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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露白葭苍 情怀历乱 风情月冷 剑气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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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美夫人噗哧一笑上官瑾自觉失言深感羞赦。那美夫人却很洒脱地就在上官瑾对面坐下微笑说道:

“先生有什么觉得奇怪吗?我的丈夫已死去多年了!先生通人想不会以‘未亡人’抛头露面为耻远者不说近者太平天国的英雄洪宣娇、萧三娘等不是也曾以‘未亡人’身份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业吗?”

上官瑾大为动容初时以为她只是李清照、朱淑真一流的才女想不到她还是洪宣娇、萧三娘那样的英雄不觉怔怔望着她只见她又往下说道:

“先生自然知道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故事。李清照眼界极高对当代的词人少所许可。我的胸襟虽不足以与李清照相比但对眼前的江湖人物也很失望。‘寂寞对时人’就是如实地写出我的感慨而已。先生一醒过来便以此联相问莫非是笑我自负过甚吗?”

上官瑾听她评论江湖人物颇少当眼不禁大为丧气。因问道:“然则你又何必救我?”

那夫人见他这样问法不觉笑道:

“救一个人也要问他是不是英雄人物的吗?不过我救你也不是随便救你的因为我晓得你不是坏人!”

上官瑾听了大感兴趣问道“素昧平生你从何知道我的底细?”他还以为美妇人看出他是“铁面书生”这才慕名相救的。

不料那美夫人又是嫣然一笑道:“我看到了你的扇子扇子上有翼王的题诗如果你是坏人怎会有这柄扇子?”

那美妇人呷了一口茶又微微笑道:

“你中了人家的喂毒暗器跌在星子岩底幸好身予为树枝绊住不至跌破头颅而我又恰恰晓得解药这才保全你的性命。”

“只是令我大惑不解的是:你既非坏人为何却与咱大刀会作对?”

上官瑾一听她说“咱们”二字几乎吓得跳了起来急问道:“你端的是什么人?”

那美夫人应声答道:“我吗?我是大刀会女营的总头目!”

上官瑾大吃一惊!这岂不是刚离虎口又入龙潭。但自己棉软无力只得听天由命。这样一想反镇定下来又问她道:

“那你怎不送我给王子铭处置?”

那美夫人笑道:

“我不先摸清你的底细怎能随便送你给王子铭处置?你先说你是不是义和团派来的?”

上官瑾既置生死于度外便一一实说了。并且说及朱红灯当日如何嘱托而自己有辱使命很是羞惭:

那美夫人听得朱红灯处处为大局着想微微点头:“这样说来他倒是个人物。”

上官瑾说完后反问她道:“我的身份你已经清楚那你也可以说一点关于你的吗?比如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那美夫人问道:“你可听过杜真娘的名字?”

七八年前江湖上有一对夫妇男的叫做穆天民女的叫做杜真娘都颇有名气而且听说和王子铭的交情甚好后来穆天民被仇家所伤不幸逝世。杜真娘报仇后便绝迹江湖。这些事情上官瑾也曾得之传闻因此肃容起敬道:“原来你就是艳罗刹杜真娘!”

杜真娘点了点头再详细地将来历告诉上官瑾。原来穆天民不止是王子铭的好友而且是他的把兄弟。穆天民死后杜真娘就专心帮助王子铭训练女兵不再在江湖飘荡了可是王子铭虽算是一条好汉却说不了普遍会党领的习气胸襟不够阔大对妇女的能力也不很信任。他起初设立女营不过是想安顿大刀会男“会友”的眷属。到社真娘来才加以整顿杜真娘才知颇高不过几年便整理得井井有条并在星子山北峰另辟新寨独当一面。她虽然是大刀会的女营统领但对王子铭的举止措施却有许多不同意的地方(比如对义和团的策略。她就很不同意)。那天她带着女兵巡视幽谷现上官瑾受了重伤又见了翼王题字的描金扇子早瞧料了几成。当时大刀会、义和团的女兵都饶有男子气概更何况独当一面的杜真娘?因此就不避嫌疑把他救出。

上官瑾听了再度道谢。杜真娘又问他当日交手的情形听说他先与矮瘦老人交锋后为蒙面客所伤蹙着柳眉道:“果然又是这厮其中恐大有蹊跷(古怪)!”

上官瑾问道:“娘子可是认识他们?他们怎的这样气焰逼人而且又都具有一身本领?”

杜真娘沉思半晌答道

“这矮瘦老人是去年投奔大刀会的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他做事利落武功又强江湖经验更是丰富对王总舵主又是百般奉承。不须多时王于铭对他已是言听计从他又吸引了几个人来也都做了大刀会的头目。”

上官瑾听了半晌做声不得。

杜真娘说完之后叹息一声道:“王子铭刚愎自用给这些人混了进来恐终是祸根呢!”

上官瑾听了也黯然不语与杜真娘对坐良久良久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怪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间房可是你的房间吗?还有你随便派两个人来照料好了我真不敢麻烦你呢!”

杜真娘微微笑道:

“怎的你也有这些世俗之见?男的女的不都是一样有什么需要避嫌的?这间房是我的客房布置得还比较幽雅你受了伤需要静养所以我就把它给你了。这女营里只有我懂碍解救喂毒暗器我不亲来照料怎成?”

