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珍儿在一边眼珠微转,走到冯吴氏身边挽住了自家娘亲的胳膊:“娘,我来替表姐安排住处吧?表姐刚来我们家,我想跟她亲近亲近呢。”
冯吴氏便笑开了,拍了拍佘媛的手:“你看你这表妹,平日里最是调皮,你现在来了,她最是高兴不过了。她喜欢胡闹,你不要惯着她。”
冯吴氏现在看来,还不清楚好坏,佘媛也笑,温声答:“舅母,我知道了。”
冯家就这么两个小辈,亲近一些也是正常,冯豪见冯珍儿主动要来给佘媛安排住处,也是乐见其成。
“表姐,跟我一起走吧。”
冯珍儿带着佘媛主仆三人一起离开了饭厅,往后院而去。
冯家很大,佘媛一路走着,也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尹湘和巧灵两人也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宅子,遇到稀奇的物件,不免多看几眼。
冯珍儿的两个贴身婢女对视一眼,笑容都带上了几分轻蔑。
一路上走过来,路上的奴仆婢女全部都恭敬行礼,这京城的富商家里,就连普通婢女的衣裳料子都是上好的。
冯珍儿转头对佘媛笑的甜美,语气一派天真:“表姐,冯府是不是比你那县太爷家里好多了?”
她说到这里噗嗤一笑:“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那种小地方的县太爷家里是什么样的呢,我这些年一直在京城,都没有去过什么小地方,身边交好的姐妹也都是京城里的大小姐,像表姐这样县令的女儿,也还是第一次见呢。”
“表姐,你能同我说说你们那里是什么样的吗?”
她笑容甜美天真,就像是寻常撒娇的邻家妹妹一样。
这话也说的有些水平,既把自己放在了高位,又嘲讽佘媛是乡下来的。
佘媛心里跟明、镜一样,她在饭桌上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个表妹不是什么善茬。
她反问:“你好奇县令家是什么样的?”
冯珍儿点点头,一脸的好奇:“是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品级那么低的官呢!”
佘媛笑容温和,眼中锋芒闪过:“你一个闺中女子,好奇这些未免不妥吧?莫不是年纪到了,想嫁人了?”
冯珍儿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佘媛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表姐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们京城可不兴这么说话,你也是女儿家,怎么能动不动就把嫁字挂在嘴边,这传出去的话,人家要说我们冯家没有规矩呢。”
佘媛笑容不变,温声细语:“那你一口一个小地方就显得很有规矩了?”
她本来想忍耐一些,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她也算是寄人篱下,不能够太咄咄逼人。
可这冯珍儿说话阴阳怪气的,她还真有些忍不下这口气了。
冯珍儿捏紧了手帕,脸上没了笑容:“哼,表姐未免想多了些,我不过是想和表姐亲近亲近,却被表姐这般说,也不知道外祖父知不知道表姐原来这般不饶人。”
“罢了罢了,表姐是客人,我这个主人家的也不能太过计较。”
她真把娇小姐的派头发挥了个十足。
大户人家娇宠大的小姐,确实是不一样,这般的底气和气势,不是寻常人家女子能够赶上的。
佘媛不会怕一个小姑娘,反而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
当初的冯丽,是不是也是这般的毫无畏惧,娇气自信?
冯珍儿见佘媛不说话了,只以为她是怕了,笑容便得意起来。
她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表姐来了京城,以后也可以见见世面。”
“确实是见世面了,见到了京城里的娇小姐是怎么不讲理的。”佘媛捂住嘴做出一副惊诧的模样,“难道京城里的娇小姐都是同你一般的?”
“表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不讲理,我哪里不讲理了?”
冯珍儿轻笑一声:“我说的这些不过就是实话而已,一个小地方的县令家的小姐,能比得过京城里的大小姐吗?”
她站住了脚步,指着前面的一个破旧的院子:“喏,表姐就住在这里吧,这里安静凉快,表姐一定可以住的清静。”
佘媛一看,这院子破旧不堪,门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分明就是很久没有住人的废弃院子。
冯家这么大,就是闭着眼睛安排,也不会安排到这么个地方。
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即就讽刺道:“冯家家大业大,就只能用这个院子来打发客人?”
冯珍儿甩了甩手帕:“哎呀表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暂时没有空的院子了,只能委屈你先住在这里了,你也说了冯家家大业大,那丫鬟仆人也多得很,要安排个空院子可是不容易。”
“再说了,表姐又不是什么娇气的人,这院子收拾一下也能住人,我看表姐带的这两个丫鬟都像是勤快能干的,收拾个院子应该不难吧?”
佘媛看着这破旧的院子没有说话,尹湘却是忍不住了,她本来也是个暴脾气,此刻便道:“冯小姐,你这样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我们小姐刚来冯府,便被你明里暗里的讽刺,现在又把这种废弃的院子给我们小姐住,你是京城的大小姐,怎么这么容不得人呢?”
冯珍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个干净,她冷冷地看着尹湘:“你不过是一个下人,也敢说主子的不对?”
“表姐,你是怎么教丫鬟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我们冯府要是有这样不分尊卑的下人,早就发卖出去了!”
“表姐,这下人不立规矩可不行,她这么没大没小,对主子不敬,不如就由我这个做妹妹的做主,替姐姐将她发卖了,给表姐拨几个听话的丫鬟如何?”
佘媛一把将尹湘拉到自己身后,面无表情:“不用表妹替我、操心了,我的人我自己会管好,表妹请回吧。”
冯珍儿轻蔑地看了佘媛主仆三人一眼,嗤笑一声离开了。
尹湘手都捏成了拳头,愤怒道:“小姐,她这么欺负人,就该让我打她一顿!”
“尹湘,这是在京城冯府,咱们行事不能再那样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