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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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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雪听他讲得如何美妙,便问:“我只听说这山茶花在云南大理长得才好看,放在你家里种,也这样吗?”金青由道:“那当然。只要管理得好,它们就不会轻易死去。像有些茶花喜阴便种在阴坡,喜阳的就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是时候浇水就浇水,就算气候不大同,便这么容易死吗?”梁博雪听他这么一讲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很多山茶花的形象,恨不得马上飞到他家里去瞧上一眼,道:“那有空我一定去看看。”金青由眼里无限柔情看着她,道:“跟我回神农架吧!”梁博雪脸色一变,转过身去,她心里还有死去的李穆清,说要跟他回去,那是不太可能。

“陪我去看雪景好不好?”她纵身飞跃,翻过那些梅树,往东边飞去,从一棵大树跃到另一棵大树,这分明是“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哪里听得出丝毫声息。金青由提气追去,相差了五六丈,无论如何发力,始终追不上,道:“你跑那么快,难道不等等我吗?”一说话,真气外泄,又慢了丈许。梁博雪往后一看,果然见他远远跟在后面,跃到一块大岩石上等他。等金青由追上,她问:“你我功力相差太远,那又怎么行?”金青由听出她话中话,觉得有些难过,不去提它,反而问:“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梁博雪道:“我们到了,你看!”金青由往前看,原来眼前是一处悬崖,悬崖下云雾缭绕,不知道有多高。远处的山顶银装素裹,被云雾包围。冬天是冷的,吐出的气冷却成冰霜,落地无声,脸也渐渐开始冻僵了,脸笑一下都觉得麻烦。金青由怕她冷,把她的手握住。梁博雪只顾眼前的景色,没有拒绝。

金青立问:“名字里带有一个‘雪’字,你是不是很喜欢看雪?”梁博雪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名字中的‘雪’字乃是从我母亲名字来的。而且,雪冰清玉洁,有谁不喜欢呢?”山上仍是严寒,鸟兽绝迹,除了细微的风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山下一个人影不知从白色的世界突然冒了出来,那人影飞在树梢从一棵树顶飞到另一棵树顶,身形甚快,不多时已经爬到半山腰。梁博雪认出那人是燕七无,道:“那是我师弟,燕七无,他怎么来了?”金青由往半山腰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少年人。梁博雪惊呼了一声燕七无的名字,燕七无猛地听到有人在喊他,吃了一惊从树顶上掉了下去,又见他抓住一根树枝翻上来。他跃上另一棵大树停住,往山崖这边看去,也发现了梁博雪大喊了一声“师姐”。

梁博雪半年没有见到同门师弟,显得有些兴奋,心血来潮想也不想就从悬崖上跳下。金青由虽然离她近,但是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做,自己想拉住她时也差点失足掉下去。但见梁博雪没有直直掉下山崖,而是形成一条曲线,张开双手反而飘向半山腰,金青由料想她跳下去时一定用尽了力气,所以才能跳这么远,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飞起来呢。《庄子—逍遥游》中写道: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这便是逍遥派中最上乘的武功逍遥御风,据说练成者可以凌空飞行,高悬先生有意让梁博雪成为掌门因此在几年前便把这门只有掌门人才能学的武功教给她。梁博雪天资聪慧,十七岁那年便将逍遥派所有的武功领悟完,而学逍遥派则需要逍遥派的各种武学为基础,她既然学会了逍遥派的所有武功,因此学逍遥御风也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仅用三年也学会了逍遥御风。

金青由惊呆了,若不是亲眼看到,他还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人能凌空飞渡。过了不久梁博雪落在燕七无跟前,把燕七无也惊呆了。梁博雪问:“师弟,你来这里做什么?”燕七无道:“是师父叫我来的。你离开玲珑谷半年,师父不见你好生想念,他老人家有事要召集所有弟子回去。”梁博雪以为师父快不行了,马上问:“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了?”燕七无道:“师姐,师父他说有事宣布。他上个月告诉我他要回老家了。”梁博雪心道:“老家?师父的老家不是在西域葱岭吗?师父要回老家,为什么?”她心中有上百个疑问,一时间无法解答,道:“好,我跟你回去!不过你还没有到山上来,快随我去一趟。”

