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是一汪漆黑的湖面，抬头几十米的高处是水乳石顶。
湖水平静如死水，不兴波澜。
在湖泊中央，一朵七彩莲花亭亭玉立，安静生长在水面上。
一个穿着宽袍大袖的老者胡须花白，双臂展开，如一只大鸟在湖面飞掠。
湖岸上，一群先天武者冷笑看着老者伸手去摘去湖中心安静生长的七彩莲蓬。
李衍同高惊鸿站在一起，稍微往人群后方躲。
姬重楼一身黄袍扎眼，身旁跟着带刀护卫，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人群没有议论，安安静静看着欧阳山人摘取七彩莲蓬，眼神冰冷。
进入此地的都是先天武者，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偏大的。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人在外界都可称一声宗师，自然不会像乌合之众一样见到什么都开口议论。
在人群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让李衍留了几分心神。
这个年轻人长了清秀的面孔，看上去平平无奇。往人群里一站，像极了一块路边的石头，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正是因为此人没有存在感，李衍才注意到了他。
进来的都是先天宗师，每个人气质都超然拔群，就他一人没有存在感，与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李衍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朝七彩莲蓬伸出手的欧阳山人身上。
年轻人朝李衍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也看向了水面上的欧阳山人。
欧阳山人不愧是先天境九重的老牌宗师，只差半只脚就踏入凝罡境。
这湖面没有借力的地方，他吊着一口真元飞渡了几十丈的距离，竟然脸不红气不喘。
水面安静得可怕，七彩莲蓬静静伫立水面，让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岸边众人双目紧紧盯着欧阳山人，更有甚至双手已经搭上了兵器。
欧阳山人凭借雄浑的真元短暂滞空，一双眼睛里绽放贪婪的光芒，他颤颤巍巍伸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欧阳山人原本是一个穷苦少年，从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走到今天，欧阳山人这一生的坎坷辛酸穷尽一本书都写不完。
他年少家贫，习武资质不算好，不然也不会当一辈子的散修。
后来给地主家放牛，无意遇到一位重伤垂死的江湖高手。那高手一口气吊着，也没嫌弃欧阳山人资质低微，将毕生传承教给了他。
至此以后的百十年里，欧阳山人行走江湖，处处与人为善，从不结怨。
他资质不好，运气却极佳，靠着一连窜的奇遇修炼到了先天九重，成为了今天的欧阳山人，云州江湖德隆望尊的老前辈。
困在先天境数十年，苦于资质的局限，如果没有奇遇，他一辈子也无法踏足凝罡境，几十年后将化为一掊黄土。
武者修炼到先天境有两百年寿元，突破到凝罡境能有五百年寿元。
若是凝结武道真丹，成为真人，那么便可享千年寿数，与王朝同岁，成为陆地神仙。
欧阳山人已经一百来岁了，本来打算找一个心性好的少年将武功传承下去，然后闲云野鹤走完这一辈子。
他已经要放弃的时候，南华剑墓在广宁郡出世，他内心对武道追求的小火苗再次燃烧起来。
如果他还是那个放牛娃，百年后归于黄土也没什么不甘心。可是他都已经在爬上了武道的山腰，不见见山巅的风景怎能甘心？
没想到才进剑墓就能遇到七星莲，这一刻欧阳山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天选之人。
他习武资质奇差，能够走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不想半只脚踏进棺材板了还能遇到这种上古留存下来的天材地宝。
只要摘取了这朵莲蓬，带出去炼成七星丹，那么他欧阳山人将突破凝罡境，向天再借三百年寿命，成为人人敬仰的无上大宗师，东洲武林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伸手的瞬间，无数的念头在欧阳山人心底闪过，短短一瞬，他几乎回顾完了他坎坷的一生。
眼看就要抓到莲蓬了，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几十位先天武者，从先天境一重到先天境七八重都有，十几二十岁的天骄，五十六岁的云州老一辈成名人物都聚集在岸边，没有哪一个是简单人物。
李衍先天境一重的修为在全场来看几乎可以说是最弱的几个人。
唐修缘和高惊鸿也没强到哪里去，一个是先天境三重，一个是先天境四重。
当然，天骄的战力跟普通人还是有差别的，不然也不能被称为天骄。
就像李衍刚刚踏入先天境不久，但是敢轻视他的却没有几个。
都是老江湖了，所有人都知道，战力和修为不能一概而论。
湖中心，欧阳山人凭借雄浑的真元短暂滞留在空中，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莲茎，正要用力拔起。
哗啦！
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涟漪，水底似乎潜伏着上古巨兽。
“欧阳老哥，当心！”
“欧阳前辈别害怕，我等为你**，你快快摘取了莲蓬退回来。”
“是啊，欧阳前辈，这七星莲子可是你突破凝罡境的唯一机会，你切莫放弃了！”
人群的呼声落到欧阳山人耳朵里，他心下一横，用尽全力要将整朵莲花拔起来。
机会已经摆在了面前，他怎么可以放弃？他欧阳山人还要向天再借三百年寿命！
哗啦啦，水面分开了，一颗蛇头冒出来了，灯笼大小的眼睛里充满了人性化的嘲讽，伸出长长的脖子，一口将欧阳山人吞入了腹中。
人群的呼声嘎然而止，看向湖中心冒出的蛇头，一个个哑了似的。
蛇头漆黑，几乎与黑水融为一体，有房屋大小。那一双灯笼大的眼睛里黑白分明，不似一般的蛇类冷漠，反而像是一个智慧的老人，讥笑看着岸边的人群。
这蛇只是冒出了一个头便吓得岸边众人冷汗涔涔，不动声色往后退。
先天九重的欧阳山人居然被这蛇身上的气势压迫得不敢动弹，然后被一口吞下，连水花都没有溅起。
果然，上古遗迹里充满了危险！
这才刚进来，谁知道水底下潜伏着恐怖的妖蛇？
李衍好奇打量浮出水面的蛇头，他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这种桥段他在电视剧里看多了。
而且玄天大陆也是有记载的，天材地宝旁一般都有妖兽伴生，或者有妖兽守护。这欧阳山人一把年纪了还被贪婪蒙蔽理智，活该是个龙套，连两章都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