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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面对枪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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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面对枪口的微笑(1)

冷水边防总站站长李戈,一位瘦高个子中年人登上了望塔。

汪参谋报告:“苏方比往年提前一周开冰道。出动的兵力也增加了一倍。”

申炎正在大倍望远镜前观察:“越境长度约三百米,纵深六十到七十米。这等于告诉咱们,航道中心线不是国界,国界在他们的‘离中国岸边不远的地方’。处心积虑呀!”

李站长:“汪水,把数字记下来。突破航道中心线,黑龙江就不成其为界江了。我们的江岛主权就全没了。”

汪水:“上级要的是准确数字,六十到七十行不行?”

******************

申炎背着一种叫做方向盘的军用测量仪器盒子和三角架,趟着深雪走向江心。

了望台上,李戈边观察边:“一个苏联上尉跑上了望塔。一个少校下车了,上了碉堡盖儿。”

一旁的汪水用铅笔记录。

镜内景:申炎跨过苏方的越境冰道。冰道旁边每隔二十五米,立着一棵高约半米的木桩。

苏岸,矮桩上高音喇叭出“哏——哏——”叫声。

******************

镜内景:申炎继续前行,不时向我岸的红色航标瞄准。

越过苏方冰道约一百步的时候,申炎架起三角架,安上类似经纬仪的仪器,向苏方观察。

******************

苏岸下,执勤士兵卧倒,端着枪瞄向申炎;

一个碉堡盖上的大倍望远镜前,一个苏军少校在观察;

左右两个碉堡的射孔伸出机枪口,子弹上膛声咔嚓、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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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申炎有条不紊地测量、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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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岸上空,直升飞机低空巡逻。

巴罗格斯克市沿江公路上,满载全副武装边防军的两辆卡车,驶到了下江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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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申炎卸下仪器,收拢三角架,无意中现附近雪地上有一片杂乱脚印和人体倒地撕打的痕迹。一串乌拉印让他眼睛一亮。用脚比一比、掏出卷尺量了量,然后背起三角架往回走。

路过苏方设置的木桩旁,申炎又现桩子上有硬塑插座。他明白了,这是苏方巡逻兵随身携带的便携式电话单机与上能沟通联系用的。他扭头看看苏方,拿出方向盘盒里的螺丝刀,卸下一个硬塑插座揣进衣兜里。转过身,面对瞄向自己的枪口,向卧倒的哨兵和碉堡上的少校,微笑着招了招手。

******************

申炎走进岸边的会晤室。汪水和李站长跑进来。

李戈摘下帽子:“天哪!吓了我一身冷汗。”

汪水:“李站长差儿派车去把你拽回来。”

申炎摘下线手套,挫着手:“好的我一个人去,人多了反而惹事。你们在了望台上看得清,苏方还有什么动向?”

李戈:“碉堡后面站有个背步话机的兵,少校一句他传一句。他们的勤务条令规定,对破坏边境设施者,哨兵有权使用武器。少校如果下令开枪怎么办?不开枪,那两汽车全副武装的兵下来又会怎么样?”

申炎掏出硬塑插座:“碉堡上的少校是西萨耶夫,原来是柯鲁洛夫卡哨所哨长,五年前我们较量过。现在他也出面会晤,我们打过交道。那人不至于疯。”

李戈:“你卸他个插座有什么用?”

申炎:“让苏方知道,航道中心线右侧的水域,主权归中国。中国边防军有权在那里对非法设施采取行动。哎!我的测量附近好像有人要越境过来,厮打痕迹很清楚。哨兵现了没有?”