“而且你现在已成了大刀会的对头了我救了你出来除了心腹数人外也不敢再让其他人知道传出去王子铭知道了可对你不便。你安心静养吧大约再过半月便可复原了。不要胡思乱想。”

笑语犹闻余香绕室。杜真娘揭帘去后上官瑾顿感迷惘。他闯荡江湖从来曾见过这么一个又大方又温柔的女性!他行年将近四十平生对异性素不生兴趣不知怎的见了杜真狼后却禁不住很是倾心。但他一想到这些时又禁不住暗骂自己:别人是这样磊落大方怎能乱想到其他事情上去?自己还自负英雄豪杰这样想法叫人知道了岂非笑话。

自此上官瑾就在杜真娘女营中安顿下来。真娘也不时地来看他两人谈文论武说江湖很是相得。杜真娘的影子渐渐在上官瑾的心头扩大欲抹也无从抹去了。

软红丛中好生调息光阴易过眨眼便是半月。上官瑾身体已完全复原。但杜真娘还不许他在白天行走。这天他试了试功夫觉得已一如常时便对真娘说明明晚便要悄悄地离开真娘也答应了。

别离前夕上官瑾思潮起伏深夜无眠恍惚神思百难排遣。他轻轻地吟诵“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回从之道阻且长回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诗篇仿佛觉得真娘便是诗篇的“伊人”若即若离。有时似仙子凌波姗姗微步俨然在望:但“追寻”下去又恐终是“曲终人散江上峰青。”

上官瑾恍惚朦胧奇思遐想飘浮脑海。正在神思不定中摹地听得窗外一声低笑:“怎的身临险境居然诗兴还这样的浓!”这声音非常熟悉1

上官瑾惊喜非常:急得一跃而起大声说道:“怎的你会寻到这里来?”话犹未了窗户倏的打开从窗跃进了几个人为的剑眉虎目竟是义和团的总头目朱红灯!他一跃进来就对着上官瑾笑朱红灯的背后还有三个人有上官瑾认得的也有上官瑾不认得的但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物。

跟在朱红灯身后的是一个银须飘飘精神健硕的老头这人上官瑾认得是太极陈。上官瑾初出江湖“闯万”时他的师父司空照就曾在太极陈处打过招呼托他照应因此虽只一面之缘交情却是不浅。

在太极陈后面的两个人一个是面如重枣浓眉巨目近五十岁的汉子;一个是穿着蓝布大褂清矍的老头。这两个人上官谨都认不得。经过朱红灯介绍后才知道那浓眉巨目的汉子便是两湖的名武师韩季龙。那老头儿声名更大竟是蝴蝶掌的前辈翦二先生。这两人都是上官瑾一向闻名却未曾见过面的。韩季龙使的是江湖上罕见的兵器银花万字夺在长江以南闯荡半生未逢敌手。那翦二先生更是什么兵器都不用只凭一双肉掌就折服江湖。

原来太极陈会合了韩季龙后就勿匆到安平府见了朱红灯其时翦二先生也已赶来虽然尚有一些邀请的好手未到但四人一商量觉得实力已够应付决定先去探听虚实再作打算。这也因为自上官瑾“失踪”后大刀会气势迫人再不解决这个纠纷诚恐有更多不快之事爆因此朱红灯也就改变了原来持重的主张。准备在探听一些虚实后再正式拜山谈判。

这四人中韩季龙和杜真娘死去的丈夫穆天民以前交情甚好。穆天民死后他也来探访过杜真娘。因此知道真娘是大刀会女营的总头目。“那晚他们到星子岩探听虚实碰着了怪异之事。四人一商量韩季龙就提议先去探问杜真娘再说。韩季龙深知杜真娘为人即使杜真娘站在王子铭一边他们去后能以礼求见真娘也决不会将他们出卖。果然他们深夜来访杜真娘非但豪爽地迎接他们给他们洗尘而且告诉他们一个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上官瑾就在这里养伤。

当下朱红灯简略地将经过告诉上官瑾之后取笑他道:

“我看你在这里养伤敢情真的是乐不思蜀了!要不怎的一点消息都不向外透露?”

他们取笑间上官瑾正在分辩只听得帘外又是一声清脆的笑声杜真娘带着两个心腹女兵揭帘而入笑道:“你们哥儿俩真像小孩子似的瞧一见面就乐成这个样儿。”边说边叫女兵摆下茶具说道:“寒夜客来茶当酒你们喝杯苦茶吧。”朱红灯给真娘一笑倒反而不好意思了。

当下上官瑾想起了朱红灯的话突然问道:“你刚才说在探山时遇到怪异之事究竟是什么事啊?”

朱红灯先不回答却先问杜真娘那个矮瘦老人和他所引进的几个人的形貌。

上官瑾不知朱红灯弄什么玄虚呆呆地听着他和杜真娘对话。杜真娘详细他说了矮瘦老人和他所引进的几个人形貌后朱红灯还未开声翦二先生已猛地拍案而起道:

“如何我老眼无花果然是这两个小子!”

上官瑾听了。摸不着头脑急忙问道:

“是哪两个小子?”

翦二先生道:

“你可知道沙鸣远这个人?”

沙鸣远?上官瑾顿时呆住了他记起初随第一个师父方复汉上西岳华山投司空照时碰看清廷的三个武士和司空照缠斗后来心如神尼把其中两个打死只剩一个在逃。这逃脱的人听师父说便是叫做什么“千里追风”沙鸣远的。上官瑾虽年深日远印象不深但回忆起来。与矮瘦老人形貌却显然不同。

上官瑾很是狐疑问翦二先生道:

“沙鸣远我是知道的但矮瘦老人可并不是他呀!又如果沙鸣远在大刀会他的武功当远比矮瘦老人强为什么不由他出来会我?”

翦二先生持须笑道:

“矮瘦老人自然不是沙鸣远可是沙鸣远一定和你交过手据我猜那伤你的蒙面容十九就是他!至于他为何蒙面大约是怕你认得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上官瑾又问朱红灯道:“你所说的在探山时遇到了怪异之事是不是指碰见沙呜远呢?”

