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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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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入春园里的蔷薇杜鹃都还含苞未放倒是那群桃花迎着阳光枝枝桠桠满树热闹几只雀儿停在枝头唧喳不已。一粉雕玉琢五、六岁模样小男孩愤愤地猛踢树干惊得雀儿直冲云霄。

“弘时你怎么一人立这日头底下?当心树倒不痒你的小脚可踢疼了。”宛琬走近瞧见玩笑道。

“宛琬你说我到底是额娘生的吗?”弘时嘟着嘴闷闷不乐。

宛琬只觉好笑伸手弹了下他脑门。“胡说什么呢。是不是背不出书又若你额娘生气了?”

“额娘她对府里其他人都是慈眉善目的偏到我这就整日扳着张脸我做什么她瞧着都是错的。我扑了蝴蝶养在瓶里统统被她放了还说阿弥陀佛罪过死了。今我索性跑去打开苍蝇笼的盖子把里面苍蝇全放了生她又狠狠打我。宛琬你说那苍蝇不一样是生命吗?”

“小捣蛋苍蝇是害虫呀。怎么可以放生呢?”

“宛琬看来我也是这府里的害虫。”他感慨万千。

宛琬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你要是小害虫那我可就是这府里的大害虫了!”

“你这提的箱里是什么?”弘时凑上前去用手拨弄着上面的栏栅盖。

宛琬蹲下身打开盖子愁眉苦脸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可弘时年纪小我又是女子不能出门远行只能在府里身体力行。我想自己孵小鸡小鸭可不论是用棉絮捂还是放日头下晒或是用烛灯加热这蛋就是纹思不动。我捉了只母鸡来孵也孵不出倒是奇了这蛋到我手里怎么就成化石了。”

弘时摸摸箱子里的蛋好奇的问:“什么叫化石呀?”

“化石?哦就是蛋的尸体。”宛琬不知她这算不算误导孩子。

“弘时你一手烂泥的蹲着干吗呢?”

弘时一听是阿玛的声音早吓傻了赶紧起身慌不择言道:“阿玛宛琬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她说我年纪小不方便远行就让我在后院和她一块学如何孵小鸡。”

“师傅布置的功课都会了?”胤禛皱上眉来。

宛琬暗叫这坏小子怎就把她给拖下了水忙转起脑子想如何让俩人脱了身才好哪知弘时他慌里慌张竟把她前几日随口评说师傅的话未必就对也给搬了出来。

“哦?宛琬觉得师傅说天下一统都未必是好事这等奇思妙想闻所未闻你倒是说说看如何就未必是好事了?”胤禛微含讥讽。

听出他言外之意的宛琬顿起好胜之心“我不是说天下一统不好只是觉得凡事都有双刃面人人都觉得好的或也有不利之处而人人都觉得错的事未必就无可取之处。”

“诡辩!你就先说说这天下一统有什么不好。”胤禛原也是一好辩之人。

“千百年来天下士人书生寒窗苦读无非是四书五经遵从景仰莫不离那诸子百家。可诸子百家源于何时?春秋战国王室衰弱诸侯割据可这却恰恰有利于诸子百家各派学术思想开花结果只因当时并无一个强权势力能掌控人们的思想勃。士大夫们周游列国为诸侯出谋划策各种不同学说流派互相争辩异常活跃方才形成‘百家争鸣’群星璀璨的局面。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后思想文化领域皆不能逾越春秋战国时的诸子百家。”

“可那秦始皇结束了春秋时期的长久分裂一统天下统一了文字度量衡。建立郡县制难道都不是大功吗?照你这么说诸侯割据连年战乱反倒成了好事?”胤禛紧问不放。

“论事一分为二战乱自是不好可天下一统也未必无坏。如各国之间国势相差无几皆忧他国并吞互相提防中能竞争共进也未必不好。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旦强势方依靠武力强行统一天下又因领域过于庞大势必要加强中央集权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又或自以为天下既统唯我独尊不思进取那就一定亟亟可危。秦始皇自统一天下就钦定了“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要天下臣民绝对顺从以至天下人个性尽遭埋没最终平庸奴化。再说‘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非秦创周即有之。可那秦始皇却不懂人心、世界多元、多样文字可强行统一度量衡可下令推广但人的思想却无法强行统一也无法硬性制定标准来规范他“焚书坑儒”开先例至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禁锢了天下人的思想使人心终如死碳再不能燃烧这是文明的倒退决非进步!”她话至唇边终究还是将清朝的文字狱给咽了下去。