两人往山上走。燕七无道:“师姐,我昨天见到大师兄了,他好像伤的不轻,不知道是谁打伤的!”阿利自昨天受伤后便不知去向,梁博雪心中一动,但仍面不改色,轻轻问:“他怎么了?”燕七无以为师姐没听清,又道:“大师兄他受伤了,他武功这么高,试问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梁博雪自然知道打伤阿利的那个人是谁,但她不敢说,因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同门师兄弟之间自相残杀那都是非常忌讳的,这件事也只好等到见到师父的时候再说。

少时,转入一个山坳,两人在雪地里走得微微气喘。梁博雪忽然想起还在山崖边上的金青由,叫道:“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燕七无问:“他是谁?”梁博雪道:“待会见到他你就认识了。”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道:“不用去找了,你的好情人就在这里。”那声音纤细,明显是一个女生,梁博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只见花影站在一块大岩石上,用剑抵着地上之人的胸口。那人全身不能动弹,陷入雪地半尺,正是金青由。梁博雪心道:“金青由武功不在花影之下,怎么会被她制住。他怎么了?”又听得花影冷笑道:“梁博雪啊梁博雪,你万万没有想到当日在含山县外的那一剑没有刺死我。亏我福大命大,养了半年伤,终于捡回一条命!”

梁博雪道:“好,你没死就好,你把他怎么样了?快放了!”花影道:“嘿嘿,放了他?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你杀了我丈夫,你丈夫又差点要了我的命,这笔帐应该怎么算?告诉你,你这位好情人已经中了我的无影针,快要过去半个时辰了,半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那是必死无疑。”燕七无听到“无影针”这三个字,登时咬牙切齿,他想起那天季商略的偷袭,恨不得上前把眼前这个女人给杀了。燕七无道:“你们五毒教的人真的好卑鄙,你们这些人难道只会下毒药,暗中偷袭吗!”花影道:“五毒教既然名字中有五毒那自然是会用毒才是。我们五毒教行事向来如此,想要跟我们斗还得需要本事才行。梁博雪,我知道你武功极高,但我想你想要在片刻间救下他,又给他解毒,我看那是不容易办到。”说完放声大笑。

燕七无道:“那无影针发射时难以察觉,毒性强烈,师姐,要救他不可多等啊!”梁博雪心中犯难,眼前之事极为棘手,但她反而冷静下来。花影扔过来一瓷瓶,道:“你喝了它,只是天一神水,此乃毒性最强烈的毒药,常人服下一滴立刻全身爆裂而死,我就是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才开心!”梁博雪揭开瓶塞,立即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

梁博雪高举瓷瓶,扔在地上,正色道:“要喝你喝!”花影大怒就要一剑刺入金青由心口,忽然一阵白雪扬起,花影身子像纸鹤一样飞出数丈,翻过山脊,滚下山坡去,这次恐怕是真的死了。梁博雪将金青由从岩石上抱下,放在雪地上。燕七无问:“师姐怎么办,没有解药!”梁博雪在一旁不耐烦骂了一句“别吵”,燕七无素知师姐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机械杂工,贸迁种植,斗酒唱曲,行令猜谜都有涉猎,但无影针之毒猛烈,实在不知道师姐是否有这个能力。只见梁博雪拿出一把薄刀片,在金青由左手脉门的静脉割出一条细口,流出毒血。接着又在他胸口的膻中穴、后心的至阳穴上各击了一掌,金青由这才醒来。梁博雪问:“师弟,有没有大黄丹?”大黄丹是一种龙眼大小的黄色丹丸,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守宫、灵芝和岁寒等调和而成,能解百毒,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功效。

燕七无递过一粒黄色的丹丸,梁博雪接过把它碾碎,再用手捂热雪,配以雪水服下。金青由仍是半昏半醒,梁博雪右手掌抵住他的后心,体内的真气如洪水决堤一样流到金青由体内。少时,金青由头冒热气,全身大汗淋漓。到了这里金青由的所中之毒已经被逼出体外,终于完全醒过来,只是身体甚是虚弱。燕七无怕他着凉,脱下自己的棉衣给他披上,和师姐一切扶着他走回仙霞观。

“明基,我们应该走了。”金青由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没有太多喜悲却有太多感慨,他睁开眼只见梁博雪和燕七无站在面前。他问:“你现在就要走吗?”梁博雪想到要与他分别,心里总该是难过的,只是她脸上仍是波澜不惊,道:“我要走了,师父那边有事。有你弟弟在这里,我就不怕了。我住在玲珑谷,有空就去找我。”她的声音消失在一片虚无之中,金青由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他心知那是因为她不想与自己有太多纠葛,现在又有了一个理由,所以她只好离开,只是玲珑谷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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