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圆味道着实不错，表皮软糯中带着一丝劲道，内陷是加了糖的黑芝麻，但却不过分的甜。
江崿白将汤圆咽下，随意说了一句：“味道还行，就是没什么红豆味。”
真要说的话，还是更像紫薯味多一点。江崿白想，大概是一起煮，所以味道有点混了吧。
颍阳真仍是眯着眼，笑容却好像收起了一点，不过江崿白没有抬头，没有看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颍阳真道：“是吗？那你再尝尝这个白色的吧，是核桃的，补脑哦。”
“我看你更需要补脑。”江崿白随口回了句，又吃了一个汤圆，终于忍不住抬头道：“这家汤圆虽然好吃，但味道都混了，也没有传的那么……”
他愣了一愣，剩下的话便含在口中没有说出来了。因为他看见颍阳真的表情变了。
自他们认识起，他就没有见过颍阳真这般严肃而难看的表情。
颍阳真死死地盯着他。江崿白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拿着勺子的手不上不下，就这么一直僵僵地举着。
长久而难言的沉默在这小小的草堂中蔓延开来，碗中的汤圆还缓缓散发着热气。
许久，颍阳真盯着江崿白道：“怎么回事？”
江崿白低着头搅着碗里的汤圆，没有说话。
颍阳真冷笑了一声：“包药的纸分红绿两种颜色，红色的包普通药材，绿色包需要先煎一遍的药材。今日我给那个小姑娘开的药正好需要两种药纸。”
原来他那时已经察觉不对，所以便特意询问了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告诉他，江崿白问的是“那边是绿色？”
他平时对着别人能一个字都不说，怎么可能会没有道理的问这么个莫名其妙且显而易见的问题，除非……他真的不知道哪边是红哪边是绿。
他本以为江崿白是有分不清红绿色的眼疾，这虽然比较罕见，但总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为了确认，他特意去买了这些五彩汤圆。
其实他分汤圆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些凉了。那些颜色他分明都是胡乱说的，江崿白听了却完全没有反驳。
而且他故意指着紫薯味和红豆味的汤圆，说成是红豆味和核桃味的。江崿白居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不是分不清红绿色，他根本什么颜色也分不清！
颍阳真确信，江崿白以前绝对不是这样的。
见江崿白仍然不说话，颍阳真罕见的恼了，提高声音道：“我问你怎么回事！？”
江崿白捏着拳头，半天终于口气生硬道：“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颍阳真气笑了：“是。自然不关我的事。但我知道关谁的事！你可真出息啊，他伤了，你就把自己的眼睛也毁了？！”
怎么想也只可能和苏光受伤有关了。
江崿白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不过这不是我自己毁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大约是老天怜悯我，才让我今后只能看见黑白双色吧。”
颍阳真脸色铁青：“怜悯？你把这个叫做怜悯？”
江崿白的声音也突然高了起来：“当然！我看不见其他颜色，也就记不起他在我面前吐血的样子了，这还不是老天在可怜我吗！？”
那两碗可怜的汤圆摆在两个颜色极差的人中间，似乎连热气都不知道该往哪边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