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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十一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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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应了‘关心则乱’的那句话, 此时此刻, 真正静下心来思考问题的那个人,反而是近似局外人的薛拥蓝。他随意的支着手斜靠在那里, 却自有一派风流韵味, 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也不知是看向虚无的哪一点:“九姑娘也别着急, 我们先去拐角那边的巷子看看, 说不定十一只是不知不觉跑远了,忘记和你说一声。”

“对对对, 也许十一忘记了, 毕竟他只是个小孩子嘛!”沐老头忙不迭的顺着他的话,狠狠的点了点头,不知是要让自己相信, 还是要让她相信。

长长吸了口气,九九强迫自己快得似乎是要跳出胸膛的心镇定下来,朝着他们微微颔首道:“好, 我们先顺着那条巷子过去看看, 要是……要是找不到十一的话,再想其他的办法。”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在人为的意料之中的,三个人顺着那条巷子来来回回走了三遍, 也没有看见小十一半个影子。

九九一张小脸早已变得苍白不说,沐老头也是须发皆张满面通红,不说他与十一那样亲密的关系容不得他人动他一根手指之外,他生气的原因之一则是,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不动声色的将十一劫了去,自己反而没有半分的知觉。

“……丫头,是我不好,没有看好十一。”他低着头,消瘦干瘪的身子在冷风中愈发显得寂寥。

九九摇摇头:“不关你的事,十一任何的危险,都不过是因为有我这样一个姐姐……”她简直不敢想象下去,若是别人是因为十一是她聿和公主的弟弟才将他抓走的话,他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光是想着十一白嫩的身子上有一点伤痕,她就几乎坐立不安。

“等等,你确定十一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莫名其妙的失踪的?那么,是不是可以从你的仇人身上入手,找到十一的下落?”薛拥蓝似乎是抓住了什么重点,摸着下巴沉思道,白皙修长的手指从樱草的色泽里显露出来,带着镇定人心的安稳与宁静。

可能是被他的镇定所感染或是其他的什么缘故,九九一片空白的脑子里也慢慢开始恢复了往常的清明,事实上,十一因为他的缘故受到牵连已经并不是第一遭了。三年前她的那次死里逃生,原因不过就是那群人抓住了她这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因为为了救十一,她才生生受了那沾满了毒液的一箭。

只是,还有一点让她十分疑惑的就是,这次小十一失踪真的与自己聿和公主有关系吗?实际上,昭信王府小世子的真面目,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当然,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皇祖母的缘故,她禁止他进宫面圣的,导致宫中之人竟无一人见过十一的容颜。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保护得当,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在民间到底会招来何种的杀戮,又怎会将危险带给十一?

之前伤害十一的那个人占据的是天时,正是在她戴着聿和公主的面具与十一话别的时候,才被人知道了十一对她的重要性。可是也是在三年之前,她已经完全将危险连根拔除了,那么今日而来的是否就不会是因为她聿和公主的缘故?

想到这里,她抬起脸来,面色虽然苍白却是镇定了不少:“不,十一这次可能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她咬着唇略一思索:“无论如何,那人抓住了十一都是有一定的目的,然而不管是哪种目的,他也一定会回找到一个地方来找我,这就要看十一告诉他去哪里了 ……”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终究还是将那人知晓十一身份的猜测纳入了考虑之中:“沐老头,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府里通知一声赵管家,如果有人去报告十一的消息,一定要立刻通知我!还有,这件事要秘密进行,除了他自己,最好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我知道了,丫头,那你自己在这边小心些。”沐老头点点头,抛给九九一记‘请你放心’的眼神,一转身不过眨眼的功夫,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沐老头一走,九九愈发有些心神不定起来,薛拥蓝一直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她这个样子,抚着下巴咬着唇直直的打量着他。九九一抬头便对上了他探究意味十足的眼光,下意识的脱口问道:“怎么了?”