“哪一次改朝换代不需经砍头流血砍头是为了平天下平天下是因为野心可野心却是为了能让更多人安居乐业君王不能有妇人之仁为了那几个带头闹事惟恐天下不乱又自以为天降大任与斯人也的儒才们毁了这江山!”

“可光凭砍头流血只怕建国容易亡国也快。成吉思汗梦想让‘蓝天之下都成为蒙古人的牧场’从他进攻花剌子模时起开始了屠城政策女子为奴男子包括孩子一律屠杀所战之处常常灭族他的子孙后代蒙古骑兵们沿着这样的铁血杀戳的确是横扫天下铁蹄中原建元立朝了可结果呢?不足百年即亡。人无骨不立无胆不存仅凭镇压只怕不够!”

“你胆子可不小!”胤禛眉眼眯成丝月牙般的细缝伸手掐住她光洁下巴冷冷道:“那照你说百姓要的是什么样的君王?在你心里又觉得一个好君王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宛琬镇定自若雪白的脸上垂了几绺黑散在额角黑白分明眼中那股子倔强竟是清清楚楚容不得人不心中一荡。她伸出柔荑拉下他的手不料他翻手狠狠捏住。

宛琬任他在细嫩的腕上捏出紫红的勒痕直视住他清楚道:“百姓的要求实在很低他们不要他的君王东征西讨建万世功立千秋业只要他能内修政治外攘强敌让他们安居乐业的过日子。国家国家国在家前我倒觉得应说‘家国’家在国前是千万个家才有了国君若能以民为重让家家安居乐业自然家富国强。而对一个君王而言最重要的品行就是对他的国家臣民有着强烈的责任心。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么普天之事也均为王事普天之忧均为王忧。若一个君王没有或缺少这样的责任心纵使他才华盖世也一样会祸国殃民。”

他凝视许久深眸中露出丝笑意一闪即逝。

胤禛贴身书童李青匆忙赶至。

“何事慌张?”胤禛随口问深邃眼眸仍凝视着宛琬。

李青眼角扫了下宛琬有些犹豫又上前几步尽量挨近胤禛低声几句。

胤禛听后微睨一眼宛琬便离去。

留下宛琬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他眼神李青所禀之事象与自己有关。她这才瞧见天冬原躲在一旁待爷走远才慌跑出神色焦虑不安她忙出言询问。

“格格是多罗安郡王府又来人给格格提亲呢。几月前那安郡王之孙就请了人来府里提过亲。格格为这事和福晋闹过可福晋碍于爷也没依从格格后来格格就出了事爷又不在府里这事才缓了下来没想到今他们又来提了。要爷真答应了只怕格格再去求福晋也没用。”天冬满脸愁容。

弘时骨碌碌转着黑眼珠子一会瞧瞧天冬一会又看看宛琬这府里他还就喜欢和宛琬玩他虽不知前宛琬在和阿玛争论些什么可光凭她不怕他阿玛就让他佩服得不行。

宛琬水漾眼眸一转想了会拍拍弘时让他先回他额娘那去笑着道:“咱不为难姑姑我自有法子让那安郡王府的人不要了这门亲走。”天冬半信半疑的随着格格前往宴厅。

宴厅两溜楠木圈椅前赤金包角紫檀木长条案桌上茶具一应俱全。

宛琬一头闯入头蓬松浑身大汗福晋微微皱了皱眉头胤禛神情宛如古井不波。

宛琬环顾四周见除了胤禛、福晋十三阿哥竟也在座另有一白面微须长者端坐于胤禛身侧紧挨着他的青年男子虽肤色黝黑却浑身洋溢着一股男儿阳刚之气。若换在平日里她倒定会多瞧上几眼。

