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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第一章秃尾巴李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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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去岁月尘埃

展现历史真相

(1964-1985)北疆边界守卫之

纪实影视

大流歌

筱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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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地球上唯一五千年文明延续不绝的中华民族,十九世纪以来蒙受了太多的外强欺侮和侵略.华夏大地见证了太多的磨难与抗争。中华文化宝库也因此留下了太多可歌可泣的篇章。

东洋日寇入侵,中国人民奋起抗战八年。一轮甲子过去之后,《狠牙山五壮士》、《八女投江》、《平原游击队》等等,人们依然记忆犹新。

西洋美军来犯,中国人民抗美援朝三年。半个世纪之后的现在,《谁是最可爱的人》、《上甘岭》、《英雄儿女》等等,人们依然耳熟能详。

北方强国百万大军压境,中国与之对峙了二十年。那是一条包围半个神州大地的漫长战线;是纵跨三个年代的曲折历程;是亦战亦和、时谈时打的反复较量;是政治、军事、外交、领土归属、情报颠覆与反情报、反颠覆等诸多领域的复杂斗争;也是世人瞩目却始终笼罩着神秘面纱的国际“游戏”。

1985年,邓平对北方邻国的最高领导人:“我们这次会见的目的是八个字:结束过去,开辟未来……重放在开辟未来的事情上。但是,过去的事完全不讲恐怕也不好,总得有个交待……六十年代,在整个中苏中蒙边界上苏联加强军事设施……军队不断增加,包括派军队到蒙古,总数达到一百万。对中国的威胁从何而来?中国得出了结论……应该,从六十年代中期起,我们的关系恶化了,基本上隔断了……真正的实质问题是不平等,中国人感到受屈辱……”(《邓平文选》第三卷292、294、295页)

面对实力远强于自己的级大国,中华民族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与人为善的国际主义情怀,赢得了“游戏”对手国的民众和第三方人民的广泛理解、同情与支持。“游戏”的结果是:曾与中国交战并一直敌视**政权的西洋、东洋领导人接踵踏进中南海,把友好之手伸向**;绝大多数国家与中国实现了关系正常化;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了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洋人”们不得不以“大三角”目光来审视世界战略格局了。

这么一段非凡经历,这么一桩对中国和世界的历史都产生着深远影响的特大事件,那么多军人和老百姓为之奉献了青春甚至生命的艰难历程,难道不值得硕笔浓墨大书特写吗?

然而,二十年过去了,而且是改革开放步步深化的二十年,却依然未见哪一部艺术作品描绘那场世界上人口最多国和领土最大国之间的边境对抗。

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们,特别是亲历那场延续了四分之一世纪的严酷对垒的人,都有一个强烈愿望——中国北疆的守卫应该像其他抵御外强的重大历史事件一样,在华夏文艺百花园中面世。人类需要通过文艺舞台对历史进行回顾、品味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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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的中老年人都还记得:珍宝岛战斗纪录片公演,曾让炎黄子孙热血沸腾,派性作乱的神州大地顷刻之间一致对外。北疆形势基本稳定后,有人曾在一家报上“捅”出了一篇题目为《唐代表与苏联上校》的报道,包括香港《文汇报》在内的许多境内外报刊纷纷转载。党中央总书记亲自听取了“唐代表”的汇报,当面指示当地领导每年请“唐同志”作两场报告。这消息引来各级各地权威名流纷至沓来,以致“唐同志”难以应酬。北疆边境对抗结束后的1989年5月,《瞭望》杂志还刊登“唐代表”与苏联会谈代表参加学生活动的照片。这些事例,可以从某些侧面明世人对中国与北方邻国关系的关注程度吧!

全程参与那场边境对抗的人,如今半数已经辞世,其中不乏为把那场对抗搬上文艺舞台而呕心沥血笔耕未果的抱憾者。尚且健在的当事人也都年事已高,眼看着时光一年年逝去,那种愿望依然还在梦中。这是为什么呢?是亲历者不得艺术要领?是当时的边境封锁使得艺术家无法采风?是人们对“敏感题材”的惯性思维尚未转入与时俱进的轨道?或许兼而有之吧!

人们可以想象造成这种沉寂的历史原因,却不应该让沉寂长久继续下去。历史前进了,世界格局变化了,中国与周边邻国已经走上了友好合作的轨道。“**”以来,伴随社会主义民主法制与文化事业的改革进步,文化艺术的门槛降低了;一向讳莫如深的外交档案开始解密了;中央领导人卸任不久就出版诸如外交纪事等与职务有关的著作了。以史为鉴、面向未来,是对待历史事件和处理国际关系的基本原则之一,已成为越来越多国家和民族的共识了。清新之风接连吹来,信息化、透明化促进了社会进步。人们可以、也应该坦然回顾、平静思考、恰当表现那场北疆守卫斗争里的人和事了吧!