“没有,”薛拥蓝摇摇头,妖艳的桃花眼溢出几许清丽的光辉:“你这个样子,与那天实在是相差太大。”

“呵,要是你也有这样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存在,也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了吧!”她垂下眸子,试图掩去眼中所有的惊慌与失落。

薛拥蓝发出低低一声笑:“你怎么会知道我没有呢?”声音太低,却是没有让人听清楚,他迎上她略带些迷茫的目光,重新将话题转回了十一的身上:“十一那样半大的一个孩子,会有什么人来抓他呢?或者说,那人冲着的不是十一这个人,而是十一这个身份?”

九九何其聪慧,只听到这里便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那些人是为了钱?”看见薛拥蓝赞赏的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个可能性要大些,今日出门只是想着让十一开心,倒是忘记了‘财不露白’的教训。之前还有罗一鸣跟着,后来因为到了沐老头的地段反而放松了警惕。十一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路逛街过来,小荷包里的金银也是装得鼓鼓的,花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顾忌,怎么能不让那些有心人士惦记?

看她似乎是已经想的通透了,薛拥蓝微微一笑,不得不为眼前少女的机敏道一声好。即使是因为亲人失踪的焦虑导致了一段时间的慌乱,但是很快就能镇定下来,而且能做出最适宜的判断和处理,倒真是无法让人小觑了去!“九姑娘,你在这里等我一等,我在附近还有些朋友,可能使得上些力气,这就帮你去问一问。”

“如此,便有劳薛少了。”九九微一俯身,自有独属于万般少女的风情悄然而出,愈发衬得这灼目的春光忽然失去了颜色。

***

再说那小十一,之前寻着蚂蚁搬家的足迹往前不过走了数步,正看得起劲忽然觉得头顶一黑,似乎有什么东西笼在了头顶上。心中警觉顿生,刚想放声大叫,不防从背后伸出了两只手来,一只从他身前穿过将他箍在怀里;一只却是直接摸上他的嘴,将他尚未出口的呼喊结结实实的闷在了胸腔之中。

他使劲的挣扎,奈何毕竟是人小力气更下,无异于是蚍蜉撼大树,完全没有挣脱的余地,反而是束缚自己的臂膀愈发的用力,身上也逐渐疼痛起来。恍惚中想起以前阿姐的教导,知道此时此地占不了好,只得静等机会伺机脱困。想到这里便放弃了挣扎,安静了下来,那人看他不再动作,果然也放轻了动作,只是仍旧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等到被抓到巷子口,那人将他用布帛塞住嘴,再用绳子将他捆绑上,到底怜惜他还是个孩子,倒也没有捆得太紧折磨他。

直到被扔到了车上,他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之前抓他的那个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穿一件浆洗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昏黄长衫,头发悉数拢在米色的方帽里。脸色反而比他这个被抓的人还要来得憔悴些,苍白得有些发黑的面容,眼袋也下垂得厉害,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好似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过。来接应的那人年纪比他大些,个子矮小而微胖,肤色却是十分的黝黑,与之前那人有五分的相似,只是多了几分草莽之气。

十一被扔在马车的稻草上,稻草光洁而又粗糙的触感落在脸上,让人有种格外的不踏实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潮湿的缘故,本应充满清香的稻草被刺鼻的霉气所代替。他听见外面两个人在说话,年纪小的那人说道:“阿来哥,我让你找的破庙找到了么?”

“找到了,就在城外郊区五里坡的位置,那里不远处就是乱葬岗,很少有人会去,你就放心吧!”被叫做阿来的男人说话声有些喑哑,似乎是喉咙处受过什么伤,“平忠兄弟,你真打算只干这一次啊?”

韦平忠点点头:“这种事做了一次,就够我用一辈子去忏悔了,哪里还来的第二次?阿来哥,你也听我一句劝,这次虽然是我找的你,拿了钱之后你也离开汴津,不要再回来了。”

狠狠的一甩手中的马鞭,叫做阿来的男人将马车赶得飞快,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离开?说得倒是轻巧,天下之大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地?不说这个了,平忠兄弟,我问你,这个小娃娃已经看到了我们的相貌,拿了钱之后你真打算将他放回去,不如……”说到这里外面忽然没有了声音,十一心下大惊,艰难的抬起眸子看向门口,那本来遮蔽下来的门帘忽然被掀开,阿来粗犷的面容探了进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小娃娃,偷听了这么久是不是听够了?”