汪水:“现了。昨夜一三十六分,苏方一群哨兵在那里与人厮打,抓的什么人看不清。”

电话铃响了。会晤室管理员:“申参谋,苏方挂旗了。”

******************

管理员走到会晤室旁边的旗杆前,升起了红旗。

申炎、方岐走到江岸下。

苏方的汽车开来,以前的“疤眉上尉”西萨耶夫少校和一个大尉下了车,与中方人员相互敬礼、握手,进入室内。

落座后,方岐为客人倒茶。

西萨耶夫少校与申炎对视,双方都微微一笑。

苏方翻译沃得尔洛夫大尉起了蹩脚的汉语:“卡司(开始)——钢砸(工作)~~?”

申炎展手,表示同意。

西萨耶夫宣读了俄文稿子。

沃得尔洛夫了两个生硬的汉字:“请,请!”用手示意方岐替他翻译。

申炎从方岐的记录稿上收回目光,:“沃得尔洛夫总是这么谦虚,又让你翻过来翻过去,免了。”然后微笑着以手势示意西萨耶夫吃糖。他自己喝了一口茶,打开记录本夹子,开始言:“中华人民共和国冷水边境工作总站站长授权我声明如下:1968年12月7日以来,苏联边防军多次越过黑龙江航道中心线,在中国冷水镇当面开辟巡逻冰道,设置军事设施。对于苏联边防军公然侵犯中国领土主权的行为,我方提出强烈抗议。并要求苏方立即停止上述行为,撤回所有越境设施。”

西萨耶夫:“苏联军人是在自己境内履行职责,苏联边防代表的声明清了这一。我们没有其他问题了。”

申炎:“苏方的巡逻冰道历来都在航道左侧。今年大幅度前推,这是为什么?中苏两国边境谈判期间,双方边防军都应该维持现状不进不退。单方破坏习惯控制线,目的何在?”

西萨耶夫:“申,我奉命转达声明,工作已经结束。”

申炎:“请向苏联边防代表转达我方的声明。再喝茶吧!”

西萨耶夫抬肩展手,来到衣帽间穿大衣。

申炎替他递上帽子,:“今天江上的情况你都亲眼看见了。”

西萨耶夫:“你不是更清楚吗?”

申炎:“夜间一三十六分,你们的执勤人员在越境冰道附近抓住了一个什么人,我没错吧?”

西萨耶夫一愣,:“那是正常勤务。”

申炎:“那可是在中国境内抓人哪!不是一般人吧?”

西萨耶夫不自然地:“无可奉告。”

面对枪口的微笑(2)

申炎坐在办公桌前。

桌后的巴久礼:“……就算你判断得对,魏北石越境投修的性质能改变吗?你还对‘两不清’的事不满吧?”

申炎:“我是他原本不是特务,现在还想回来。”

巴久礼:“让时间去证明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对付苏方的越境巡逻道。你要尽快拿出方案来。”

申炎:“什么时候研究?”

巴久礼:“明天上午。哎!你对象不是今天到吗?快去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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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站出口。申炎站在旁边。

丁石先举着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肖淑清同志。

一个女青年走到申炎面前,笑着:“咱们见过面。”

申炎又往旁边躲躲,避开过往行人,瞅着对方:“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

丁石先:“你们话,行李票给我。”

肖淑清找出行李票,:“你到厂里找大姐,我给指过地方。”

申炎:“哦!这下好了。我还怕人家我荒唐,跟没见过面的人结婚。你为什么愿意跟个当兵的?”

肖淑清:“我哥就是兵。”

丁石先把一个行李卷儿和一个帆布箱子放在手推车上,推着走了。

申炎示意肖淑清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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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家属房。炕上放着单人铺盖。地上有两把木椅子,一张三屉桌。桌上有糖、向日葵籽和一盘苹果。

申炎:“像个家吗?”

肖淑清笑了,没什么。

“家就是人,有人才有家。看看这个,我老家的特产,正该新人用。”典湘人没进门话先到。她把一个茶盘和一套玻璃水具放在桌子上,拉肖淑清坐炕沿上。

申炎要给她们介绍,典湘:“不用啦!老弟的眼光儿不错。肖哇!现在是非常时期,他离不开,委曲你一人来边防。不过,你还真够幸运的,找了这么个好人。要不是我结婚早、有孩子,他就不是你的啦!”完哈哈大笑。

“通信桥”等人拿着贴有红纸条的暖瓶、脸盆、‘毛选’和**像章来了。

典湘像个主人,收礼、让糖、倒茶。

“通信桥”:“司令部的人结婚,全靠你忙活,谢谢啦!”