为悼念那场斗争中牺牲的烈士,为后来人不忘记过去,也为“百花园”中少一些缺憾,那二十五年艰苦卓绝的北疆守卫斗争应该以艺术形式展现于世人面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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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边疆题材的作品面世,依然面临一连串“门坎”:

——再现那段历史,如何让边界两侧的人们都能接受?

——历史形成的“敏感题材”惯性思维,遗留在我们头脑里的政治束缚,如何解脱?

——揭开当年边境守卫的神秘面纱,怎么排除涉密之嫌?

——忠实反映历史事件,如何摆脱当事者名誉纷争?等等。

作者一心圆梦,两度放弃,四方求证,六番更名,八易其稿,十年埋头耕耘,揣度出了如下四条路径:

一、忠实于历史真相。本文故事沿历史轴线展开,以真实事件为骨架,以纪实手法描述。军旅作品,历来以纪实加虚构为多,本文亦然。故事中的事件,包括次要事件和负面情节,均非子虚乌有。比如,文中提及的假侦察英雄被破格提拨,就确有其事;他勒群众的狗炖肉吃也非虚构;连引用他的语言都基本上是当时原话。作者没有让这个人物“出场”,几段与他相关的情节都是通过其他人物口述。这样处理的意图是,以必要的负面情节来衬托正面典型,既真实地反映那个历史时期的客观实际,也不让杂音干扰主旋律。作者郑重声明:本作品中的虚构手法,仅用于展现人物的情感世界,用于描绘己方(中国)的某些艺术形象。对于历史事件,特别是涉外事件,只根据情节的需要进行技术上的辑选、连接和打磨,绝非捕风捉影地拼凑,更无随意编造。作者认为:对历史的真实性负责,就是对国界两边的人民负责。不同国家、不同民族共同正视历史教训,那是共享人类展史上的精神财富。这种正视,如果在某个时期令某一国的某一方面的某些人难以自豪,那他们应该去审视当时掌权集团推行的政策,审视当事人当时的思维和行为,而不能归咎于历史,不能归咎于广大民众。后代人对那时候推行的政策、对当时的思维和行为,有义务反思、改正,而不应该延续、掩饰。国家之间应该如此,国内各民族之间也应如此。

二、着力表现国界两侧人民的友谊。本作品的主人公视邻国的民众和军人为友,屡遭挫折而不悔。他顽强地反对霸权主义政策,又执著地探求沟通渠道,追寻两国人民的传统友谊,终于以诚意和行动率先冲破了对峙僵局。这种艺术形象宣示的是中华民族威武不屈的品格和容纳百川的胸怀,也是那段历史的真实写照。作品的主题与历史大潮流一脉相承,表现的是那场对抗之所以走向已知结局乃历史之必然。对抗的起因与其中的是非,世人早已心知肚明,邓平也与邻国领导人明白了。如今地球变“”了,经济全球化、信息大众化和地域文化交融互补的潮流势不可挡。文学艺术应该、也可以做到,展示人间公理而不损害国际友谊;能够、也必须,正视既往功过是非而又促进睦邻关系。

三、绝不涉密。本文的创作始终未触及历史档案。凡比较敏感的问题,均以权威媒体当时公开使用、并在边境对抗结束后依然使用的口径为准。

四、远离名誉纷争。作品中的姓名无实人(党和国家领导人除外),地名无实址(距离黑龙江国界段中心千里以远者除外)。历史事件里的真实当事人,可能是作品中人物的原型之一,但不会是某个特定人物。

从中华人民共和国组建北疆边防部队开始,作者一直在履行国界护卫、边境外交、抵御情报颠覆、反侵略作战准备等项使命。从江岛归属之争到武装冲突,从桌面谈判到全面备战,从国界森严壁垒到恢复双方友好往来,经历了那场边境对抗的全过程。能做到上述各,不足为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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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界上大多数民族一样,中华民族的历史道路既不平坦也不顺畅。尽管饱经风霜历尽沧桑,却能秉承华夏文明的五千年精华延续不绝,这在本星球上是绝无仅有的一脉。她以铁打钢铸般的脊梁抵御了无数次外强入侵与颠覆,以大海般胸怀融会了四方文明的精髓,创造了无比灿烂的文艺百花园。作为其中的特殊部分,边塞军旅文艺之花历来倍受民众喜爱。〈边塞烽火〉、《冰山上的来客》、《高山上的花环》等等,就是现代边塞军旅艺苑中惹人注目的花朵。这部《大流歌》同样源自边塞军旅,同样净洁无“污染”,也应该让她同样生气盎然、**荡漾。

当今的文坛,百花齐放雅俗并存,奇葩异蕊争芳斗艳。作者奉上这束塞外荒野的“鞑子香”,意图让参与北疆边界守卫的人们重温蹉跎岁月;让关注那场神秘斗争的人们明了真相;让内地人领略边境军民的胸襟;让青少年心里的中华魂更趋厚重。这就是《大流歌》的创作初衷。