薛拥蓝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九九蹲在地上正在画着什么,凑过去一看,却发现她在画着地图。

似乎是察觉到了头顶上忽然多出来的人影,九九知道来者是谁,将手中的树枝往前一探:“我们从罗家镖局出来,逛遍了整个花荣街,之后百家集穿过来,经过多福巷到了这里,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她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圆,居然有了几分指点沙场的气势,薛拥蓝顺势蹲下身子,听她继续说下去:“这个圆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十一所在的位置就是这个拐角——多福巷与安康巷的交界处,只是多福巷通往的那一边也就是我们穿过来的百家集,那里人口密集,马车过不去,我若是绑匪的话,绝对不会从这里走的。”

“我过去找人打探过了,那一边在最近的一个时辰里,没有人陌生人背着孩子或是抬着一个装得下孩子的箱子经过。”薛拥蓝点点头,打探出来的结果似乎是为她的推测找到了有理的证明。

九九感激的看他一眼,毕竟这样比她凭空推理要来得让人安心些:“那么,离开的途径只有安康巷这一条路了!”

“我知道,在半个时辰前,有人看见了一辆马车经过,而且驾车的是两个陌生人。”薛拥蓝再度点了点头,抬眸对上顿时恼怒起来的九九,十分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你不信吗?”

“你……”九九气得差点要跳起来,“你已经打探到了为什么还要听我说?”难道他不知道多一点时间,十一受到伤害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吗?这个男人,果然还是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恶劣,真是无法让人不小瞧!

面对九九的指责,薛拥蓝秀美绝伦的面容上依旧是挂着清浅而妖娆的笑意,没有任何的改变,也没有任何的辩解,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少有的情绪失控。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刚才恰好与一位朋友偶遇,她正好是马匹追踪的行家,你觉得我们有必要请她帮忙吗?”

她觉得?她肯定是觉得有必要了!

可是实际上,当薛拥蓝口中那个‘马匹追踪行家’出现在她的跟前时,她觉得现在最有必要的事情就是将这个恶劣的花心男扔到城外去!然而现在十一正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万般无奈之下她只有选择相信:“乌鸦姑娘,如此便拜托你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另外再说一次,我叫乌名丫,你可以跟拥蓝哥哥一样叫我阿乌,也可以和我老爹一样叫我丫丫,就是别叫我乌鸦,谢谢!”名叫乌呀这个奇特名字的少女看上起不过十三四的样子,然而模样却是十分的清纯动人,杏眼桃腮,颜色动人,嘴角一粒小小的黑痣更是平添了几许娇俏之色。“话说在前头,我老爹虽是相马的行家,然而事实上我只学了三成,而且还是邪门歪道的那种,指错路千万不要怪我哦!”

薛拥蓝唇角微掀,点漆似的的桃花眼刹那间芳华无限,他伸出手来摸摸少女娇嫩的额头:“拥蓝哥哥相信你,你只要用心去做就好。”

小姑娘乌丫一张脸立刻红得像是被晚霞染过似的,小小的年纪居然立刻有了几许娇羞无限的风情来:“拥蓝哥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个刹那,九九似乎真的看见了两人之间霹雳刺啦的火花。可是对不起,她还有十一要去救,没有办法在这里陪着他们亲亲我我。于是她一伸手阻拦了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薛公子,我与乌姑娘去寻马车的踪迹,只有麻烦你去一趟闻声阁,我想在那里打探消息会更方便一些。你直接说一声是九九请你去了,请他们帮忙找寻十一的下落,之后的事情就不必麻烦你了。”

直觉告诉她,只有将这个薛拥蓝与小姑娘隔绝开来,乌丫小姑娘似乎才能正常使用自己的脑袋瓜子。

“九姑娘太客气了,既然薛某知道了这件事,定然帮忙找回小公子才是正经,莫要忘了薛某与小公子还有约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来更新咯!话说各位亲爱的,无论是喜欢不喜欢,我都希望听到诸位的声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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