福晋位置在外最靠近宛琬低声道:“你跑来做什么?请个安快回去。”

“她既然来了就坐下吧。”胤禛不怒而威道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如何脱身。

宛琬自顾拣了个空位欲坐下一脸轻浮表情微笑着看向众人一手背于身后从袖拢抖出件物什任其滑落在椅。一番动作席间无人注意却全落入胤禛眼中。

她大大咧咧猛一落座只听‘扑’的一声好不惊响。“呵呵屁乃五谷之虚气不可不放啊。”宛琬不已为然的笑笑。

满座一时无语福晋羞愧得恨不能立刻起身拖了她出去。

幸亏侍女们纷纷端着青花缠枝牡丹果碟鱼贯而上方才缓和了席间尴尬气氛。

那青年男子举止得体和胤禛谈笑风生目光只偶尔扫过宛琬随即又望向其他人等。

胤禛将目光转向宛琬微笑着与那人说道:“从前你们都还未曾打过招呼难得今日坐在一起互相认识一下也好。”

那人闻言起身快步走至宛琬面前温文道:“久闻格格美丽大方端庄贤淑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宛琬手拍大腿破口狂笑“端庄贤淑?你那只眼睛看到?你这人好生有趣明明长得象个大黑熊却还偏学那斯文儒生净讲些文绉绉的奉承话是你玛还是阿玛教的?”

那人万万不曾料到这世间竟还有女子能粗鲁放肆到如此地步气得呆愣在那。

十三阿哥茶刚入口差点呛出心底暗叫痛快却听四哥怒道:“放肆不得无礼!”

那人变脸也快旋即堆笑道:“贝勒爷不必斥责格格想必她只是与在下开个玩笑罢了。”他又来到四阿哥、十三阿哥跟前一一行礼招呼态度恭谦。

宛琬见他能屈能伸倒也不同常人。

胤禛瞧安郡王马尔浑一旁气得直吹胡须忙斥宛琬:“还不快上前给郡王赔个礼。”

难得宛琬没有丝毫拖拉爽快起身走至安郡王前说了番大方得体言语。

福晋那悬起的心才刚要放下就见宛琬扑通一声跪下嘴里言称自己方才太过不敬需大礼赔罪才是她咚咚咚当下磕起响头。

大厅中人皆不知她这唱的是哪出安郡王见宛琬诚心跪下磕头面上神情稍稍缓和她不多不少认认真真磕足了四个响头方才起身。

福晋心底一惊心知这下才是真坏了。

安郡王满脸紫红浑身抖颤抖着手指向宛琬:“你你——”那青年男子赶紧上前扶住他俩人拂袖而去。

福晋慌起身命宛琬跪下。“你是故意的吧你怎么能这么做?真是太不象话了!”

“姑姑我说过不嫁人的!”宛琬跪在那撅起了嘴一脸无辜模样让人又气又怜。

“那你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先是故意放——”福晋怎么也说不出口停了下“然后又说人家是大黑熊最后还给那安郡王磕了四个头你到底知不知道只有拜死人时才是磕四个头的!”她跺足斥道。

“宛琬这回你是过分了点先下去吧。”胤禛眼梢示意福晋与她一起退下。

他转过身来见十三弟再也憋不住的笑出声来终也忍不住齐笑了起来。

“四哥你不会真对宛琬怎样吧?那安郡王府的亲事——”十三阿哥稍缓即说。

“这门亲不用我回恐怕人家也是不会再来了这宛琬还真是让人想不到怪不得十三弟你总要被她欺负。你呀不是她对手你没听见她前和我说的那番话她那胆子大了去了。”他眸中笑意乍泻即收闲聊似的岔开话题问道:“你今怎么跑来了?”