典湘:“我们是姐弟,用你谢?”

方岐气喘吁吁赶来,合手作揖:“恭贺新禧!真不凑巧。上级来紧急通报,乌苏里江段的苏军出动装甲车,打伤撞死我方多名登岛群众。上级要我们采取措施控制边境局势。巴司令员召集紧急会议连夜布置,你看……”

“通信桥”:“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这多不带劲!”

申炎:“淑清,你先休息。一个人在家不害怕吧?”

典湘:“你快走吧!我陪着。肖啊!当兵的就这样。他现在是巴司令的左膀右臂,这时候不去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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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走了,典湘:“咱俩唠会儿嗑吧!你跟他面都没见就来结婚,心里踏实吗?”

肖淑清有些羞涩:“我们厂的卫生所和他大姐的办公室挨着。他从大连去看姐,我碰着过。他大姐是靠得住的人,我俩处得像姊妹。她早就想给我介绍,有个大学生跟他通信,压下了。”

典湘:“那人叫甫新怡,也是个好人。现在支边来到格南林业局了,我见过。申炎调到边防来,怕耽误人家前程,中断了联系,新地址没告诉人家。他给你写过信吗?”

肖淑清拿出一张稿纸:“他大姐给我的。”

“寻偶启示申炎,即将三十周岁。军人,**党员,身高一米七八,长相见照片。欲觅年龄相当、品行端正、愿意随军到边疆的配偶。本人因故不能当面求婚,由姐姐代洽。先结婚后恋爱,保证不负有心人。”

典湘边念边笑,前俯后仰:“我这老弟绝不绝吧?写的都是实话。这人不仅靠得住,还样样出众。就是不知爱惜身体,以后你多监督儿。你怪不怪?你、我、甫,都喜欢他这样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咱们仨做姊妹吧!老了搬到一个地方住,常见面就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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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进屋,典湘站起来:“过十二了,我走啦!”

“等等!”申炎从柳条箱里找出两件羊皮甬:“我在新疆买了两件紫羊羔毛皮。一件给肖做皮袄,这件送给湘姐——第一次给你东西。”

典湘接着:“这份情我领。你们该休息了,明天见。”

走到门口,她深深地瞅了申炎一眼,了一句“这样才平等”,转身快步走了。

申炎目送典湘消失在黑暗中。

面对枪口的微笑(3)

申炎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回身。面对几时前才认识的女人,似乎不知什么:“这家太简单了一儿,是吧?”

肖淑清看看新刷油的窗框、炕面和地板,:“结婚就有房子,这在地方可就难了。”

申炎:“千里迢迢来到北疆,边防形势又这么紧张。你得作吃苦的准备呀!”

肖淑清手摸着羊皮甬的颗粒状毛卷儿:“苦就苦吧!苦和福也差不了多远。”

申炎坐炕沿上,看着面前的女人:“一生就这么一回。没有花蜡婚服,没有喧闹的人群,委曲你了。”声音降低些,又,“大姐你一向沉稳。这种大事匆匆忙忙,不怕上当后悔?”

肖淑清坐在申炎身旁,“你和大姐的感情我知道。你们的人品我有数儿,有什么可后悔的?”

申炎看看窗外飘飘而下的大雪,:“我们双双来到北国天涯……哎!你看过《冰山上的来客》吗?”