作为中国人,作者愿北疆边境对抗是中华民族最后一次与危及自己生存安全的外强抗争。

作为服役三十四年的退伍军人,作者愿世界不再有战争。

明知这样的愿望几乎不可能实现,这种祈望还是不时由衷地从作者内心幻出。

谨以此篇

献给在北疆守卫斗争中牺牲的战友

献给为那场斗争做出过贡献的人们

筱路

2oo9年5月16日

邓平《结束过去,开辟未来》

谈话二十年纪念日

附:刘邦厚对《大流歌》的看法

唐洪岗同志是在我边防部队工作几十年的老同志,经历并且直接参与了中苏边防斗争和会谈的全过程。尤其是在黑河军分区任参谋长期间,曾多次向中央领导同志全面汇报,并对开通双方的口岸贸易做过大量工作。

我在黑河期间,多次聆听他的报告。军内外都一致认为唐洪岗同志是位对中苏边境有精深研究,造诣颇深的部队领导同志。

三年来,我有机会读了他熬尽心而(血?)写成的影视《大流歌》,感到是一部具有边防史诗性的作品。其基本素材都来源于他的亲自经历、亲身体验。作品力图把中苏关系的变化作为大背景,着力描写边防部队在那个岁月的活生生的群相,十分感人,且让人反思。

他写作的态度严肃,推敲修改多次,达六年之久。

我赞同他《写在前面的话》中所述的“四条原则”。我以为现在已是表此类作品的时候了。书中对我边防工作和那段历史的把握是准确的。如能表,将会对中俄两国人民共同开创的友好往来和和平边防更加珍惜,让和平成为人类奋斗的永恒主题。

以上仅供参考。

刘邦厚

2oo5年3月2o日

审读人简介:刘邦厚,历史学家、文艺评论家、黑龙江省文化厅原常务副厅长、省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戏剧家协会主席、文博学会理事长。主要研究中俄关系史、黑龙江地方史、黑土文化艺术。从事具有历史文化意蕴的戏剧、影视剧本、长篇和散文创作。出版过〈不屈的瑷珲城〉、〈人生彼岸〉、〈文化思考〉、〈走出大山〉等。根据其长篇〈百年风流〉改编的54集电视剧〈黑龙江三部曲〉已在多家电视台播放。

以上简介摘自〈百年风流〉(作家出版社1999年3月版)、〈走出大山〉(作家出版社2oo2年9月版)作者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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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写在前面的话

目录

正文

第一章秃尾巴李神话(1)、(2)、(3)、(4)、

第二章苏军拦路啦(1)、(2)、(3)、(4)

第三章是敌人还是朋友(1)、(2)、(3)、(4)

第四章死神呼唤(1)、(2)、(3)、(4)

第五章犄角旮旯也得走哇(1)、(2)、(3)、(4)

第六章明星女队长(1)、(2)、(3)、(4)

第七章风雪万里行(1)、(2)、(3)、(4)

第八章卷女郎(1)、(2)、(3)、(4)、(5)

第九章秘密使命(1)、(2)、(3)、(4)

第十章司令火了(1)、(2)、(3)、(4)、(5)

第十一章谁是幕后人(1)、(2)、(3)、(4)、(5)

第十二章达罗衣野鸭(1)、(2)、(3)、(4)

第十三章副社长外逃了(1)、(2)、(3)、(4)、(5)

第十四章栀子花溢香(1)、(2)、(3)、(4)、(5)

第十五章面对枪口的微笑(1)、(2)、(3)、(4)、(5)

第十六章没有俘虏的战斗(1)、(2)、(3)、(4)

第十七章得准备大打了(1)、(2)、(3)、(4)

第十八章临战状态(1)、(2)、(3)、(4)、(5)

第十九章鲜血滴滴(1)、(2)、(3)、(4)、(5)

第二十章边防侦察科(1)、(2)、(3)、(4)、(5)

第二十一章新奇特种兵(1)、(2)、(3)、(4)、(5)

第二十二章上次战争的阴影(1)、(2)、(3)、(4)、(5)

第二十三章嘴边有贼耳(1)、(2)、(3)、(4)、(5)

第二十四章兴安雪兔(1)、(2)、(3)、(4)、(5)

第二十五章莫名案联想(1)、(2)、(3)、(4)、(5)

第二十六章一石数鸟(1)、(2)、(3)、(4)、(5)

第二十七章安德列姓什么(1)、(2)、(3)、(4)、(5)

第二十八章克格勃上钩儿了(1)、(2)、(3)、(4)、(5)

第二十九章庚子俄难战场(1)、(2)、(3)、(4)、(5)

第三十章多难之秋(1)、(2)、(3)、(4)、(5)

