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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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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海被保卫扶了起来,第一件事去打开法琳的房门,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安如海只觉脑袋一片空白,许多事的复杂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和能力所及。被千图双掌击晕的一瞬,无数的往事似乎在瞬间从脑海里翻过,生存与屈辱,祈求与算计,种种过去,直到倒在了地上,被千图一脚踢走,也踢去了他最后的防线,所有的算计都成了笑话,没有实力,再去讨好的生存也只不过还是像过去如狗一样的活着。当了三十多年狗,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尊严,但是这一脚让他忽然觉得很痛,不是身体痛,而是心很痛,痛的翻来覆去的死死生生之感,痛的他知道了自己竟然知道心痛,自己竟然还有心。

身体这种东西,可以出卖,可以变形,但是心呢?原来自己走的太快,心一直在身后,当自己一转身,发现了心竟然还在。拿回自己的心,装入身体里,自己才变成了自己。

安如海捂着胸口,如此温热,他甚至流下了泪水。

闭着的双眼似乎看到一个如此亲切的老人在对着他笑,老人手中一缕散发着奇异色彩的光向着安如海一按,距离如此遥远,手却携带着异彩之光按到了他捂着胸口的手上,按进了胸口里,那缕光与心脏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整个心脏变的光彩异常。安如海浑身一震,有什么东西正在脑海里不断的破裂,老人的影像变的清晰起来,却又逐渐的越去越远,越来越消散。

“父亲!”安如海捂着胸口的手松开,想要去抓住老人正在回归的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老人消散不见。

“父亲!”安如海跪在地上无声的啜泣着。

安如海站起身来,只见保卫们正诧异的望着自己。

“是不是变帅了?”安如海摸了摸脸笑道,而后狂笑着扬长而去,只留下身后呆若木鸡的保卫们。

是的,安如海还是那个安如海,只是脸上的气度忽然如同变了一个人。如果说原来给人的感觉是猥琐,那么现在则只有磅礴的抚掌万物之感。

安如海站在维兰酒店的门口,他知道,早晚有人要回来,而且他已经看到他要等着人正在出现。

“你变了!”叶往尘看着安如海,他能看到安如海的心有种异彩,但他很确定这个人就是安如海。

“被千图击碎了很多东西!”安如海平静的道。

“你如果想找他报仇,那很有难度了!”法琳道。

“是的,法琳老师!”安如海向着法琳微一躬身致意,显得异乎寻常的尊重。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叶往尘道。

“我能感受到法琳老师身上有种让我敬畏的力量存在。”安如海如实道。

“看来,你准备换个新主子了!”叶往尘揶揄道。

“主,就是我的荣耀!”安如海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三人到了贵宾小厅,风景绝佳。

“千图是谁?”叶往尘问道。

“我所知有限,只知道千图来自于圣域,是圣域特派轮值的修士阵营阿特兰斯圣队的指挥官,仅次于阿特兰斯空舰军团首席指挥官。由于其特殊的身份,在阿特兰斯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根本无人能够制衡他。那个余泥与阿特兰斯星空学院中的某些人只怕也是受了千图的指使行事。”

“传闻千图身边有个族叔一直陪同他,只是从来没有见他这个族叔出现过。”

法琳并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她还不想说。

维兰酒店如此正常的营业着,迎来送往,安如海把酒店当夜就交给了在她房间里的那个女人管理,安如海只是负责幕后的决断,不再参与具体事务。女人惊奇的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而后很郑重很认真的给了安如海一个拥抱,将授权与任命书抱在怀里感动的哭泣。她只是想获得一些财物而已,但是当安如海真的将一个事业交给她的时候,她油然而生一种被认真对待而不只是玩物的被尊重感。

有些依靠着他人活着的人的改变也许只不过是他人的一次认真而已。

阿特兰斯如同一个仍在睡梦中却被架上了烤架而待觉的狮子,只是很多人依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会发生,因为一切都是如此的如此寻常。

阿里消失了,于是阿特兰斯星空学院指派了另一个人前来,知道阿里的人也仅仅是略有奇怪,就将他丢在了风里,阿里这样的人满城多的是,他们正排着队要给阿特兰斯星空学院办事,空出来的名额又可以捞得一笔好处。管事之人虽然不至于盼着阿里死,但只要别再出现了就行。

余泥与他的重要手下消失了,另一霸还不明所以在被窝里酣睡的时候,刀手已经连夜接手了余泥的所有地盘。那个酒吧,第二天焕然一新的继续营业着,又哪里有什么异常呢?至于那些亲自执刀的人,很快就回到了熟悉的家,熟悉的生活,于是,昨日的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在生命里出现过。

对于阿特兰斯圣队的修士们来讲,千图时常消失个几天都很正常,而平时傲视天下的他,又有几个修士愿意关注他的去向呢,有的修士干脆恨恨的想让超元超度了最好。圣队的修士们都习以为常的关注着自己,没有人去关心千图究竟去哪了。而空舰军团,则连手都伸不进去圣队,又有谁去关注他去了哪里。