肖淑清头。

申炎:“会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吗?几句也行。”

肖淑清真哼起来:“……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她象征着青春和爱情。”

“《李双双》里先结婚后恋爱。咱们再重复一次半自由半包办的婚姻吧!”申炎伸手搂起肖淑清的腰肢。她打了个寒颤。

“冷了?还是怕大兵侵犯?如果需要再考虑一段时间,我可以到办公室去住,免得将来后悔。”

“炉火正红呢!”肖淑清着,偎进了丈夫怀里。

冷水江面上,一台东方红推土机在江中推雪剷冰。遇上苏方冰道没有避让,反而加快度向外偏去。苏联的越境巡逻道被圈在中方冰道里侧,或被推起的冰雪覆盖了。

李站长和申炎在了望台上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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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方岸上、岸下气氛紧张:

——高音喇叭“哏——哏——”声不断;

——执勤哨兵据枪卧倒;

——机枪口伸出碉堡射孔;

——直升机临空;

——满载全副武装边防军的两辆卡车开到下江道口。

******************

江面上,东方红推土机继续扒雪剷冰。

驾驶室里,司机旁的汪水观察苏方,:“这套程序始终不变,教条主义。你越过来,我圈起来,看你怎么办?”

******************

作战室里,手工放大的冷水当面局部地图上,铅笔在一道蓝线之上又划出一道新蓝线。

铅笔换了一支,在新蓝线旁画上十二个黑色圆圈儿,以蛇形黑线连起来。黑而粗的国界线在蓝线和蛇形线上方通过。

坐在桌后的巴久礼目光下移,画图人腿上的冰雪溶化了,“大头鞋”和膝盖以下的裤腿儿全湿了。地板上片片水渍。

画图人转过脸,是申炎:“苏方后撤约三十米,越境纵深还有三十五米到三十七米,越境通信木桩还是十二根。航道宽是中心线左右各三十米。这就是,苏方新开的将近三百米越境巡逻道,依然越过了整个航道。”

巴久礼:“真是挖空心思啊!冰面巡逻道等于6地巡逻道,不同于行船。越过航道中心线就不行,越过整个航道更不行。还能不能再挤他一回?”

申炎:“苏方警戒兵力增加了一倍,开通了不少纵向冰道,显然是准备对付我们再挤的。重要的是,不进不退原则他们不执行,我们不能不执行。我们的巡逻冰道离航道中心线只有四十米了,恐怕上级不能允许明显过习惯控制线。”

外屋电话响了,方岐伸过头来:“司令员,哈尔滨长途。肖副司令员请你亲自接。”

******************

巴久礼回到里屋边边看表:“上级召开紧急边防会。司令员和作训、边防科长参加。咱们啥也没有,我代司令,你代俩科长,拿着有关资料走吧!再晚就赶不上半夜的火车了。”

申炎看看脚上的湿“大头鞋”,欲言又止。

******************

北京牌吉普车停在宁南火车站前,申炎睡得正香。

巴久礼下车,对司机:“他是真累了,叫醒吧!”

司机摇晃申炎的肩头。他懵懵懂懂地抬腿,鞋和车底的胶垫冻在一起了。

巴久礼:“怨我催的太紧,连湿鞋都没来得及换。”

司机用汽车摇把子敲下胶垫。

申炎拿着帆布书包儿,拖着麻木的双脚,一步一晃地走向检票口。

******************

上级作战室。长和其他地区的与会者都已坐好。

巴久礼敬礼报告:“肖副司令员,我们到了。”

肖副司令头:“刘副部长,最远的到了。开会吧?”

“你们看,冷水的人多精干,又少又年轻。”刘副部长。

肖副司令:“老巴四十整,申不到三十。”

刘副部长:“记得这么准,长体察下情啊!”

肖副司令:“常委研究冷水代司令人选,能不年龄?申嘛!那回我去一个边防站,他和站长下江转了二十分钟,拎回一条二十斤的红毛大鲤鱼,鱼头上有个筷子粗的窟窿。原来那鱼把鱼网拧成绳了,站长怕跑了,伸手去抱。那鱼一打挺儿,连人带网掉进水里,你这鱼多大劲吧?申把口径枪伸进水里打了一,鱼才翻白儿。那顿饭,我什么也没吃,装了一肚子江水炖江鱼,噎得直打隔儿。你能不熟悉他吗?”