第三十一章这颗巨星下滑了(1)、(2)、(3)、(4)、(5)

第三十二章自由女神的感召(1)、(2)、(3)、(4)、(5)

第三十三章现代边防什么样(1)、(2)、(3)、(4)

第三十四章那得问华西列夫(1)、(2)、(3)、(4)

第三十五章边防部队姓边(1)、(2)、(3)、(4)

第三十六章冰祭(1)、(2)、(3)、(4)

第三十七章南面吹来的风(1)、(2)、(3)、(4)、(5)

第三十八章善张网者引其纲(1)、(2)、(3)、(4)、(5)

第三十九章爱恶各以其正(1)、(2)、(3)、(4)、(5)

第四十章曙光在望(1)、(2)、(3)、(4)、(5)

第四十一章漂逝的栀子花(1)、(2)、(3)、(4)、(5)

第四十二章大流向东(1)、(2)、(3)、(4)、(5)

尾声

第一章秃尾巴李神话(1)

天,灰蒙蒙。地,白茫茫。山峦连绵,森林茂密。沟壑纵横,黄草凄凄。

一面缓坡上,看不见尽头的桦树全身是白。白色的干;白色的枝;树梢是一条条雪穗儿,白珊瑚一般洁净。

山脚下有一簇醒目的绿色——一台满载桦树树干的解放牌深绿色卡车停在雪地里。三个穿豆绿色棉装的人站在车后。

红领章上一道杠四颗星的军官瞪着大眼:“瞧你这儿本事,半尺深的沟儿就把车误了,邪门儿!”

戴白线手套的下士一脸委曲:“干吗非要抄近道儿?原路返回能有这事儿?大野地,雪这么厚,谁能看出哪儿有沟?不在于沟深浅,轮子搁里头正合槽儿,踩油门就纺线儿。”

大尉:“我们俩推,你加油!”

动机怒吼,排气管子喷浓烟。车身抖擞,轮胎高旋转,磨化的雪水甩在推车人身上、脸上。

吼声停了,下士哭丧着脸跳出驾驶室:“王科长,不行啊!”

大尉擦擦脸上的泥雪,抹出个大花脸,眨巴两下大眼:“李连学,通知新兵集训队停止采伐,让申炎带队跑步来。你辛苦儿了,跑步去!”

“是!”中士跑步离开。

剩下的两个人钻进了驾驶室。王科长上一支烟,问:“他们得多长时间能到这?”

“跑去跑来,少也得一个儿。”下士扭头朝后看,刚才甩到车厢板上的泥水已经冻成冰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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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尉靠在下士的肩头鼾声如雷。下士无奈地观望车外。

倒车镜里,几个绿儿渐渐变大。

下士瞅瞅手表:“来了!四十五分钟,够快的了!”

一位高个子少尉和三个没有领章帽徽的新兵,扛着大斧,拿着镰刀跑来。人人满脸淌汗,鼻孔喷白气,身上挂白霜,眉毛变成了两撇白“胡子”。

大尉下车,皱起眉头:“申炎哪申炎,就你们几个,能把车推出来,还是能把木头卸下来再装上?李连学怎么通知你的?”

少尉微笑着,没答话,掏出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汗,绕车转了一圈。他那略显削瘦的脸庞和尾梢上挑的眉毛,给人以智慧、儒雅又刚毅的感觉。褪了色的军装干干净净,领章风纪规规整整。他挥了挥手,与他同来的新兵便两个砍树杆子,一个扒雪割黄草。他自己攀上汽车,解下拢木头的粗绳子,钻到车下。绳子的一头从右后轮双胎之间穿过,拴在轮鼓眼上。拉起绳子的另一头,绕过前方的大树根部,回来依样儿拴在左后轮上。

“王科长,申参谋……不用……那么多人……”李连学气喘嘘嘘赶来,话没完就躺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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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新兵把砍来的树杆子横在后轮后面,另一个把割来的黄草塞进后轮前面。

申炎:“史延忠,你和司机推车,使寸劲,悠起来。袁永裕丁石先,你们每人拿根棍子,车晃起来趁势往轮子下碓树杆子。注意!二人动作要协调一致。”看看四个人各就各位拉开了架式,他自己钻进驾驶室,挂低档,慢踩油门儿、松脚,再踩、再松。晃悠了四五下,车轮子辗出了沟儿。

汽车慢驶到大树跟前,向后退一退,调头,再倒车。申炎下来解开绳子,重新拢好车上的木头,拍拍手:“走原路吧!科长同志。”

大尉笑得挺尴尬:“行啊你!没白迷‘三国’,算个诸葛吧!”话没完就往驾驶室里钻,没坐下就喊开车。

李连学爬起来,望着开走的汽车叹气。

“刚才一身臭汗,现在要成冰棒棒儿喽!这鬼地方,眼下气温好多度嘞?”圆头圆脸的袁永裕操着四川腔。

李连学:“早晨预报是最低零下三十九,这前儿也就二十**、三十来度。队长,咱们得往回走哇!在这干等非冻死不可。”