胤禛弹弹指间茶碗看似无心的神色中夹着缕凝重十三阿哥会心颔俩人起身步入里间。

“四哥让人去过了二哥他在外设院明着是广收门生实还是为了敛财只是这尺度又比原先更大了要见他管家一面都得过五、六道关口。那人拿帖投拜最外门就有人问:‘烧香还是拜佛?’那人倒也机灵回他:‘既前来拜佛自然是要烧香。’接着就有人伸出手来和他说:‘既要烧香就先付香火钱吧。’这正主是一个没瞧见银子倒已水般流走了。”十三阿哥摇头轻叹“二哥门下这般不加收敛我看迟早要出事。也怪不得他手下嚣张。去年南巡至江宁知府陈鹏年供奉略为简单二哥立时恼怒不顾皇阿玛也在非要将他处死幸得张英、曹寅慌忙托词另行补上才得幸免。”十三阿哥一面说着一面看看胤禛脸色:“马尔齐哈传了八哥那边的话他那里象是有所举动咱们到底要不要过去一趟。”

十三阿哥见他脸上并无表情知他素来如此要想从他脸上揣测出点心思来那可真是白费力气。

胤禛来回踱步沉默片刻方道:“安郡王府那门亲我原就想把他推了宛琬这一闹倒也省事。老八那还是置身事外再看看吧毕竟二哥二岁即立为太子都三十多年了。”

天渐热起舒服得催人困倦连香炉顶上冒出的烟都显得懒洋洋。

“格格你这又是要去哪前几日的事才刚了。”天冬想起那日仍心有余悸她哪知道格格说的自有法子竟是那些馊主意。

“可最后不是有惊无险嘛我原都准备了挨板子关禁闭的。天冬你说四爷这回如此上路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他。”宛琬不觉嘴角上扬微笑了起来。

“上路?”天冬听得一头雾水。

宛琬到了广安门内大街先不忙着办正事直窜那庙后小吃摊。等爆肚、豆腐脑、酸梅汤、鸡头米一路下肚后方才晃着根冰糖葫芦对天冬说:“咱们办正事要紧去前面苗圃将前订的迷迭香给取了。”

取得花后她又瞥见‘扣脂楼’的招牌一头闪入店内。

进得店铺宛琬左瞧右看竟各有各好恨不能全买了。

掌柜的看出宛琬是个有钱爱花的主也就笑眯眯的随她翻去。

宛琬捧起一荷叶形琥珀杯杯身浮雕着错落有致的荷梗与水草环杯透雕渔翁为把手渔翁上身袒露腰挎鱼篓妙趣横生。

一旁天冬可急了格格也就是个爱花钱的主买回府从不见她用。等回头见银子全没了又该唠叨她待一旁怎就不相拦。她扯扯宛琬衣袖轻言道:“格格别看了等下又买一堆不用的回去。”

“天冬你这话就不对了啊什么叫不用?我买东西是为自个吗?往大了说这叫促进国家繁荣。哎这么和你说吧这掌柜的开了铺子就是要人人都象我这样爱买那掌柜的就会去进更多的货那他的下家也就有钱赚了有钱赚也就是有饭吃。要人人都只是爱看不爱买他这铺子倒了他的下家下下家不就都倒了最后苦的还不是那些最底层的手艺人。所以说象我们这种富贵人家就是要带头把银子多多的花出去这叫取之于民又用于民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宛琬想不就是‘消费促进生产’嘛怎么到这古代让她曲里拐弯说得别扭。

天冬呆立一旁被她格格那一堆什么下家下下家搞得昏头转向就听有人拍手叫好。

“宛琬也亏你够皮厚的怎么就给你想出这套说辞净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宛琬抬睫瞥去原是胤禵他身旁一人瞧着倒端正老实。不料那人打量她一番“哼”了一声倨傲道:“原来你就是宛琬。”

宛琬谦谨的要胤禵给介绍一下。

胤禵知她古怪方说罢就见宛琬睁大眼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十阿哥猛看直到他给瞧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才长吁一声:“原来你就是那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智勇双全的十阿哥呀——”她一气说出见十阿哥微露忸怩方才附他耳畔轻言:“还真是名不副实啊!”