刘副部长:“这叫司令吃鱼、因噎不忘!”

众人哄然大笑。

面对枪口的微笑(4)

肖副司令员:“现在开会。乌苏里江斗争吃紧,主管涉外的副司令回不来。司令政委都坐在省革委,那边正开常委会,让咱们这边先开。结束前他们陪‘东北新曙光’一号来做指示。现在请刘副部长讲话。”

刘副部长:“入冬以来,苏联在冷水当面越过航道开辟巡逻线、设置通信桩;在饶河干涉我珍宝岛、七里沁岛、卡脖子岛巡逻、生产,撞死打伤我方人员;在绥芬河口岸越境设‘国门’。三处分别为黑龙江界、乌苏里江界和6界。共同是越不平等条约规定的国界线。意图是配合边界谈判对我施压,要得到比老沙皇得到的更多领土。他们的逻辑是,你不屈从他,他就压你;压不住你就占、就抢、就打你。这话是我个人的,对不对让事实去证明。我们的政策没有变化,坚持以不平等条约为基础;坚持习惯控制线;坚持以理服人,不主动惹事,后法制人,有理、有力、有节;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和民族尊严。这次会议要研究的是具体斗争策略和方法……”

******************

山路上,颠簸有吉普车里。

巴久礼:“苏方的桩子怎么拔呀?”

申炎:“我看得作开枪动武的准备了。”

巴久礼:“上一次你拆了他的电话插座,有开枪迹象吗?”

申炎:“我那是单人不带武器,他们也没想到我拆。去年秋天以来我常过江会晤,苏方哨兵都认识。那天在碉堡上观察的西萨耶夫熟悉我,这人品质不错。如果他报告得片面、严重,如果我带着巡逻分队,如果我携着带武器,那就另当别论了。如果砍他的桩子,我估计砍不倒第三根,那两大卡车全副武装的兵就会冲下来。轻者驱赶把我们回来,重则抓过去。如果强力对抗,那他就很可能开枪动武。”

巴久礼:“真是个怪事。我岸没展开兵力,更没有重火器。他们用不着碉堡里住人,用不着掩体里的坦克脱掉炮口罩。你一个会晤人员空手走到航道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用不着子弹上膛卧姿瞄准,用不着直升飞机和两卡车全副武装的军人光临。他们那么做为的是什么?”

申炎:“大到倾国之军,到单兵、班排,武装力量的作用一是心理威慑,二是克敌制胜。江上拣到的苏军笔记写得很明白,对破坏边境设施行为必须坚决制止;遇到强力抵抗或执勤者受到威胁有权使用武器。这是他们的具体背景。大背景是——”

“是苏联领导集团认为中国文化大革命是‘黄祸’泛滥;中国派性内战不断,又不信仰‘社会主义国家有限主权论’那一套;老对手美国陷在越南疏于顾及欧洲;他们侵捷得手霸气正旺。你要的是这些吧?”巴久礼。

申炎探头看看前座的巴久礼,:“长挖苦我?”

巴久礼哈哈大笑:“你不是崇拜诸葛亮吗?能不纵论天下?”

申炎抿嘴乐了:“我更崇拜**和周恩来呀!”

巴久礼正色:“我文化水平低,好多东西不如你们年轻人。这些年现你总爱琢磨事,看问题与众不同。平时你都看些什么书啊?”

申炎:“那我就不谦虚啦!与同龄人相比,我看的哲学书可能多儿,包括古典哲学。军事书、文学书,也都看一些。我这人有话爱直,顾忌不多。来边防一直跟着你,也就随便了。能力有限毛病不少,在与王占庆的关系上教训就很多。看人不够辩证、肚量不大,根子是思维机械化,一加一等于二。长还是多批少夸吧!”