申炎看看手表:“累了,也饿了。拣干柴,找个背风地方生火——看,那有棵倒地大枯树,烤火休息,等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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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围篝火而坐。浓眉方脸的史延忠站在枯树上眺望——

远处有一溜儿平地,没有树也没有黄草,咋看像一条从崇山叠嶂的缝隙里爬出来的白龙,混身冰鳞雪甲。“龙”身沿山脚扭了两道弯儿,又钻进纵横交错的峻岭之中。冰“鳞”高大者如石林,低者似瓦砾。有的浑白似玉,有的体透如空,有的晶莹闪亮,构成千奇百怪的造型。

劲风吹来,雪“甲”就像钱塘江逆流而上的滚滚浪墙。眼盯着“浪头”,让人产生冰鳞雪甲潜入“浪下”的幻觉。弄不清是“龙”在游动,还是雪潮在涌进。

风停了,世界归于凝结。色调单一、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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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着斧把坐枯树的袁永裕:“史延忠你有火不烤,的哪门子神经嘞?有啥子美景不成?”

冀东口音:“欣赏北国风光啊,这才是真正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呢!”

袁永裕:“看到黑龙江了吗?”

史延忠:“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啦!”

袁永裕:“嗬!诗人一个。我队长,黑龙江这名字有啥子道吧?那里面有龙不成?”

“哈哈!你可问着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申炎从雪里蹬出一块石头,往枯树上一敲,拉开书的架式。

“话——想当年,黄海之滨有一位李员外。他家产万贯、积德行善,就是年近半百还无儿无女。有这么一天,他夫人白天做了个梦,梦见员外变成了一条大龙,醒来就觉着有了身孕。你猜她生了个啥?”

“女孩。”袁永裕随口。

申炎:“不对!是个没头没尾圆鼓溜丢的大肉球。这李员外气得脸白、眼黑,操起菜刀便砍。只见一团黑雾腾空而起,是个什么东西也没看——”

“哎呀!快看!”长着一副白净长脸儿的新兵丁石先大声惊叫——枯树空心里探出一个毛茸茸、尖尖嘴的大脑袋。

没等别人站起来,袁永裕就抡起大斧狠命地砍去。咔嚓!手里只剩下半截斧把,斧头那半截儿和大黑脑袋都没影了。

“快撤!到我身后五十米以外。”申炎掏出手枪,顺手往腰带上一蹭,咔哒!子弹上膛。他一手端枪,一手往火堆上加了些干柴,不慌不忙地倒退四十步,影在一棵大树后。

秃尾巴老李神话(2)

一双双眼睛盯着枯树。篝火更旺了。

山谷里一片寂静,喘气声都听得见。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乒!一声枪响。大黑脑袋刚探出树洞就耷拉下去,一动不动。

申炎端着枪走过去。新兵们手掐大斧镰刀跟着。

大黑脑袋下,雪上一片鲜血。

李连学不停地眨巴眼睛:“哈哈!好大的黑熊啊!这家伙没做好梦,冬仓选在火堆上了。碰着咱们,算它倒霉吧!”

申炎退出子弹:“拖出来,送土特产收购站,卖钱改善伙食。”

李连学:“队长,熊胆得赶快取出来,不然胆汁就化没了。”

申炎:“你懂,那就你取吧!”

李连学瞧着申炎的脸:“我看……熊掌和膝盖骨也别……”

申炎笑容消失了:“留着干什么?”

李连学:“问问总站长……”

申炎:“这不卖,那不卖,还有值钱的东西吗?你现在不是公务班长。新兵集训队的班长还管长吃熊掌?当兵的炊事员会做那玩艺吗?”

李连学的脸阴下来,拿起镰刀准备开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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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右眼进去左眼出来,神啦!”史延忠扯起熊耳朵。

袁永裕:“队长,你在老部队不是指挥大炮的么?打枪还这么神,咋练的咧?这一招可得教我,不教会我饶不了你。”

丁石先杵他一拳。

李连学瞪起眼睛:“这新兵,没大没。”

史延忠:“队长,刚才那故事从哪儿听来的?”

申炎恢复了笑容:“秃尾巴李和我是同乡啊!”

袁永裕:“咋个秃尾巴嘞?”

申炎:“听我接着故事吧。第二天,夫人孩子夜里回来吃奶了。李员外不等天黑,就掐着菜刀守在产房外,听见屋里窗响,冲进去就砍。一刀下去,只见一截儿尾巴在灯台旁边乱蹦,一条黑龙趴在窗上流泪。当地流传这么一民谣:

东北方,白龙江,年年水闹灾荒。

秃尾李,心善良,奉劝白龙莫猖狂。

大白龙,掀白浪,百姓就把石头扔;

黑龙,泛黑水,人人都把馒头送……

史延忠:“这故事我也听过,打跑了白龙,江水就变黑了。”

袁永裕:“队长老家在哪哈?”