耶赫消失了,那个斗篷内的人再次回到原地,却发现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耶赫不见了,那个女人不见了,但是其却无法继续留下来查看,其要立即回归到大本营。而像耶赫这样的人,是从来不缺乏的,能让其回来关注一下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其毫不迟疑的离去。

无数人的消失,对于他人来讲,什么也不意味,唯一的意味也许只是让他人考虑一下怎么从消失这件事上获得权利。消失者只不过他人的过客,而他人也又只不过是消失者的过客,彼此是彼此的过客。而过客,又有谁会真正的在意呢?

这是平静的时光,只有安如海、刀手等不多的人知道暗流即将汹涌,这股汹涌之下,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多少人死去,太阳的温暖还在的时候,先且享受吧,胜于汹涌之后永恒的黑暗与孤寂。

阿特兰斯星空学院的谈论会围绕着星空与超元展开,只不过这个主题,至今也没有明显的突破,超元究竟来自于何处,没有人知道,因为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深入到超元的核心后方去探索,甚至圣域的强大修士也不行。

叶往尘与法琳倒还是津津有味的听着学者们的论述,当然,法琳甚至也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对于超元的近距离观察,不过有些学者接触过作为核心机密的被捕获的超元,这也并非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事情,唯一有兴趣的还是那深入的沧澜星,发生的惊心动魄的经历,以及漫长的返回旅程。

如是十余天过去,所有人终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警方发现阿里与其家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仅有的线索指向了余泥团伙。于是无论地下世界,以及警方都发现,余泥及其核心成员同样在阿里消失不见的那天消失了。矛头开始指向刀手,他在余泥团伙消失的当天就迅速接手了余泥的地盘,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刀手与余泥团伙的消失有什么关系,至于那些无力的微弱疑点则太过于苍白。

已经回到大本营的斗篷之人开始觉得有些不对,那个女人能够被用来当做饵料,而却到最后都没有受到任何战斗的波及,那个耶赫至今没有任何联系,难道那个女人有问题?不过这对其来讲并非当务之急,其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只是吩咐副官去调查一下这个女人也就不再关注。

圣队终于觉得不太对劲,这已经超出了千图消失的最长时间,毕竟千图与圣队依然统归空舰军团节制,而联系千图却完全联系不上。终于副指挥官与军团首席指挥官进行了沟通,圣队与宪兵队联合组成的调查队对千图的行踪进行了调查,发现维兰酒店是最后千图出现的地方,参加阿特兰斯星空学院的欢迎晚宴。这对于千图来讲,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活动,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千图都不应该参加这个活动。根据调查显示千图似乎对特维伊尔星空学院的一位女老师颇有好感,甚至在此之前与余泥有过冲突,可是那个余泥哪里有资格与千图冲突呢?而且完好的离开了维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千图向来出手狠辣!从警方获得消息是余泥团伙已经消失不见,正是千图参加晚宴的那天,紧接着调查处,阿里在维兰酒店因为特维伊尔星空学院代表团得罪过余泥,阿里消失了,据称跟余泥有关,这显然是余泥的报复。余泥也消失了,据猜测与刀手有关。

至于那个女老师叫做法琳,是被阿特兰斯星空学院特别点名邀请来,不出意外,调查队发现点名邀请竟然来自于千图的授意。

研讨会已经结束,代表团准备逗留几天就返回阿拉卡星。叶往尘与法琳则每日里就在蓝湖泛舟,任凭小舟自由自在的随风飘荡,好不惬意。

在调查队的面前,刀手没有抵抗,抵抗只不过是加重了损失与自我的受伤。调查队带着刀手直接去了维兰酒店,那里还有三个人需要接受调查。

安如海也没有抵抗,他就没想过要抵抗,因为他知道头上还有两个主子顶着。刀手与安如海见面了,刀手在那晚之后曾想去拜访安如海,却不想安如海竟然谁都不再见。

调查队带着两人,站在湖边,一叶扁舟漂来,舟中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一个在闭目沉思,一个在睁着眼睛看着另一个人的沉思。这是一个奇怪的画面,对于全身装备,尤其是修士亦在的调查队,完全视而不见。

“叶往尘,法琳!我们是阿特兰斯空舰军团千图将军消失一案的调查队,现在靠岸,接受问询。”

闭目沉思的叶往尘看了一眼岸边,而后道:“余泥和他的几个手下是我杀的,跟他们无关。”

“那千图将军呢?”调查队没想到叶往尘这么直白的就告诉了他们结果。

“千图与他的那个族叔不是我们杀的。”叶往尘道。

“什么?难道你们看到千图将军与他的族叔被杀了?”调查队中一个穿着特殊护甲的人惊怒道。身为圣域修士的同类相惜只有在那个同类死去之后才会出现。

“我看见他们被一群穿着幽甲的人杀死了。”法琳不想太啰嗦。

调查队沉默了,千图将军与他那个族叔无比强大,如果真的是这两个年轻人杀死的,那调查队的存在在他们面前就如同了儿戏。这两个年轻人无论说不说这些话,承认与不承认,都会被作为嫌疑人被带走,但是现在两个年轻人说出这些话,表明了他们根本不想跟他们走。

而那些能够杀死他们的幽甲究竟是什么人?要知道,那个族叔在圣域也是高阶的强者啊!