十阿哥猛涨红了脸越见显得肤色黝黑苦于说不出口只得忍了。

胤禵见状忙打岔问宛琬天冬手捧的是何物。

“它叫‘迷迭香’连府里都没有特让苗圃去找来的。它的茎、叶、花都香味浓郁你闻闻光闻着就能提神醒脑治疗头痛听说还能使记性变好呢叶子泡茶的话开胃又养胃反正好处多多。”

胤禵凑近嗅嗅果然清爽。“还真管用它既有你说的那么好不如就送给我吧我最近就头痛着呢。”

“你想得倒美你是坏事想多了才头痛的吧我可是特意找来送给四爷的他每日都在书房待到很晚好让他舒服点。”

“原来你对四哥有偏心。”胤禵语含醋意。

宛琬奇怪的望了眼胤禵“你胡说什么呢我姑姑是嫁给你了吗?”

“真的?那你早说。”胤禵不禁透出喜色。他走近柜台弯身细打量番拣了支孔雀形玉簪插在宛琬鬓边欲买下。

宛琬伸手拨下望着他冁然一笑。“是送我吗?”

“是”胤禵稍稍一怔旋即道:“你若喜欢旁的自己选。”

宛琬闻言果真低下头去放下那支玉簪另选了对镶金玉镯递于他。“我要这个。”

胤禵低头细瞧那对白玉镯玉质晶莹每镯由三节等长白玉衔成相连之处皆镶金虎头手工相当精致但对宛琬而言却未免有些老气。

宛琬瞧出他眼中疑惑只催着他付帐。

一行人出了铺子宛琬方才摇着手中饰盒狡黠一笑。“十四爷前几日我又惹姑姑不高兴了正愁不知怎样才好呢今得了这副镯子送给姑姑她定会喜欢。”

胤禵瞧她一副无邪神情明知她一早打的就是这鬼主意来婉拒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去恼她。

胤禵送宛琬回四阿哥府后便与十阿哥转去八阿哥府中。

湖光水色中藤蔓缠绕的粉墙黛瓦——便是八阿哥书斋。

“前几日进宫惠妃说大哥想找个懂厌胜巫术的你们那可有合适人选?”八阿哥俊秀的脸上带着抹温文笑意。

“胤禔做事素来莽撞常随心所欲不虑后果他要找喇嘛的事咱们不能沾在一块。”九阿哥皱眉言道略一沉吟“倒是听说三哥手下有一适合人选他那里的蒙古喇嘛巴汉格隆颇擅长此类法术。”

“那你想法让人将他名字告之胤禔。”八阿哥端着瓷杯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

十阿哥急道:“可要三哥知道了相拦又该如何?”

“哼”八阿哥抬眉轻哼“你当三哥就真温文尔雅一心只牵挂着做学问?恐怕他知道了也只会装糊涂随他去。三哥这人空有心成不了事。倒是老四让人捉摸不定他虽性情躁急却又深沉莫测若真论办起事来还数他狠得下心办得最为妥帖利索。”他蹙眉道。

“我看八哥是多虑了四哥他再能耐那也还得要咱家老佛爷喜欢才行。”胤禵不已为然。

“是啊四哥如今怎好于八哥相提。封爵那年就可看出四哥才比三哥小一岁却没被一同封为郡王而是向后封了个贝勒而八哥也只差一岁却是向前一步同被封为贝勒。这一岁之差本属两可之间可皇阿玛他一退一进的还不说明事。为了这事后来那伊桑阿上奏时皇阿玛怎么说的?‘朕于阿哥等留心视之已久四阿哥为人轻率七阿哥赋性鲁钝朕意已决尔等勿得再请。’”九阿哥双臂环胸笑道。

八阿哥挥手不提又问向他。“叫马尔齐哈去传话那他怎么说?”

