣之子?”郦连春的声音凄厉得像是鬼在哭,他的眼睛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一只手提着她的头发撞向石碑,一只手揪着她的下巴命她看向自己:“五年前,家父郦语堂是大歧御史,人人赞颂两袖清风清明如镜!是你,你这个妖女,向皇帝进谗言,说我父亲语出不逊,诋毁太皇太后欲夺皇帝政权。诋毁不成,又栽赃父亲贪赃枉法,在家中圈养小妾收受贿赂,父亲撞向金柱表明清白不成,竟……竟被你这个妖女从高楼之上扔下……我们满门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偏偏害我全家?”

父亲惨死,母亲急怒之下也病死了,家中女眷俱被充做官妓,男丁则送往边疆做苦役。他堂堂的御史公子,本是万人钦羡,谁知道家遭横祸,他因在外习武躲过一劫,听到此事后去自小定亲的女方家里求救,却险些被出卖。他凭一身武艺逃出,却变成了全国通缉的囚犯……

脆弱的头骨撞在石碑上,鲜血早就顺着破裂的口子流出来,爬满了半个石壁。下颌的骨头也仿佛要被捏碎,梁柒却看着他,笑了起来:“原来你是郦语堂的儿子,怎么,逃命逃得连父亲的姓氏也不要了吗?”

这样的时候,就在她的命运被自己捏在掌心的时候,她居然还敢这样嘲笑他?郦连春已经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什么了,家人死去的愤怒,命运多舛的无望,流离失所的悲切,被人背叛的痛苦……全部的全部都化成了对眼前女人的仇恨。

他也笑了出来,是那种绝望而阴森的冷笑,抓起她的右手手指纤细修长,手腕洁白匀称:“就是这只手吗?就是它将我父亲从楼上推下去的吗?”

“……”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叫出声来,冷汗已经一层一层的冒了出来,手腕处钻心似的疼着——就在刚刚,他生生将她的手腕磕在石碑的边缘处。手腕也裂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打红了地上的泥水。

他将手中的刀□□,压在她的脖子上:“你叫啊?你怎么不叫出声来?”

“我……叫出声音来,你就会放过我吗?”一张口,喉咙深处便涌出一口血沫来。

男人依旧是笑:“哈哈哈,聿合公主也怕死了吗?那你求我啊求我啊?”

右手的手腕似乎已经断了,血流不止,却没有任何反应的搭在那里。额头上的伤口也很深,鲜血已经爬了满脸,她想她现在一定和鬼一样可怕。她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害得家破人亡的男人,声音安静,音色嘶哑如同女鬼:“我求你,不要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来更新,感谢编辑让我上榜~~

撒花,表示一定多多更新

另外,再次表示,美男这一章木有出来,但是我保证,下一章一定会出现,还是一次出现俩的那种

惯例求点击求评论求收藏,你说那么多路过的,你就不能留下个脚印啥子的?

忘记说了,诸位看文的姐妹,双双对对的爱情甜蜜,单身的朋友也要光棍节快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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