朱红灯点了点头就让翦二先生叙述当晚碰到沙鸣远的事。原来当晚他们四人分开四处探山可以互相呼应但却有相当距离。翦二先生刚进入星子岩口时突然有一条灰色人影如飞扑至身手迅疾武林罕见。翦二先生不愿行藏破露也展开绝顶轻功与他周旋。翦二先生的轻功别有一门他的蝴蝶掌是从小便练习穿花绕树的身法步法的(练法详见拙著《龙虎斗京华》)他展开蝴蝶掌身法真赛似蝴蝶穿花蜻蜓戏水左穿右插进退盘旋绕是沙鸣远如何迅疾却休想碰到他的衣裳(他根本不是跑直线而沙鸣远还却又不熟悉这种身法步法)。他在盘旋进退中借着星月之光一瞥敌人似曾相识。原来他在三十年前曾与沙鸣远有一面之缘而今领教了他的轻功再依稀记起他当年形貌两相比较就已疑惑这人便是“千里追风”(沙鸣远绰号).于是他一面出暗号叫同行的退)一面自己也展开身法摆脱了沙呜远的纠缠。而沙鸣远也因翦二先生身法溜滑捉摸不住知难而退。

翦二先生退出岩口和朱红灯等会合时又知太极陈也碰到一个矮瘦老人、给太极陈连七枚金钱镖用昏夜暗器打穴的功夫吓得他不敢追赶(矮瘦老人是识货的人他听风辨器已知厉害虽能躲过却不敢前追了)。太极陈一说翦二先生更确定了刚才的灰衣人便是沙鸣远。

翦二先生说到这里上官瑾插嘴问道:“怎的因为见了矮瘦老人就更确定那个灰衣人是沙呜远呢?”

翦二先生笑道:

“上官兄恕我得罪你武功虽好年纪还轻。所以对于他们几个人的来历渊源尚未清楚。

“这些人少年时候都是江湖上一时之雄当时正是太平天国势力渐渐由盛而衰的时候这些人功名利禄熏心不投太平天国反而给清廷搜罗了去与太平天国作对。太平天国亡后他们都被封为特等‘巴图鲁’(武士)在大内供职。听说特等巴图鲁只有八个人。现在还存的尚有五人五人中沙鸣远、白贞一和另一个太平天国叛徒董绍堂常常在一起被武林前辈称为大内三凶。他们都久已脱离江湖道所以五十岁以下又非熟悉武林掌故的人根本就不会听到他们的名字。

“这矮瘦老人虽非特等巴图鲁但也是清宫内的特选卫士仅次于沙鸣远一级。这人是沙鸣远堂弟名叫沙守义他入大内便是沙鸣远替清廷吸引的。

“这沙鸣远和沙守义都是山西路家的门下但沙鸣远却得了路家的三棱透甲锥真传沙守义得的却是龙吟杖法比起来要稍逊一筹。沙家两兄弟我都见过那天晚上月暗星稀我虽怀疑灰衣人是沙鸣远却不敢确定。但后来太极陈又碰着了矮瘦老人从相貌特征来判断当是沙守义无疑。沙守义既然在此那灰衣人不是沙鸣远还是谁!何况他的轻功身法又是路家这一派的。”

上官瑾听了沉思半晌忽而哈哈大笑道:

“翦二先生你的推断我信服了。可是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你说清廷特等巴图鲁现在尚存的还有五人其中白贞一和董绍堂可是据我所知这两人在十一年前已死了呢!”

翦二先生诧异道:“你怎么知得这样确切?”

于是上官瑾把当日三凶去找他师父司空照的麻烦给心如神尼一枝铁拂尘打败力毙二人的事情说出听得众人都点头赞叹。翦二先生因为刚才恃老卖老不料这件事情他还毫无所闻;很有点不好意思。

杜真娘冰雪聪明急忙把话题引开说道:“既然沙鸣远是这样的人物他投到大刀会来而又不肯露面一定是别有用心。绝非大刀会之福。”

朱红灯沉思半晌。虎目放光拍案说道:“据我看大刀会和义和团的纠纷就是这些人制造出来的。”

朱红灯猜对了翦二先生也判断无讹那灰衣人和矮瘦老人果是沙鸣远和沙守义他们是奉清廷之命阴谋混进大刀会来制造纠纷挑拨王子铭使本来和义和团就有嫌隙的王子铭更仇视义和团的。沙鸣远因过去名头大大不愿露面因此才要堂弟沙守义出头待得到王子铭信任后才慢慢把同党吸引进来王子铭果然中了圈套。

那日上官瑾来时沙鸣远知道上官瑾是可空照传人在华山曾经一会所以沙鸣远才带上面具在林中险峻之处截击。他的武功火候本较上官瑾略胜一筹但因过度自恃把上官瑾当做小辈看待不以为意结果虽然中伤了上官瑾自己也中了上官瑾暗器。幸而沙鸣远也是行家给晴器打中穴道后立刻闭气静卧侍沙守义赶来后。马上叫他用“推血过宫”之法解救所以他复原反而要比上官瑾为快而沙守义也因急于救人顾不碍搜索上官瑾这才使上官瑾能逃脱性命。

到朱红灯、太极陈等来探山时沙家兄弟一与来人接触便知全是强敌。他们在昏夜之中“不敢追赶但眼看他们的身形在垦子山北峰冉冉而没却忽的起了怀疑。星子山北峰是杜真娘女营所在之地而杜真娘一向都对他们不假颜色他们兄弟二人一谈很怀疑杜真娘与来人有关系。他们商议良久又生了一条毒计立刻昏夜去见王子铭不提。

且说朱红灯等问清楚杜真娘知道了矮瘦老人等形貌后更确定是沙鸣远无疑。当下也感颇难应付商讨之下决定第二日便由朱红灯正式具帖拜山道碴他们的阴谋看王子铭如何处理。

不料朱红灯还没有去找王子铭王子铭却先来找他了。第二天一早朱红灯方醒忽听寨外人声喧沸杜真娘匆匆入来面露惊慌之色。朱红灯急问生了什么事情。杜真娘强笑道:

“王子铭带了十多个人在寨外求见这是一向未有过的事情。我恐怕会与你们有关因此特地通知你们做个准备我这就要到外厅去见他们了。”

朱红灯面色不改从容说道:“我正要去找王子铭他既来了我就在这里见他不好吗?”