九阿哥搓搓肉咕咕的手指“他回说四阿哥旧疾复多有不适。”

八阿哥早有所料的笑了“他那身子倒是弱。老九你让人从江南找来的那个戏子叫蒋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蒋品玉现还真让人给捧成了京城头牌。凌普过两日又要开始替南府招小伶人了到时咱们在下面给他加把柴火烧烧旺不怕他不上钩。”他踱至胤禵跟前“你再去四哥那探探他和十三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只需问他一句咱这封王得爵究竟是怎么来的四哥他是明白人听得懂。”

日落西山红霞归。

宛琬回府后想着要送迷迭香唤天冬去瞧瞧四爷在忙什么。

“不用去了格格刚后边还有人在闲聊说十四爷来了。听说是有人从汾州带了羊羔酒来知道四爷爱喝就亲给送来了现人都正在前厅呢。”

宛琬呵呵一笑想起她还叫艾薇当娱记雍正王朝放得最红火时为了采访恶补过资料正经大事倒没怎么认真看八卦爱好记下一堆特别是四爷这么个让人感觉特严肃的人居然喜欢西洋狗还叫人给小狗设计全套行头把她给逗的。哦他还爱好鼻烟壶偏爱浅兰色黑色喜欢喝宁夏的羊羔酒噫?不是宁夏的羊羔酒吗怎么成汾州的了一想到酒可把宛琬的小谗虫给勾出来了。最初喝酒是因工作需要一来二往后她还真就爱闻那股酒香了可惜酒量倒是一直没练出来。

“天冬你给我去拿壶来早闻大名还从没尝过呢。”宛琬忍不住道。

天冬一吓“格格你怎么能喝酒呢?再说我去哪拿?”

“我知道你行胖叔那群人多疼你呀最多我不喝闻闻总行吧你快去呀。”宛琬推着天冬出去。

等那坛酒才一到手宛琬随手找了点事赶紧打了天冬。她是一闻着那股清香纯正的酒味就开始受不了了提坛去后院随拣一僻幽处开怀喝起。

“古人怎么就能边喝酒边赏月诗兴大我怎么是一点感觉都没不会是喝少了诗气还没上来?再喝点还是没感觉。我是完了以前学的统统派不上现在的一样不会——”宛琬跳上园中巨石仰天长叹。

“宛琬你站那上面干嘛呢?赶紧给我下来。”

“谁谁叫宛琬?”宛琬脚底飘有些迷糊眯细了眼扭头望去一个两个还是三个?

一双冰凉有力的手用力拖她走下石头那冰凉入骨的感觉让她象清醒了点:“噢是四爷呀我当谁呢。旁人我不识你我一眼就能认出。一天到晚总板着张脸——”宛琬仿他皱眉拉长了脸“院长嬷嬷说微笑是上天给每一个人最好的礼物你要自内心的笑呀。四爷你从小就不爱笑吗?哎呀你也和我一样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吗?多可怜呀我给你表演一个拿手的吧很好笑的你看好了哦。”她挤眉弄眼的做了套八连拍脸部怪样定格在鼻孔朝天小嘴嘟起的猪八戒造型未等别人笑出声自个先咯咯笑个不停摇头晃脑唱道: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六目相对是再也忍不住了齐声大笑谁想到随兴至后园吹吹风还能瞧见这一活宝秀!

翌日。

胤禛才回了府里就让人来传宛琬去他书斋。

宛琬心中忐忑又暗自宽慰自己就算是古代这女子喝醉酒也不能算什么大罪吧。她捧着迷迭香磨磨蹭蹭来到书斋进里屋见除胤禛外再无旁人赶紧心虚抢先言:“四爷你也喜欢喝酒呀?”

“是阿怎么你是觉得信佛之人不能喝酒?”胤禛反问道。

“我怎么会酒不是五谷酿造吗?自然喝得别说酒就连肉佛家也从没禁过呀。”宛琬随口道。

胤禛放下手中物挑眉颇有兴致道:“你怎知佛教本无吃素规定?”

宛琬飞巡他面容见他朗清气爽全无怒气方松了口气道:“佛家是禁吃‘荤’可这‘荤’字非指鸡鸭鱼肉一类这在佛教叫做‘腥’。佛经里的荤字也不读hun要读成xun就是熏的意思指气味熏人的蔬菜‘荤乃蔬菜之臭者’。姑姑那有本《梵网经》写着:‘若佛子不得食五辛。大蒜、葱、慈葱、兰葱、兴渠是五辛’荤指的是这五种蔬菜。我和姑姑去庙里吃斋见菜里有葱有蒜庙里和尚连佛经都未读通他们那么多斋算是白吃了还没姑姑参得透。爷得空倒可和姑姑多聊聊。”她未注意胤禛双眸已暗继续道:“爷这迷迭香闻着能提神醒脑治疗头痛还能使人记性变好呢。爷等会你去姑姑那用膳吗?”