申炎:“胶东半岛哇!那里有李老爷庙。每年阴历四月十八必定下雨,秃尾巴李回去给他爹上坟。”

袁永裕:“怨不得,龙王爷的乡亲,当然神喽!”

史延忠:“你请神仙教射击,那得磕头拜师啊!”

“磕就磕,有啥子丢人的嘞?”袁永裕着就要下跪。

丁石先和史延忠大笑。

剖腹取胆的李连学扭头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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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上前拽住袁永裕,问:“你和丁石先同村吧?”

袁永裕:“不是同村,胜似同村。他家和我姥姥家是邻居,我六岁开始跟姥姥过日子。我们俩是一起长的大光腚娃娃,上学同班同桌,他还是我——”丁石先又杵他一下子。

申炎:“什么?不敢啦!”

袁永裕凑到申炎耳边声:“舅子,他堂姐是我对象。”

史延忠耳朵尖:“哈哈!屁孩儿早早就搞对象。他堂姐叫什么名?敢不敢公开?”

袁永裕:“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叫丁石兰。”

史延忠:“丁石先这么帅,丁石兰一定漂亮喽?”

袁永裕:“那还用?跟仙女差不多。”

李连学又瞟一眼:“猪八戒进高老庄,美的不知道姓啥了。”

众人哈哈大笑。

袁永裕:“哪里是高老庄嘞,分明是黑龙江嘛。这球地方鬼都呲牙,黑龙跑来做啥子嘛,黄海边上不比这里美?”

史延忠:“那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袁永裕:“我来保卫边疆呃!”

丁石先的是标准话:“人家黑龙来斗白龙呗。他老乡这不是也来了吗?”

史延忠:“那时候斗白龙,现在是斗白俄。”

申炎:“斗是斗,可不能把白种人都当斗争对象。咱们得跟多数苏联人做朋友、搞团结。”

李连学的眼睛又瞟了两下。

******************

学校操场上,新兵正进行刺杀训练。

操场的栅栏外面,一些新兵在煽风烧锯沫子,“沤”冻土,打冻镐,挖地基。

申炎和一名中尉,陪一位高个子黑脸中校——边防总站站长巴久礼走进教室——新兵临时宿舍里,检查内务卫生。

出门时巴站长:“营建进展挺快,训练搞得不错,管理也可以。有什么问题吗?”

中尉操着山西腔:“半个月后学校就要开课,教室得腾出来。集训是提前结束,还是……”

巴久礼:“嗯,是得往前赶了。申炎哪!听你打了一头大熊,枪法蛮准的嘛!怎么处理的呀?”

申炎:“卖给土特产收购站了。”

巴久礼:“熊胆呢?”

申炎:“李连学取出来了,在他那儿吧!”

巴站长笑了:“有人你是神仙,还给你磕头?”

申炎也笑了,“两个新同志逗嘴,闹着玩儿,能真磕吗?”

巴站长:“给新兵讲黑龙神话儿了吧!你是龙王的老乡?”

申炎一惊:“有这话。我们老家流传这么个故事,有人问黑龙江这名字怎么来的,我就讲了。新战士跑了一身汗,又累又饿,调剂调剂情绪,总比坐在雪地里哀声叹气好吧!”

巴站长:“你和什么人闹过矛盾吗?”

申炎又是一惊,“没有哇!”

巴站长:“和王科长有没有什么过节吗?”

申炎:“也没有——哦!组建边防部队的干部集训班上,我和他住一个屋。政治学习的时候,讨论‘硬骨头六连’学‘毛著’经验,他活学活用就是要背一句做一句,要培养廖初江式‘尖子’。我言,学习领袖著作重在掌握观察事物的立场,和处理问题的方法。思想教育不能像队列训练那样。从那以后,他就常敲打我自命不凡,我看‘三国’是想当诸葛亮。”

巴站长咧嘴笑了,“以后话注儿意嘛。工休时间可以讲故事,多讲革命传统和英雄事迹嘛!”

申炎:“是!”

“有反映就正确对待,别背包袱。你先回去吧!我跟孙思弟事。”巴站长拍拍申炎肩膀,和孙思弟走了。

秃尾巴老李神话(3)

路上,巴久礼问:“申炎的是实话吧?”

孙思弟:“这人不慌。”

巴久礼:“以前你熟悉他吗?”