杜真娘急忙摇手道:“不成!他们来意尚未明白你们不能出去。万一他们不是找你你反先豁出来他们岂不疑我吃里爬外。”朱红灯替壮真娘一想她的处境为难:这一边韩季龙是她的丈夫旧友(朱红灯还不知上官瑾更是真娘知交)那一边王子铭却是她的顶头当家。帮有帮规会有会矩杜真娘既不能出卖丈夫旧友又不能违背当家。自己出头确有不便。因此也就由杜真娘自去。而自己则与太极陈等四人屏息相待。

当下杜真狼传令大开寨门亲自出迎抬头一看只见这十余人中不但有沙鸣远、沙守义在内而且过半以上都是他们的党羽。真娘情知不妙然而还是镇静如常地带他们到大厅坐定。

真娘招呼他们坐下之后惴惴然问王子铭道:“总舵主今日率这许多头目亲来可是对女营事务有什么指点吗?”

王子铭面色倏转突然问道:

“弟嫂俺与天民贤弟昔日同甘共苦生死交情对弟嫂也从未亏待如同一家。弟嫂有什么不满意我这个做大伯的为什么不明白说出来呢?”

杜真娘双眼一红急起立正容答道:

“总舵主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不对请你说出来我年轻识浅不望你做大伯的指教还望谁呢?”

王子铭哼了一声道:

“真娘你是女中豪杰你纵不念在天民以往与我的交情也该看在大刀会的事业上。你是女营的总头目怎能收留大刀会的对头吃里爬外?”

杜真娘吃了一惊定了定心神仍袄问道:

“总舵主听谁说的?谁是大刀会对头?我如何敢暗助对头胳膊反向外弯呢?”杜真娘佯作不知。

王子铭怒容满面蓦地也起立大声说道:

“真娘我是顾着昔日交情不愿按帮规处理你却颠倒不识好坏还想掩饰难道真要我揭穿吗?”

王子铭说罢猛地喝道:“把人带上来!”底下的随从已将一个女营小头目揪到。昨晚韩季龙武师等深夜来拜谒杜真娘时就是由她通报的原来沙鸣远天方亮时就已来查清楚谁是昨晚的值夜。王子铭率众接因而到就先把这个小头目(昨晚的值夜)拘了她在总舵主面前如何敢不说实话。

当下这个小头目委委屈屈地哽咽说道:“昨晚有四个人来访我们的舵主我怎知道他们就是王总舵主的对头?”

王子铭不理这个小头目竟自对真娘暴喝道:

“真娘你可还有什么说的?”说着一甩眼色叫道:“来人把她拿下!”

王子铭活犹未了忽听得厅外一声“且慢!”舌绽春雷声震屋瓦。朱红灯嗖地跳将入来后面是太极陈翦二先生、韩手龙还有一个令王子铭他们愈意想不到的上官瑾。

王子铭的手下纷纷起立抄兵器备暗青子就待出手。朱红灯喝道:

“且慢!真娘说得不错我们不是大刀会的对头更无意反对王总舵主。我朱红灯今日来见王总舵主杜真娘不过是中间人。王于铭这里是你的势力范围你如不按江湖规矩未说清楚就要开招动手的活我朱红灯任你三刀六洞决不皱眉……”

朱红灯挺身而出侃侃而谈。王子铭怔了一怔虽然他满怀愤怒但他到底是一个江湖豪雄领袖人物他面对着同等身份的义和团领不能不讲“过门”(江湖手续〕守规矩两边的总舵主相会哪能轻举妄动。他忍了一口气喝问朱红灯道:

“朱总头目亲来指教那好极了!你有什么说的在下洗耳恭听1”话藏机锋暗露杀气!他是想在“道理”方面也克着朱红灯这样再动手开招传出去也不致受江湖闲活。

朱红灯迈前一步剑眉倒竖虎目放光向沙家兄弟一扫哈哈笑道:

“王总舵一世英雄如何为好人所蔽!玉总舵可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来历?渊源?身份?”

王子铭随着朱红灯的目光愕然注视沙家兄弟。他一听朱红灯竟不先谈大刀会与义和团的纠纷却先喝问自己两个“手下人”的来历话中有因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正待反问。忽听“当”的一声沙守义信手抄起一个茶杯摔在地上面上却阴恻恻地笑道:

“朱总头目果是英雄会偷到人家弟妇处过夜又会挑拨离间只王总舵主须不是杜真娘也会听得进你的游词为你所用!”这话说得刻薄阴毒无异暗指朱红灯与杜真娘有什么勾搭。这一技冷箭不止射向朱红灯和杜真娘而且也射向王子铭王子铭的弟妇如真与外人勾搭那照当时的看法王子铭也是尊严扫尽落人耻笑的。王子铭果然又给沙守义再煽起怒火细想朱红灯等一行人都是借真娘的女营作立足之地果然不易说得过去。但若三面对质自己又觉得很是尴尬。

王子铭正在踌躇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

“王总舵可还认得老朽?三十年前我曾到过山西见过令师那时王总舵还在学艺。也许王总舵不记得老朽可是说起翦二贱名总该有个印象。老朽生平从未说过假话你也应信得过我不会诬蔑他人老朽与他们二位贵宾也有点小小过节:王总舵你真够面子居然有一位当今皇上的特等巴图鲁来做你的手下!”