“说佛经还有这花都是你姑姑让你这么说这么做的?”胤禛漠然地望着她冷冷道。他素来最讨厌府里女人勾心斗角搞些自以为聪明的小计谋。

宛琬咬唇不语不觉向后退一步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胤禛硬起心肠不去理会她受伤的眼眸迳自道:“从安郡王府那事就该知你是很有办法啊。”

宛琬终幽幽一叹:“你总要把人想得那么复杂那么有心机吗?”她放下迷迭香仓皇欲退不想再看那双令她心底迷惑的黑眸。

胤禛见她再往后退就是门槛刚想出言提醒然为时已晚。

宛琬后跟绊住横槛一个不稳失去平衡身子仰面摔倒。

一股剧痛由最先着地的臀部蔓延至四肢又痛又麻更让人难堪的是她的自尊竟在他面前又出了洋相。一股莫大委屈涌上心头宛琬索性坐地不起痛痛快快哭了起来泪痕狼藉双眸却在泪水的浸润下越显明亮动人。

胤禛倏然蹙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悄悄袭来犹豫片刻他索性上前屈身和她并肩坐着悠然道:“怎么让人说中心事索性耍赖不起了?”他扔过块帕子眼眸中闪过丝狡笑他知她是那种越挫越勇的性子。

果不出他所料宛琬一怔长长睫毛凝着颗泪珠晶莹剔透眨眨眼拿起帕子狠擦两下倔强地一抿菱唇手碰到随身携带之物计上心来耸耸鼻子正色道:“爷我给你猜个谜吧。”

胤禛见她不再哭泣不知为何心底一阵舒畅不由微微颔。

宛琬端正身子道:“有件东西长长、硬硬的若把它放入一黑乎乎热热的洞里来回挪动就会慢慢变软打一动作。”

胤禛一拧轩眉绯红了脸慌移开视线不悦地斥责:“你从哪听来这些个淫谜?”

宛琬见他果然上当笑得前俯后仰好一会才捂住红唇忍了下来从随身荷包取出粒糖果剥去纸头塞入他口中忿然道:“答案是吃糖呀贝勒爷又想哪去了呢?”她纯净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毫无芥蒂。“这个谜语是要告诉大家很多时候真实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可不像某些多疑的人想的那样哦。”

胤禛抬眼凝视笑意在眸中流转成黑色的漩涡含着口中花生糖任它慢慢融化。

“那日声响如何弄出?我见你扔了件物在椅子上?”胤禛想起问道。

“那个简单。”宛琬骨碌起身去书案拣了张纸几下折好放在唇边几口气将其吹成个灯笼球状放于椅上将胤禛向下用力一按。熟悉的声音又响起她弯腰笑道:“这叫美人屁光响不臭。”

胤禛被她猛然一按一下不稳伸手一带竟将宛琬拉于怀中。他低眉俯瞰眼中闪过瞬璀璨神光宛琬见他常锁的眉宇舒展开更添抹淡雅心头扑通直跳象被滚油炸似跳了起来俩人一时都有些尴尬。

“好久没下棋了琴棋书画你就属下棋颇有天赋。”胤禛打破沉闷摆开棋盘。

宛琬暗自苦笑她连围棋怎么下都不知还颇有天赋。“爷一盘棋得下个半宿要不咱们来种简单的下法吧也很有趣。”

“那你说说这容易的下法怎么下?”他奇道。

宛琬松了口气赶紧将五子棋下法详说一通。开局宛琬仗着熟悉回回大胜胤禛下棋从未这样残败过自然不服只过半个时辰他一熟套路利马杀得宛琬盘盘告输她连声怪叫集中脑力再杀回去俩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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