“那跟我们走吧!”调查队道。

“我想安经理知道整个过程,是不是应该先请他讲讲?要知道,我和法琳也是受害者。”叶往尘向安如海道。

调查队示意安如海可以讲,安如海简洁明了的讲完了所亲见的事情。

“我只知道进入了房间就莫名其妙到了一个厂房里,然后……”法琳同样简捷的讲述完了这个过程,只是她的角度完全是个没有人去关注的受害者,直到最后也没有人管她。

“那么,看来你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了!但是,为了弄清楚事实,你们还是要跟我们走一趟。”

场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凝固,一股杀气与戾气在时刻准备着喷薄而出,压垮胆敢跳跃的任何神经与物体,哪怕最微小的跳动也不行。于是小船不动了,风也停止了,波纹消失了,整个场间如同定格成了一副湖畔杀景图。似若小船上的人但凡有任何异动,都会受到让蓝湖震动的攻击与碾压。

但是这个凝固的空间忽然间出现了一个清脆的只在精神意识里可以听到的破裂声音,于是风渐起,船渐漂,波纹渐生。

骆骆手里撑着一把薄薄的透明伞从模糊不明的空气中走来,旋转的伞缘不断割裂出痕迹。调查队中的圣队目光微凝。

不过他们的目光只是在骆骆的身上些许停留,就看到了如同迷雾里徐徐出现的一件似乎有星辉在不停闪耀的辉袍。调查队的气氛骤然一滞,所有人的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

星辉辉袍隐隐约,看不清,如同隔了万千迷雾,却又在眼前发散着星辉。

骆骆向着叶往尘与法琳致意,而那青色护甲头甲竟然也极其微弱的动了动。

“骆主管?”调查队中的一个人在向着骆骆说话,但却依然凝重的看着星辉辉袍,显然是在确定着心中的猜想。

骆骆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调查队已经开始围成一圈警戒着,每个人面上都很凝重,但却又保持着对于星辉辉袍的敬畏似乎。

“胡上校!”骆骆对着调查队中圣队的带头人说道。

“根据安经理的讲述以及事实,这两位尊贵的阁下显然是受害者,鉴于千图将军已死,如果法琳阁下不再追究千图将军不敬、以及致使法琳阁下身陷险境的罪责,那你应该心存感激。”骆骆道。

胡上校皱了下眉头,却也没有说话。

“我想你们都很清楚事实,我也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更何况,两位阁下是不容冒犯的!”骆骆严肃的道。

“恩?”胡上校有些疑惑。

“叶往尘阁下与法琳阁下是星辉的荣耀成员!”骆骆轻声道。

胡上校看看小舟上的两个年轻人,更加疑惑不解,难道两个年轻人就是星辉成员?但是为什么这两个人却引动了星辉辉袍的出现,要知道,传闻中,身着星辉辉袍的是黑格战区的星辉总管,向来极少露面,而且据说,千万不要招惹这位总管。

“法琳阁下,不知道您是否继续追究千图将军的罪责?”骆骆向法琳道。

“人都没了,就算了吧!”法琳道。

“你应该感激法琳阁下的原谅!这并非威胁,而是事实!”骆骆道。

胡上校再一次无比仔细的看了看叶往尘与法琳。

“我们走!”胡上校略一沉思,向着星辉辉袍微微躬身,而后带着圣域的修士离去,原地只剩下了联邦的宪兵队。

“安经理为了护卫法琳阁下的安全而见义勇为,是我需要感谢的好商人!而刀手是个守法的好公民,余泥在酒吧酗酒行凶,意图伤害叶往尘阁下,但幸好叶往尘阁下有自保之力,余泥真是死有余辜。”骆骆认真的下着评语。

“告辞!”宪兵队带头之人随后向星辉辉袍行礼后离去。

安如海与刀手在一旁听着骆主管三言两句就把调查队那群高傲无比的修士、向来横眉竖眼的宪法队打发走,着实心惊骆主管背后的势力。现在看来,骆主管的评语就算是对他们的交代,可以想象他们回去的汇报定然也是如此。起码,就现在看,那听起来强大无比的修士死亡,余泥被杀,都不过是几句话就决定了的,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不过是权利的附庸。

叶往尘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星辉,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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