翦二先生此言一出王子铭立即嗖地跳将起来这翦二先生是江湖前辈王子铭也素闻他正直不阿。他这样说王子铭虽然尚未敢信但却不能不先抛开杜真娘的事情要沙家兄弟先与他对质。

但就在王子铭跳起的刹那忽听得叮当的兵器碰磕之声沙鸣远的一对三棱透甲锥已蓦地向翦二先生的头上压下旁边的太极陈须眉掀动一展青钢剑便替翦二先生挡住了沙鸣远的奇门乓器。

变出不意疾似流星太极陈青钢剑斜斜一拍急转身驱方待进招时沙鸣远双锥突地由合而分“流星赶月”一点面门一刺胸膛。太极陈沉着应变剑随身转闪展腾挪连让三招。沙鸣远身手迅疾第四招又连环攻到“飞云掣电”左锥直截下盘右锥翻身反膏斜砸悠悠地夹起两股劲风身法之快无以形容。幸太极陈也非弱者他以静制动“敌不动己不动敌一动己先动。”静如处*女动若脱兔。沙鸣远三棱透甲锥挟风袭到时他只微微一闪左脚外滑连用太极剑“行功盘步”“乌龙搅海”真如风驰电闪般的刹那间沙鸣远又是双锥走空给太极陈绕到身后了。沙鸣远暗叫不妙仗着身手迅疾反避遽锥“苏秦背剑”一转一旋只见寒光掠闪锥射银辉两般兵器又由分而合。

太极陈与沙鸣远两人功夫都是武林罕见电光石火之间已拆了五七招。这时大厅上顿时大乱沙家兄弟党羽纷纷出手韩季龙虎吼一声银花双夺一分加入战团。上官瑾的描金扇也倏的凌空飞舞展开了点穴手法。

这时王子铭傍着杜真娘站着见手下突然出手顿时呆住。朱红灯亮出翼王的龙吟剑吧嗒一声把挡在他面前的一条七节软鞭截断虎跳过来。王子铬只道朱红灯要来挑战挣然一声单刀也已亮出。忽听得朱红灯大叫:“停手!停手!”突然又有两个手下奔上去急忙抢将朱红灯缠着。

在众人混战之中翦二先生身形飘飘在刀枪剑戟丛中左穿右插绕过好几个人的阻挡奔上来蓦地大声喝道:

“王总舵你是大刀会的当家怎的不将手下约束!难道你怕对质?你要包庇胡虏的奴才?”

王子铭给翦二先生一喝脸辣辣的拄不住了。今日之事确出乎他意外手下的人竟没人听他号令擅自出手而沙家兄弟的武功也好到出奇他不能不疑惑了。他虽糊涂一时究是曾经风浪、有江湖经验的领袖人物。他单刀一闪跳将出来振臂大呼道:

“大刀会的人赶快停手不准混战!”

可是尽管他大呼大喊。沙家党羽却没人听他的。翦二先生又冷笑道:

“如何?你该看清楚了吧你如不信他们是胡虏奴才我还可拿出真凭实据!”

王于铭怒火冲天冲着沙守义喝道:

“沙守义你还不住手我就先剁了你。”王子铭还以为沙守义是那班人领所以先约束他。

不料王子铭语声未停沙鸣远双目一瞪抛了一个眼色就在王子铭身边有两个头目摹地举起兵器竟朝王子铭身上戳去!

随从变仇敌暗袭起身边。一技练子枪一柄狼牙棒突的自王子铭身左身后戳来、压下。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于铭虽武艺不凡惯经阵仗闪过狼牙棒却躲不了练子枪给练子枪一枪自肋下穿过。尚幸王子铭见枪风嗖然袭来之际身躯一缩那枝练子枪嘭的芽过把他穿的棉衣戳了一个窟窿枪身已微微贴肉一阵沁凉。王子铭勃然大怒侧身一让奋力用单刀向外一格把练子枪荡开。说时迟那时快狼牙棒又自身后凌空击下。更糟的是:王子铭的单刀虽荡开了练子枪却给使练子枪的反手一甩趁势缠住了刀身不能拍刀出来换招应敌!

变生不测险急非常就在王子铭性命俄顷之间朱红灯蓦地虎吼一声涌身一跳疾如鹰隼竟从缠着自己的两个贼子头上一掠而过。其时朱红灯和王子铭的距离不足三丈这一掠出恰是时候。那使狼牙棒的刚下煞手忽觉脑后风生顾不得伤害王子铭急忙把腰一躬斜窜出去。朱红灯也顾不及追赶一落下地吓走使狼牙棒的贼子后身也不回立展梅花剑绝招“神龙掉尾”回手一剑便搭在练子枪上用腕力一沉只听得一阵截金断玉之声那练子枪已被朱红灯的龙吟剑截断!这剑是翼王石达开遗下的宝剑真个削铁如泥!

朱红灯一招败两敌解了王子铭困厄。这时王于铭惭感交并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急把单刀抽回;当胸一立向朱红灯表示敬意。再放眼看时只见大厅上更是比前混乱噼噼啪啪乱打起来。杜真娘也给两个贼子缠住了。

王子铭横眉怒目大喝一声:“鼠子敢尔?”展开山西董派刀法刀风忽忽再杀入重围。这时耳边又听得两声修呼竟是自己的两个多年心腹给贼子毁了。

原来王子铭这次到杜真娘女营来搜朱红灯一共带了十六个人除沙家兄弟外其他十四个人中只有三个是他自己的心腹另外十一人都是沙家兄弟的党羽。而且这十一人中有六个是清官的一等卫上五个是二等卫士武艺都是上乘之选。王于铭也是太过相信沙家兄弟以至变生肘腋祸起萧墙。

沙家兄弟本来也无意于急急解决王子铭的但他们的最大阴谋原是想利用王子铭来对付义和团。不料他们的真面目突然被翦二先生揭破而王子铭又有找他们对质之惫他们做贼心虚如何敢和翦二先生等对质因此一不做二不休就连王子铬也想干掉了。同时义和团和大刀会的重要人物都在此地他们恃着实力强劲也想一网打尽。王子铭的三个心腹头目其中有两个武功较弱竟先给他们毙了性命。

王子铭受暗袭遇奇变以往所倚重的沙家兄弟竟是无耻奸徒:以往所不满的朱红灯却是真心朋友。这番才彻悟前非惭感交并他挥刀力战目訾愤张厉声叫道:

“算俺王子铭瞎了眼睛受了你们这帮奸徒蒙混。俺今日就把这条命卖给你们拼个生死!”说罢又凄然长笑旋过头来。对朱红灯道:

“朱老兄还幸这班奸徒今日动手使俺不致误友为敌以敌作友。并肩子(好友之意)上呵!先剁了这些奸徒再说!”

