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成娃半卧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四娃急匆匆闯进来，冲着成娃嚷：“成娃，怎么又有几艘不明的船只出现在风波渡？”
成娃慢慢睁开睡眼，烦燥地说：“老四，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四娃愣了一下，退出去，站在门口高声喊：“报告！”
“进来！”屋子里传出来成娃威严的声音。
四娃走进来，举起右手，“啪”地打一个立正，身体绷得直直的。
“报告成大帅，彭湾岛水军司令四娃向你报告。”
“老四！”成娃朝四娃摆摆手，他心里有些不耐烦，“你如果还是为了风波渡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风波渡有董才管辖，万无一失，你只要管好你的彭湾岛就行了。”
四娃听出了成娃的弦外之音。三娃死后，成娃坐上了三军统帅的交椅，前些天，又把风波渡的驻军和彭湾岛的驻军进行了一次大换防。像这样的换防，对于水军来说，是非常忌讳的，尤其是在目前边防形势很紧张的情况之下。换防之后，水军们要面临的，是完全陌生的水域，一旦打起仗来，将会十分地被动。不管四娃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成娃却执意要这样做，背后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些船只的情况，你了解吗？”四娃强忍着怒火，问。
“董才都给我说了，那些都是天枢星的商船，都有通商部的官印，属于正常的商务船只。”
“那些商务船只运的什么东西，你可了解？”四娃再次强调。
成娃最讨厌四娃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乜斜四娃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吗？难道说是豺狼虎豹？”
“虽不是豺狼虎豹，可那些东西的破坏力，却甚于豺狼虎豹。”
接着，四娃给成娃讲起了天枢星商务船只运来的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有一个非常动听的名字，叫喜欢人儿，看上去像一个光身子的女人，有成年人拇指一般大小。这喜欢人，又分四种，一种叫喜欢吃，外表五光十色，油光发亮，你只要轻轻碰它一下，脸蛋上就会立即表现出各种各样奇怪的表情，吐舌头，撅嘴巴，抽鼻子，眨眼睛，在做出这些奇怪表情的同时，所在的部位就会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气味，吐舌头时散发出来的，是浓浓的香味，撅嘴巴时散发出来的，是甜滋滋的味道，，抽鼻子时散发出来的，是酸溜溜的味道，眨眼睛时散发出来的，则是火辣辣的味道。这些气味会让人陶醉，让人忍不住馋嘴。
第二种，叫喜欢喝，外观像一个瓶子，装着白色的液体，瓶子的外面，在女人身上的那些部位，分别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彩灯，交替闪烁，只要你轻轻一按**，里面就会喷射出白白浓浓的如乳汁一样的液体。
第三种，叫喜欢玩，看上去晶莹剔透，只要你轻轻一碰，它就会立即软化，摸上去像婴儿的肌肤，却比婴儿的肌肤有弹性，每摸一下，它就会发出**的叫声，同时散发出来一种妙不可言的气味。
第四种，叫喜欢乐，轻轻一碰，就会像一个浪荡的舞女，扭腰撅屁股，散发出来的，是各种充满**的味道。
成娃听了，色眯眯地说：“这有什么呀？很好嘛！”
“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我找专家鉴定过，那些气味，全是迷幻剂成分，如果沾上了，就会身不由己地产生依赖性，更可怕的是，一旦上瘾，就会浑身麻痹，四肢无力，毫无食欲，直至皮包骨头，暴毙而亡。说白了，它其实就是一种类似于麻醉剂之类的东西，只不过包装得更加花哨，更加隐蔽而已。”
“有那么可怕吗？是不是有人故意耸人听闻，恶意炒作呀？”成娃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四娃沉痛地说：“现在，这些东西已经蔓延到土星的各个角落，许多人因为迷恋它而萎靡不振。同时，这些东西又是高消费品，一个喜欢人儿，价格高达几百块，却只能享用一个小时。那些痴迷于喜欢人儿的人，为了能长期享用它，已经把自己的家庭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据可靠消息，这些喜欢人儿都是通过那些商船偷偷运进来的。”
成娃睁大眼睛，不以为然地说：“莫名其妙！你是说，天枢星故意弄这些东西来害我们？董才明明知道这些东西的危害性，却不闻不问，眼看着让它来祸害我们？”
四娃说：“不可不防，你想想，如果他们心里没鬼，那些商务船为什么放着近前的彭湾岛不走，偏要绕那么远走风波渡？”