孙思弟:“不认识。他从炮兵师调来,我表哥是他的老连长。无意中到一起,我就写信问了问。表哥,这人好学习、敢敢做,是棵‘高草’。因为大跃进饿死人了,差儿被打成右倾分子。和他相处一个多月,我觉得这人很可靠。刚才的事,王科长反映的吧!无限上纲。”

巴站长:“那是你科长,他的话不可信?你们以前熟悉吗?”

孙思弟:“也不认识。剑阳总站站长满有是他老上级,组建边防一起调来,要求分到一起。原部队他俩拉圈子,上级有意给分开了。王科长在老家有媳妇,授衔的时候追一个他十几岁的护士。护士怀了孩子才知道实情,不想跟他过。他受了处分,跟原配离了婚。他老爹不认这个儿子了。这些是我去上级摘抄本总站干部档案知道的。对了,王科长他要去阿勒边防站蹲儿,那里的正副教导员都不在位。是长安排的吗?”

巴久礼:“部队刚组建,干部缺编的地方多了,营级站、连级站都缺。他主动提出去阿勒,你知道原因吗?”

孙思弟:“听阿勒站有个班长,是他媳妇的表弟。不知道这是不是原因。”

巴久礼:“去就去吧,下儿总不是坏事。思弟呀,部队新组建,干部缺编多。缺副职还好,国界线上的独立执勤单位,没有正职不行啊!你别在政工科干了,到六岔边防站当指导员去吧!有什么意见吗?”

孙思弟:“党委决定,坚决执行。”

******************

晚上,新兵集训队队部。

桌面一头放着一个长方形透明图囊,上面整整齐齐地摞着一个长方形绿帆布拉链书包,再上面压着手枪。桌后的申炎眉头紧锁,双眼眯成一条直线。嘴里吐出的烟圈儿打着旋儿,一层连着一层升上天棚。

孙思弟进来:“学了一篇又一篇哪,‘六评’传达完了。”

申炎无语。

孙思弟瞅申炎一眼,用手里的《解放军报》拍打桌子:“怎么,闹情绪啦?我这政工干部,还得做你的思想 工作?”

申炎:“不错,老兄真得出马了。”

孙思弟:“累得不够劲,有闲心扯乱事?”

申炎递去一支烟:“你,我让卖熊有问题吗?”

孙思弟:“屁问题。”

申炎:“讲黑龙神话儿是宣扬封建迷信?”

孙思弟:“屁!”

申炎:“那就请老兄问问李连学,打熊以后的事他跟谁过,熊胆如今在哪儿?”

孙思弟:“甭问,肯定在王科长手里。”

申炎倏地站起来:“那可就大有文章了。你不找我找。”

孙思弟:“你也甭找。我问你,认识王科长多久?”

申炎:“我从统帅预备炮兵师调来,他从一个步兵军调来,以前没见过。组建边防集训认识的,到现在不足仨月。”

孙思弟:“李连学和王科长关系咋样?”

申炎:“这个公务班长,对政工科长比对总站长还殷勤。”

孙思弟:“对么!王科长把他列入提干‘苗子’哩。”

申炎:“他得了熊胆,还故意让站长知道?不会吧?”

孙思弟:“书生!搁我也问问。长不要,当然有人要了。”

申炎:“又要熊胆,又告我的状,这是为什么?”

孙思弟:“不以长压压你,你找李连学要熊胆咋办哩?”

申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哼!这个熊胆我还非要不可,要回来卖——当众踩了它!”

孙思弟晃晃头:“山东脾气,保持沉默吧!”

*****************

申炎嘴里连连嗳气,双手捂腹缓缓坐下,眼盯着水杯。

孙思弟:“胃病犯了吧?”

申炎:“不碍事,受凉、生气、过累,吃的不对劲儿都爱犯。”

“叫卫生所来人看看。”孙思弟伸手抓电话。

“别打,医生也没招儿。苏达片、颠茄片、轻氧化铝,没用!球部溃疡,中医胃寒。”申炎从挎包里掏出一把炒得黑的黄豆,:“嚼这个、喝开水,比药还灵。”

孙思弟倒一杯开水递去。

申炎怒气未消:“占了便宜,还告我以黑龙的老乡自居,让新兵磕头。你这大尉军官怎么了?”

孙思弟咧嘴:“你还甭,新兵中传扬‘神教官’哩!谁叫你打熊专戳眼,瞎话成真。”

申炎:“袁永裕白话的吧?”

孙思弟:“人家没谎嘛。那是个好兵,你把他分给六岔边防站,我带走。”

申炎:“你到六岔?哦!站长单独谈话是这事啊!也好,在那种人手下没法干,瞅他就来气。”

孙思弟:“这种事多着哩!遇上了算倒霉。树高招风,利刃易崩。你呀,甭太锋芒毕露啦!”