朱红灯剑风忽忽在混战中也扬声答道:

“王总舵不必气愤他们不会捡得便宜。是呵!先剁了他们再说!”

这时两边阵仗分明在混战中渐渐分成一团团地厮杀各人都找到对手。朱红灯、王子铭等七人分成了六处厮杀。阵势是:太极陈力战抄鸣远韩季龙恶斗沙守义上官瑾、王于铭、朱红灯三人各敌住两个清宫一等卫士杜真娘一口刀也追着两个清宫二等卫士。剩下翦二先生则袍袖飘飘和对方剩下的三个二等卫士“捉迷藏”。原来翦二先生也不和他们盯住厮杀只是监视着他们不许他们再加入战团去围攻自己这边的人。他仗着轻灵迅捷的蝴蝶掌法左拦右截敌退我进敌进我退的歪缠不已那三个卫士拿他设法子也只好和他捉迷藏般地游斗。

刀来剑挡枪去鞭迎更加上各种奇门兵器金铁交鸣杀得难分难解。杜真娘的大厅本来是室内的演武场。十分宽敞这么多人在演武厅内各施绝技还是绰有余地。

对付朱红灯的两个清宫卫士使的都是重兵器这也是他们已知道朱红灯用的是宝剑所以才用重兵器对付。这两个人都是清宫有名力士一个使镔铁棍一个使双铁锏搂头盖顶。猛砸猛打他们仗着械重力沉不怕宝剑削断。朱红灯只得仗着轻灵身法和他们游斗还真不敢叫他们碰着。

对付上官瑾的两个清宫一等卫士却又以小巧之功见长一个使地趟刀身躺刀飞翻翻液滚浑身就好像圆球似的盘旋腾折。一个右手使防身软鞭左手使半截练子枪(这个人的练于枪就是刚才给朱红灯的宝剑截断的。所以他取出防身软鞭来作主要兵器。功夫也好生了得。上官瑾虽武艺精湛可是对付这种别具一格的地螳刀也感吃力何况又加上软鞭和练子枪所以拼力支持也只能打个平手。

上官瑾放眼一看只见剑气纵横刀枪飞舞两边杀得难解难分竟似功力悉敌连太极陈也好像占不了上风不禁大急。本来他也知道太极陈、朱红灯诸人武艺都是上上之选纵因对方人多不能取胜。也决不至有所损伤;但他所担心的却不是太极陈诸人而是担心杜真娘。他没有见过真娘武艺深恐因自己连累了她。

不料事情却出乎上官瑾意料之外在这一场大厮杀中却反而是杜真娘先占了上风。

围攻杜真娘的那两个贼子都是清宫的二等卫土以前关外大名鼎鼎的马贼屠大胡子的门徒武功虽也不俗但在沙家党羽之中却是软弱的两个。沙家群贼因为杜真娘是一介女流看她不起所以才分配了两个软弱的去对付她。

这两名贼子一个使着虎头钩一个使着鸡爪镰都是克制刀剑的兵器满心以为杜真娘不堪一击一钩双镰扎、刺、挑、压、点、锁、拦、拿暴风雨般的在杜真娘左右飞舞招招毒辣着着迪人。不料杜真娘的蛾眉� ��叶刀得武当单派(单思南)真传刀法精湛以巧降力竟是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刀锋起处泛起白光竟迫得两人只能招架。

斗到移时战到分际使鸡爪镰的往左斜身双镰一翻照刀上就滑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金盘献鲤”。杜真娘冷笑一声蛾眉刀刷的一沉往回一撤刀光闪处。反从双镰下面翻过来划点敌手脉门。敌人在后一仰振双镰想往上崩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得杜真娘娇叱一声:“着!”“反臂刺扎”连环疾进点胸膛划双眉刷的攻到使鸡爪镰的晃身闪避时蛾眉刀已嗤的一声掠肩而过削了一大块肉鲜血淋漓滴下尘埃!

杜真娘出手如电;刚伤了那使鸡爪镰的听得背后金刀劈风之声连头也不回便抽招换式“苏秦背剑”反手一撩“叮当”一声与虎头钩碰个正着:说时迟那时快杜真娘已霍地翻身借这甩臂回身之力、蛾眉柳叶刀斜肩带臂狠狠扫来!使虎头钩的贼子见同伴重伤心胆俱寒又给杜真娘刀风所迫竟不敢硬架急急一伏身一旋转斜窜出五步以外。刚刚凝身回步不料冷笑之声。已起启耳边杜真娘竟如影附形。紧贴身后峨眉刀疾如电闪对准咽喉。他这一回身正好迎着利刃给杜真娘刷的刺进。惨呼一声当场毙命!