成娃很不礼貌地打断四娃的话，“老四，你这样说就没有意思了。董才和你各管一片水域，平起平坐。你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的嫌疑呀！这些话，如果传到董才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是不是？”
四娃正要分辨，成娃却摆摆手截断了他的话，“好了老四，董才那边我会去做工作的，如果这些东西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可怕，董才又真的玩忽职守，我会处理的。”
四娃听得出来，成娃明显是在敷衍他。还有一件事，也一直困惑着四娃，不管他如何逼问，成娃自始至终不肯说出水军换防的真正原因，好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四娃想到这里，沉重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深夜，帅府里，成娃和董才一边一边喝着酒，一边哈哈大笑，高谈阔论。
董才凑近成娃，一副猥琐的样子，“成帅，前几天我让侍卫给你送来的洋娃娃，还好玩不？”
成娃半怪半嗔：“你就坏吧，谁沾了你，都得学坏。”
董才浪笑，笑完，艳羡地说：“你还别说，天枢星那些狗东西，就是尖巧，他们做的洋娃娃，跟真人似的，看它跳脱衣舞，心里痒痒的直想搂着它睡觉。”
“你最好还是悠着点，当心你老婆那醋坛子看见了，非挠你一脸萝卜丝不可。”
董才翻一下眼珠子，说：“那还不都赖她，谁叫她不解一点风情呢，还没有一个机器娃娃看着过瘾。”董才又笑了一阵，说，“对了，前两天我又弄了个好玩意儿，回头拿过来让你见识见识。”
“还是算了吧！”成娃突然严肃起来，“你，也要收敛点，别整天一副玩物丧志的样子，老让人家抓了把柄诋毁你。”
“哪个王八蛋又放咸屁了？”
“那还会有谁！”成娃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董才撇着嘴，说：“当着你的面，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你们毕竟是亲戚，膻不膻总是块羊肉，是吧？”
成娃冷笑一声，“哼！亲戚？”
董才从成娃的冷笑里，看出了他对四娃的不满。于是，他故作神秘地说：“有些事，我真不知道怎么给你开口，要说出来，好像我是在搬弄是非一样，可要是不说出来，指不定你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让别人给算计了。”
董才抬起头，观察了一下成娃的表情，继续说，“四娃这样对我，实际上是冲着你来的，三娃死后，他满以为这个大帅的位置铁定是他的。听说，他把下面的人都安排好了，结果呢，大帅的位置归了你，他能服气？”
成娃心里明白，这次他与四娃的帅位之争，无论从哪个方面讲，他都不占任何优势。之所以能够险中取胜，完全是因为双方各自对目前军事布局的态度。四娃性情虽然平和，但在对待外敌骚扰这个问题上一直持激进的态度，这恰巧是青弟最担心的。眼看自己的六十寿诞就要来临了，青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的差池，更何况土星之星运日渐衰弱，而其他星球对土星的企图心却越来越甚嚣尘上，青弟觉得唯有采取妥协和躲避的方法，才有可能使土星在困境中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成娃正是看透了青弟的心思，积极建议息兵罢武，藏锋避芒，他这一着，果然受到了青弟的赞许。
然而，军队却不比行政部门，政客的地位远远比不了强势的军人，四娃在军中积淀深厚，威望颇高，在许多方面，成娃简直不能望其项背。尽管成娃的屁股坐在了三军统帅的交椅上，却时时刻刻强烈地感受到来自四娃的威胁。
想到这些，成娃面色晦暗，“既然你提起这件事了，今天我也给你说说我心里的憋屈。不要说四娃了，就连我老婆大妞，也觉得是我抢了她四弟的位置。你说，我这两三个月也不一定能回彭湾岛一次，按理说应该是久别胜新婚的。可她呢，总是给我丧着脸，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要说四娃半点不是，她就冲我嚷嚷半天，好像泼她身上醋了一样。”
“虽然咱们不能跟女人一般计较，但是她的态度，你却不能不好好掂量掂量。为今之计，就是要迅速扩充你在军中的势力，而扩充势力的基础，就是要尽快收拢人心，收拢人心的前提，则是要不惜一切地向旧势力挑战，一切都反其道而行之，一切都跟他们拧着来，他们向东，咱们偏要向西，毕竟现在的三军统帅是你，所有的事情得由你说了算。长此以往，他们在军中的形象就会被颠覆，向心力就会倾斜。虽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他们真正服从的，是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服之方能从之，从之方能顺之，顺之方能向之。只有他们从心里面和你站在了一起，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我这些话，你不妨好好斟酌斟酌。”
“你放心吧，这些事，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