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宛又开始旷课了，之前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慕容晔稍稍算了算时间，从那天下午之后，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苏米宛了。
下课之后，他决定去那间小饭馆碰碰运气。
点了一菜一汤，他询问道：“苏米宛在吗？”
“她呀，”服务员有些戒备地看着慕容晔，“你找她什么事吗？她有好久没到这做兼职了。如果她骗了你钱什么的，你去找她，别找我们。”
慕容晔拧眉，“她经常骗钱？”
“你是谁？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我是金诚高中的老师。”
“哦，是老师啊。”服务员舒了一口气，放下戒备，说道：“你是老师，我就跟你说吧。那孩子怪可怜的，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又是个赌鬼。”
慕容晔问道：“没有爸爸？是没有了？还是离婚了？”
“谁知道呢，她妈妈是大了肚子才在这里定居的。之前，有人看着这娘俩可怜，能帮的就帮衬点。可那女人不争气啊，人家好心好意帮忙，她倒好，只要是个男人，她都蹭一脚。久而久之，街坊邻居谁都不愿意再去她那里了。近几年吧，摆了几桌麻将，没日没夜的搓，赢了钱还有钱吃饭，输了，哎......”
他赫然想起苏米宛手臂上的青紫，心口一紧，追问道：“输了钱会怎样？”
服务员又叹了一口气，“造孽啊，能怎样？有气无处撒，只能苦了那孩子。说到底，她也是被这样的家庭所拖累，不然，哪里会做骗人钱的事儿啊。”
“那你知道她家住哪吗？”
“不远，就这条街过去，街尾那一截，房间里摆了好几桌麻将。”
“嗯，谢谢。”
“那个老师，你要走了吗？这饭菜......”
“钱给你，不用找了。”
那人说的地址不难找，慕容晔站在门口，耳畔是房内传出的喧闹声，几乎是在同时，他脑海中浮现，电视剧里类似的环境：男男女女挤在同一张桌子上，有人叼着烟，有人口中说着粗鲁不堪的黄调子。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敲门的打算。
正欲离开，抬头却看到苏米宛站在街角处，手中还提着从快餐店打包来的饭菜。
她走近，他突然有些局促，“我，你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苏米宛的手握在门把上，“等我两分钟。”
“好。”
两分钟后，苏米宛出了房门，问：“她回去了？”
慕容晔一时不明白，“‘她’指的是谁？”
“那个女人。”
慕容晔想起了顾彤，说道：“彤彤的批文下来了，她在这边任教。”
“你给我补课，我给你煮饭。现在有人给你煮饭了，你找我做什么？”
慕容晔想不明白，‘他要给她补课’跟‘顾彤留在这里任教’，这两件事有什么冲突。
他读过心理学，知道跟苏米宛说话不能太激进，于是，他柔声说道：“小宛，我给你补课，只是想你能考上大学。”
苏米宛沉默了片刻，问道：“我如果能考上大学，你会不会高兴？”
“那肯定的啊。”好歹是他第一批学生，傲娇是免不了的。
她犹豫了一下，“我明天过来......还是给你煮饭，你帮我补课。还有，我不想见到她。”
慕容晔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或许她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太难堪。联合从旁人口中得知的种种，他打心底怜悯这个小女孩。心中暗自决定，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他都可以答应她。
他启唇，犹如明亮清澈的月光，“好。”
苏米宛也笑了，淡淡得笑，犹如月色下湖面上荡漾开来的一圈涟漪。
慕容晔说，“小宛，其实你不是坏孩子。”
他说得时候，完全是一时感慨，却没想过会被她记住一辈子。
顾彤之所以选择在金诚任教，完全是为了跟慕容晔在一起。谁料，两人甜蜜的同事生活还未开始，就被苏米宛这问题学生给彻底搅黄。
为此，慕容晔还亲自找了顾彤：“彤彤，‘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两年的同学生活都过来了。小宛却只有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我不想我的学生考不上大学。”
顾彤虽然心中不愿，却也只能含笑道：“我都明白的，晔，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两人轻轻拥抱，慕容晔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却没看到她靠进怀里之后脸上瞬间冷掉笑靥。
有了慕容晔的悉心教导，苏米宛的成绩突飞猛进。他预算着带完这个学期，下个学期，苏米宛就能跟其他学生一样正常学习。
而他开心告知苏米宛这个消息之后，后者沉声问他：“你是不是不愿意教我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即使她脸上毫无表情，但他也感觉到了她隐约得不悦，连忙解释道：“小宛，我不是不愿意教你。而是......”
苏米宛不给他时间说完，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他：“还有一个月就寒假了，你是不是要走？”
慕容晔的家不在金诚，寒假，他肯定要回家。他不知道苏米宛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能说道：“你放心，下学期还是我带你们。”
“你的意思是，开学后，才能回来，是吗？”
慕容晔有些无奈：“小宛，放寒假，我肯定是要回家的。”
“所以，你就会有时间跟她牵手逛街了是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为了教她，他已经做到下班后不跟顾彤约会。他有自己的生活，也会自己决定做什么事，苏米宛的询问，让他有些不悦。“小宛，这是我的私事。”
苏米宛拿起手中的圆珠笔，当着他的面折断，说道：“就像现在，我折断笔也是我的私事一样，对吗？”
“你......”慕容晔从没想过她会做这么恶劣的事情，一时间气愤难忍，“苏米宛，你做什么？”
“你一定在想，我是个无药可救的问题学生吧？”她把折断的圆珠笔抛在桌子上，说道：“我本来就是所有老师放弃的学生，你帮我补习还不是为了能做出一些成绩，然后从这里调走，或者当上校领导。你其实另有目的。”
慕容晔被气得急了，盯着眼前悉心教了那么久的学生，竟然一时哑口无言。
“期末考，我会交白卷。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的。”苏米宛轻蔑地扯了扯嘴角，“给我三千，你都不找我还了，你应该也不会在乎那点奖金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