这时大厅打得震天价响女兵们也都已箭上弦刀出鞘围在厅外杜真娘急扬声传令。叫她们不要惊慌也不要乱动仍按平日规矩备守岗位加强戒备。

杜真娘传令之后旋身四顾只见两边打得十分激烈其中却以王子铭处境最危。

王子铭的单刀是山西董家嫡传全套刀法共七七四十九路以崩、窝、挑、扎、削斫六诀回环运用变化无穷和杜真娘的武当派单刀法比较一以刚劲见长一以轻灵称胜一刚一柔各有千秋。可是对付杜真娘的是两个二等卫士而对付王子铭的却是两个一等卫士;所以杖真娘可以从容取胜而王子铭却感到不支了。

和王子铭恶战的两个卫士一个叫做尚达使的是摈铁单鞭舞动起来周身就像绕着一条乌龙似的滚来滚去:一个叫做熊朗、使的是一柄大枪枪杆一抡悠悠带风上面的血挡四面扎煞竟有斗大力大招熟斗起来宛如藤蛇翻浪委实不可轻视。

王子铭展开师门绝技磕开单鞭让过大枪一片寒光上下挥霍招数利落迅如怒狮。可是究竟是以一敌二大家又都是江湖好手饶是王子铭刀法精湛也顾此失彼讨不了便宜。有好几次奋力直进看看得手时却又是被他们相互呼应解拆开去。这两个家伙又都溜滑异常沉着得很瞧准了王子铭是怒火冲天拼死力斗他们却不理不睬只是封闭门户慢慢地消磨王于铭的刚锐这在兵法上叫做:“避其朝锐击其暮归。”待王子铭激得暴躁如雷刀法渐乱之际这才运鞭如风枪落如雨展开了一派进手招数只见尚达的单鞭横扫直击矢矫如神龙。熊朗的大枪左冲右突伸缩如怪蟒。两般兵器裹着单刀就如两条乌龙裹着一条自龙厮拼!

王子铭骤遭强敌渐感不支深恐一世英名丧于此地任是惯经风浪也不禁有点手脚慌乱起来:他竟想以险招取胜大枪来时猛的把单刀勒住由实招化为虚招身随刀转。倏地闪过熊朗上盘的枪“腕底翻云”刀锋找枪头贴枪杆在外一展顺削熊朗的前把。熊朗冷笑一声疾如电掣地撤步抽枪甩枪滑打;王子铭斜身错步“自鹤展翅”欺身扑进倏地由斜削变为下截冒险进招截斩敌人右胯。王子铭这两三招急如星火仗着虚实并用的刀法身法在鞭影中腾挪趋避寻暇抵隙攻击大枪。不料三招过后尚未得手尚达的镔铁单鞭已使出“盘打”招数一圈一缩快若流星盘旋缠至。王子铭百忙中急舍弃熊朗抽招应敌反手一刀立刻听得哗啦啦声响刀头竟给摈铁鞭缠着。这个“盘打”招数是鞭法中的绝技原是用于七节软鞭的一招三式:缠头、鞭腰、绕两足。摈铁鞭是硬兵器本来难用但熊朗的铁鞭是合金铸炼虽然不如七节软鞭之可随意屈伸但也可用于“盘打”而它比七节软鞭优胜的地方是一缠上后易于用力敌人兵刃不受损伤也会被夺出手!

王子铭这番着了道儿那口单刀给镔铁鞭缠着只觉有一股大力外扯立到虎口生痛。正当其时忽听得一声清叱、一团白影卷地扑来人未到刀风已自掠到。原来正是杜真娘结束了敌人之后赶来助阵。

杜真娘扑地卷到那边熊朗的大枪也已斜刺挑来正待乘机结果王子铭不料正碰上杜真娘的蛾眉柳叶刀“叮当”一声荡将开会。熊朗一枪戳空往回一坐枪先后把枪一拧在外撤招“乌龙出洞”斜挑肋下上指咽喉。杜真娘陡然一翻身;刀光一闪攻虚捣隙捷如彩蝶穿花一闪一进直踏“洪门”用了手“樵夫问路”。青光闪闪向面门一点。熊朗急急撤步用枪杆上崩反弹单刀。那知杜真娘忽又由实招化为虚着她迫退大枪后霍地一个“鹞子翻身”一领刀锋变招为“玉女投梭”刀光一闪反击使佞铁鞭的尚达先解王子铭之危。

其时王子铭还在与尚达纠缠。他见杜真娘赶来挡住大枪后精神陡振镇定下来使出“力坠千斤”的外家绝技马步一站腕力一沉立地生根就如生铁铸就一般。尚达虽缠着了他的兵刃却无法夺他的兵刃出手。

僵持之间杜真娘刀风己自背后袭来尚达顾不了王子铭不由得急急撤鞭回招于是王子铭单刀腾出而熊朗的大枪也再度扑上。霎那间阵势又变变为王子铭对熊朗杜真娘对尚达捉对儿的厮杀……

王子铭困厄已解分外精神。挥刀猛扑势如怒狮。熊朗的大枪也倏扎盘肘上崩下砸里撩外滑使出“金枪廿四式”奋战王子铭。王子铭以一敌一心雄胆壮已自占了上风。斗到难分际刀招一变“金鹏展翅”往右一探斜扫肩头。熊朗用枪往外一封;王子铭骤然一塌身“龙行一式”嗖的自大枪左侧奔出。熊朗枪花一转待反刺王子铭后心时;王子铭已一个斜身绕步身躯半转便到跟前铁眈倏翻刀光下落熊朗回招不及只听得“喀嚓”一声一颗头颅随刀飞起洒了满地鲜血!