巴久礼:“够谦虚的了,很有进步哇!有人你对‘忠字舞’和‘三敬三祝’有抵触情绪。我现人家念语录、背‘老三篇’,你就皱眉头。那是为什么?”

申炎:“如果跳‘忠字舞’就是革命,背‘语录’就是马列主义者,那最革命的就是舞蹈演员和中学生了。我不信多数人,包括您在内,就那么心甘情愿地去背、去跳。你可别生气啊!”

巴久礼看看司机,不再谈论此话题了。

******************

吉普车爬上一个山坡儿,向前看可见一条冰雪覆盖的河。

车里,巴久礼又开口了:“拔桩子的具体手段和兵力部署吧,你有什么考虑呀!”

申炎:“单就拔桩子而言,冷水总站勤务连和友军侦察连的兵力足够了。但是,现代武装冲突的特是暂短而激烈,没有重火器恐怕不行。我们的边防部队没配备重火器,我看得动用民兵库存装备了。参加行动的分队每班配一具火箭筒。架线连暂时别撤编,装备上无后坐力炮、八二迫击炮、重机枪各三个火器单位,集中精力突击训练,作机炮连用。”

巴久礼:“如果苏方的兵力不下江,在岸上开火怎么办?打的是江里的目标,政策允许咱们对苏方岸上目标还击吗?”

申炎:“奥妙就在这儿。火器分队大张旗鼓地搞训练,当然不让苏方观察到,潜伏的特务可不会老实。我方是四万人口的镇,面对的可是苏联远东第三大城市,州级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这是他们苦心经营的‘窗口城市’,如果突然落下几排炮弹,那会怎么样?他们的远东地更广、人更稀,如果出现难民潮,就会造成大面积人口空白区。有人早就害怕过剩的中国人口像潮水一样涌过去。我们国内现在一片派性狂潮,我们公开声明不打第一枪,人家相信吗?至于真打、不打、往哪儿打,还不是指挥员的命令了算?这话,目前对下级指挥员也不能。”

巴久礼笑道:“暗中虚张声势,实为敲山震虎,迫敌不敢在岸上开火。这叫哪一出儿啊?”

申炎:“只要他们下江,双方短兵相接,谁赢谁输那就难了。如果斗法得当,总不会让他们占了绝对便宜吧?”

巴久礼扭过头:“好!你先起草方案,我召集人仔细研究。”

面对枪口的微笑(5)

作战室里,会议已近尾声。

巴久礼:“……立足于武装冲突,但要尽最大努力争取以理斗争和平解决问题。会晤服不了,只好现地。方岐要准备随巡逻组到斗争现场。解决问题的部署是,冷水总站勤务连和友军侦察连,各选精明强悍的九人巡逻组,把苏方的越境通信桩子砍掉。应付冲突的部署是:上述两个连的其余兵力在岸上展开,随时准备支援巡逻组,进行江面搏击格斗或岸上火力战斗。架线连突击训练重装备,作为火力支援分队。另准备两个民兵步兵连和一个民兵机炮连,作为预备队。部队和民兵训练都不让苏方观察到,但对群众不搞神秘主义。工事主要靠江岸防洪水泥墙和临江建筑物。为了隐蔽企图,具体兵力部署由李戈和申炎向各分队指挥员逐一现地明确。斗争准备阶段,凡是老百姓能去的地方,我们尽量穿便衣活动。哎!申炎哪?”

******************

值班室里,座钟上放着“通信桥”给申炎的喇叭。

申炎:“……越境足迹肯定不是当地人的?……那里是两县的结合部,纵深是无人林区,这就奇怪啦……连名字都没有,怎么向苏方要人?贾参谋,有没有可能是从兴安岭南麓穿过森林过来的?你们抓紧核查一下吧!”