申炎抬头:“谢谢老兄指。我有过教训,还是把持不住。看来,这辈子就得时时谦虚事事谨慎,淡薄名利推功揽过了。

秃尾巴老李神话(4)

办公室里,四个人围桌玩扑克。

王占庆出张牌,转脸问申炎:“诸葛,李连学连叫你两趟,怎么不来呀?这些日子够辛苦的,前几天还……该轻松一下了,本科长关心你嘛!方岐,你去的时候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又捧‘三国’了?三顾茅庐才出隆中啊!”

戴学员领章的方岐与申炎对门儿,:“新兵集训要提前结束,申参谋正调整训练计划——拣1o分,让我硬给拉来了。”

王占庆:“星期六晚上玩玩,劳逸结合嘛!翻译官,你是钻桌子还是贴纸条儿哇?不准摆知识分子架子噢!”

申炎坐末家:“哎!又拣2o分。游戏场上官兵同乐,科长能钻,我们能不钻吗?出张废牌吧!”

“枪毙!再拿‘尖子’扎你一下子,还有什么章程啊?钻桌子吧!”王占庆甩出黑桃a,亮了亮手里的大王。

李连学出了黑桃1o。

申炎乐了:“该钻就得钻哪。不过别着忙,看清楚喽,我把这‘尖子’别弯它,毙!你谁钻吧?”

王占庆:“嗯?你怎么还有‘主’……偷的!”站起来要走。

申炎伸手拦住:“你计算‘主’了吗?本人什么时候耍过赖?科长讲好了,就得作表率,快钻吧!”

李连学:“申参谋,哪能让大尉钻桌子呀。我钻两趟还不行?”

申炎:“条令有大尉不钻桌子的规定吗?我军三大民主,政工科长哪能不讲平等呢?别耍赖!”

王占庆:“你,你刚才什么?你怎么这么恨‘尖子’?这可真是两种思想两条路线无处不斗哇!你申炎攻击活学活用无孔不入不遗余力,居心何在?嗯?哼!”摔了“大王”甩手走了。

申炎:“玩就是玩,政工科长怎么指鹿为马混淆是非呀!”

******************

学校院里,新兵列队,欢送十几位战友。

孙思弟握着申炎的手:“多注意,遇事莫生气。”

申炎:“咱俩在一起,吃苦挨累也舒心。”

史延忠和袁永裕跑来行告别礼,一人拉着申炎一只手,眼里闪着泪花。

李连学站在大门口喊:“别浪费感情啦!好不容易联系的林业车队,王科长上车老半天了。人家等得不耐烦就该开走了,你们就得坐十天爬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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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兼宿舍里,申炎看地图、写笔记。“三大件”——帆布书包、透明图囊和手枪,依然整齐地摞在桌面的一头。

李连学进来,眨巴几下眼睛:“申参谋,站长找你。”

申炎问什么事。李连学:“冷水边防司令部来人了,听是阿勒公社登岛砍柴的事。可能让你陪他们吧!”

申炎又问来的什么人。李连学,“有个高个子,站长叫他柳副科长。还有个年轻少尉跟着。”

申炎站起来准备出门,突然住足,笑着问:“你是公安部队边境工作站留下来的人,知道阿勒公社砍柴是怎么回事吧?”

李连学:“阿勒公社有个大队住在古城岛上,历来都在周围的岛上砍柳条子当烧火柴,去年苏联边防军过来制止了。”

申炎头:“李呀!你对别人过黑龙神话的事了吧?”

李连学一愣,“没有哇!真的,那干啥。”

申炎和蔼地:“那天打熊,是怕它伤人,不是为了熊胆熊掌。胆是你取的,看样儿挺爱惜那玩意,你就留着用吧!”

李连学眨巴两下眼睛:“申参谋,你可别误会。王科长他问问长谁用得着。那是名贵东西,我能私自留吗?”

申炎收起笑容:“熊胆始终在你手里,你不留它去哪儿了?你哪位长要了,我这就去问问干什么用了。”

李连学拉住申炎,恳求道:“申参谋,您可千万别问,我实话。王科长的一个老同志得了急病,就等熊胆用。是他……”

申炎:“王科长要用,可以跟我明嘛!为什么绕到长那去?为什么无事生非打我的报告?那仨新战士始终没拆帮儿。那天的事你不,王科长怎么会知道?不实话,可别怪我找长评理去!”

李连学不停地眨巴那对眼睛:“政工科长逼我,不能行吗?他怕你找我要胆,找长……”

申炎:“什么磕头哇、迷信哪,你不他怎么会问?他找长,就不怕我也找长?”

李连学:“我问他,申参谋要熊胆怎么办?他,你让他找总站长要去。他还让我告诉你,一个义务兵提起来的‘排杈子’,跟他叫劲儿还太嫩儿。他干了那么多年政工,怕过谁?不信就走着瞧!”

申炎:“哼!革命军人政治平等,**员不分贵贱。我就不信那一套!连学同志啊!咱们都还年纪,记住一句老话吧!做人要光、明、正、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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