王子铭一吐闷气仰天长啸抱刀四顾只见场中打得更其紧张。尤其是太极陈、韩季龙和沙家兄弟这两对真杀得令人触目惊心矫舌难下。只见剑气如虹银光耀日:透甲锥、龙头杖也自呼呼轰轰离身三丈以内都是一片风声夹着太极剑、万字夺三道光芒宛如怪蟒毒龙凌空飞舞。这两对咤叱奔逐在场中交手的一众英雄当他们翻翻滚滚打过身边时也不能不引身趋避。以免殃及池鱼。

“王子铭看得神摇目夺正待加入战团时只听得沙守义一声长啸声甚凄厉接着沙鸣远一声大喝:“撤青子扯呼!”这是叫同党收招逃走的意思王子铭举刀急七。只见场中金铁交鸣沙鸣远身形迅如飘风便往外闯。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王子铭看未清楚听未分明。只见太极陈已夹起一人飞身一耸宛如平空掠起一只大鹤紧紧追踪。这时场内沙家党羽纷纷外闯。沸沸人声之中翦二先生哈哈大笑他已把两名清宫卫士扭折了头颈。

王子铭拔步外追正好赶上韩季龙与他并肩击敌。只见韩季龙似有惭色但却兴奋异常急促地对王子铭说道:“沙守义已经给太极陈擒了!”王子铭听得骇然:分明太极陈是与沙鸣远对战的怎的一转眼间他反先擒了沙守义连自己也看不清楚。

太极陈怎的杀败沙呜远活擒沙守义?且趁这个空隙待在下补叙出来。

原来沙呜远自恃轻功卓。本领非凡虽明知对手是武林的大宗师太极陈却也并不怎样放在眼内。他的三棱透甲锥八十一路连环招数得自山西路家真传江湖上使这种奇门兵器的只此一家别无分支。他一照面便欺敌直进展出了迅疾异常的连环招数进攻退守盘旋如风起落变化修忽如电。双锥使到疾处呼呼轰轰银光四射仿佛一座锥山把太极陈裹在当中风雨不透。沙鸣远原与上官瑾的师父司空照同辈辈份比太极陈还高几十年功力自是非同小可!

但太极陈是何等人也?别人也许会给沙鸣远吓着他却做然冷笑剑招一展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观式破式见招破招。静如山岳动若江河紧守着太极十三剑以静制动的要决任沙鸣远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却屹立如山不为所动。

沙鸣远若不是急攻也许还能耗些时候、这一急攻却正着了太极陈的道儿。太极剑原以坚韧见长能耐久战。功夫越大敌人越吃亏。沙鸣远猛攻不下不过半个时辰已自头上见汗喘息可闻。沙鸣远的攻势渐渐迟滞了。

辗转攻拒又斗了二三十合沙鸣远更是只能招架无力还攻。太极陈见时机一到倏地一领剑锋太极剑竟连走险招封闭吞吐突如飞鹰盘空林龙戏水创招越裹越紧越展越快反客为主太极剑挥霍纵横反把沙鸣远圈在剑光之中。沙鸣远双锥受制于一剑非但所出的招数受太极剑所破不能随招进招而且还怕给太极剑搭着兵器因为有好几次。沙呜远都几乎给太极陈用粘字诀粘飞兵刃。正是进攻退守两俱为难沙鸣远这才深知厉害。

太极陈运剑如风鹰翔隼刺把沙鸣远迫得手忙脚乱冷汗沁肌气焰全消暗呼不妙。他打定主意三十六着似走为先疾将双锥一举左手锥“铁牛耕地”横截太极剑右手锥“金针度线”斜刺胸膛明是进攻暗藏走势。太极陈嗤然冷笑剑诀一领“搂膝绕步”身随剑走剑随臂扬一缕寒光疾如掣电不架敌招反截敌腕。沙鸣远一甩肩头霍然一旋身一盘旋双锥倏地变招“红霞贯日”左锥当胸右锥平刺既护门户复袭来敌本是攻守兼备的好招。哪料太极陈剑招神奇虚实莫测右腕倏翻青钢剑疾往下沉“螳螂展臂”剑锋径斩沙鸣远双足。沙鸣远腾身跃起倒掠出去。而太极陈剑光如练又自背后戳来。沙呜远虽苦思逃走却终在太极陈剑光笼罩之内。

正在此时恰巧沙守义也为韩季龙双夺所克他的龙头拐杖刚使到“乌龙盘树”招数猛扫过来势深力猛韩季龙道声“来得好!”右夺起处“横江截浪”呼的一响铮铮两声两件兵器碰个正着。两个都用足十成力这番一较劲只见火花迸起沙守义直给震荡出一丈开外虎口欲裂心胆俱寒。韩季龙更不放松霍地追来双夺齐举“双风贯耳”直划耳门。沙守义不敢招架托地跳起如燕翅斜展在外一落韩季龙双夺走空急急追赶时只听得沙守义厉声惨叫放眼看时只见太极陈已夹起一人。挥手示意。

原来沙守义托地跳起斜身下落正巧落在太极陈与沙鸣远交手之地。太极陈正刷刷一连两手“金针度线”“玉女投梭”剑光如练狠狠攻击。沙守义一落下来猛觉剑风缕缕他本能地举杖一拍恰好给沙鸣远挡住了一剑之灾。可是他给别人挡灾自己却吃了大苦。太极陈看看就要把沙鸣远毙于剑下却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平空纵来功败垂成如何不恼?他旋身进步右手剑青光闪烁直奔过来左手指佯掐剑诀也指向敌人穴道。沙守义打得头昏眼花龙头拐杖给青钢剑一迫门户大开。太极陈已欺身直进左手骈指如戟照沙守义“魂门穴”一点立即左掌平舒在沙守义背后一按一旋。沙守义立如死人一般给他夹领举起。

沙鸣远外号“千里追风”轻功原自了得。他得沙守义给他一挡逃出太极陈剑光威胁范围立即夺门奔逃。窜高纵低兔起鹘落女兵们自拦他不住。

这时沙家党羽纷纷外闯。混战之中又给朱红灯和上官瑾毙了两人。其余的奋力外闯且战且逃。

丛林莽榛人影幢幢太极陈一马当前朱红灯等紧随在后风驰电掣。直入星子山深处。刀枪不及暗器便飞。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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