喇叭里的东北口音:“从江边到最近的林场一百多公里,全是原始森林,不大好查……”

喇叭里变成了豫东话:“这是边防一线,不是冷水城。一个参谋开口就查一百多公里原始森林。你自己来查!”

申炎:“你是哪一位?什么火儿啊?”

喇叭:“我是满有!你要怎么的?”

申炎:“哟!是总站站长啊!我跟贾参谋通话,你什么火儿?上级对下级提出工作要求,这是——”

喇叭:“什么上级下级?你不就是含瑙总站来的吗?站长代理司令你就这么神气?我还没看上眼呢!”

******************

巴久礼从作战室出来。

申炎站起来,继续打电话:“站长同志,如果对上级的干部使用有意见,别拿我一个参谋撒气。真没看上眼,这无名火儿又是哪来的?上级指示必须执行,我一个参谋都懂,你这正团职干部不会不知道吧?要不要这里的长跟你话?”

叭!那边挂断了电话。

巴久礼:“哪个总站?”

申炎:“剑阳满站长,他这是怎么了?”

巴久礼:“咳!我和他是组建边防的同一批总站站长,也是个大老粗儿。我先来这儿了,李戈同志又来帮助工作,他还没动,有气呗!你跟我受挂连啦!”

申炎指着地图:“这个越境足迹挺蹊跷,两县结合部,当地没人失踪。两翼的人越境,用不着横向跑到那儿去。纵深是无人山林地,离格南林业局作业区的北边儿一百多公里。越境足迹从容不迫——对了!老方,打电话问格南公安军管会王占庆副政委,请他查查安大礼今天在不在格南,在什么地方?就遇上个第一次开大兴安岭林区的老同志让你打听的。我再写信——细节就不了。”

******************

军营院里,一排十二根直径约十公分的木桩立在冰里。

汪水和侦察连连长各领八名战士从院外归来,人人穿着皮大衣,一脸大汗。

两组各有六名战士快步奔向木桩,从大衣里面抽出大斧子,砍木桩子起来。

申炎手掐秒表看着,对砍得最快的战士比划着、着。

******************

架线连和民兵机炮连在一所学校操场上训练。

******************

全副武装的两个民兵步兵连,唱着歌、喊着口号,整齐地走在冷水两条不同的大街上。

******************

沿江一栋平房墙角儿里,身着便衣的汪水凝视江中。

了望台上,申炎:“汪参谋在那儿站了很长时间了。”

李戈:“不光在那儿,在不同方位、不同距离上,呆了四五个地方。他,要进沙漠的人,得琢磨绿洲在哪儿;要进地狱的人,也得琢磨生路在哪儿。他是第一组第一人,面对的是对岸碉堡里的机枪口,和更多更近的冲锋枪口,能不想吗?”

申炎:“是啊!江面无遮无挡。离人家碉堡24o来米,回自己岸边得跑68o米。明知人家可以开枪,还去拆人家的设施。自己还无权使用手中的武器。这就是边防兵啊!”

李戈:“他媳妇从哈尔滨来探亲,原准备过了春节再走。决定他当巡逻组长,新年没过,就把只呆了三天的媳妇动员走了。他不忍妻子亲眼看见那一幕——无权开枪的丈夫牺牲在苏方岸上的枪口下。”

申炎望着江面:“得想个办法减少不必要地牺牲。你看,双方对峙在冰面上,一方卧倒,对方必然也卧倒。苏岸的火力距离近,可以越射击。我岸的射击距离几乎是对方的三倍,直射火器越射击几乎不可能。硬打,不伤自己人,弹着就可能落到苏岸上。上级允许还击的可能几乎为零。”

李戈:“重机枪架到沿江楼上怎么样?”

申炎:“都是二层楼。六七百米距离,高差增加七八米,俯角也就增大一两度,没有多大意义。要是能翼侧射击就——哎!你看,下游的大冷水岛,上游码头旁边的卧船场,都可能侧射或者斜射。咱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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