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７５
\t回到家，胡宇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到处翻报纸。方志远也帮着一起翻，翻了半天后终于找到一张靠谱的。
\t胡宇端坐下来，拿着报纸，另一只手候着电话，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遍，拨通了电话。
\t“家政公司……保姆……保洁……”胡宇一边拨一边转头对方志远说，“哎，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t“什么什么心情？”方志远在边上卖萌。
\t“别装傻呀，”胡宇完全忘掉自己的悲痛了，“玲子
\t现在有男朋友了，你什么心情？”
\t“哎，你别说得跟什么似的好吧？”也没说什么是什么，方志远急于撇清，“我和玲子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过啊……”
\t“说得也是，”胡宇点点头，“而且你现在也有汪春涵这个大折腾了，但你心里还是酸酸的吧？”
\t听胡宇这么启示，方志远突然侧过头，仔细品味了一下，然后突然变得有些兴致勃勃，“哎，我跟你说啊，这种心情还真有点怪的。怎么说呢，有点酸酸的……但又挺幸福的感觉……又伤感又美好……特别红尘滚滚……”
\t“你丫变态。”胡宇干脆地下完结论，正好电话通了，“喂？家政公司吗？请问你们这儿阿姨都是哪儿的啊……都会烧菜吗？ＳＣＳＣ太辣，吃不惯，还有哪儿？ＨＮ新乡……”捂住电话，转头迫切地看着方志远，“ＨＮ新乡那是哪儿啊？”
\t“不知道啊。”方志远也很着急。
\t“喂……不是很熟！”胡宇对着电话吼，“还有哪儿啊？菲律宾？”胡宇又捂住话筒，转头对着方志远，“你会说菲律宾语吗？”
\t“你才会呢！”
\t“我英文也一般啊……”胡宇苦恼地对着电话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还有哪儿啊……本市的有没有？”
\t当然有，现在的世界什么没有？到了第二天中午，胡宇就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窗明几净，一切东西都被收拾得齐齐整整，焕然一新。边上站着一中年妇女，和蔼可亲，斯文有礼，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下岗知识分子。
\t“阿姨……”胡宇看着周围，简直不可置信，“你简直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的天使……”
\t“你这小孩，说话没头没脑的，我都那么大岁数了，还天使呢……”天使也禁不住吹捧，迅速堕入人间，阿姨高兴得合不拢嘴，“那……我就算面试通过啦？”
\t“过过，完全过！”胡宇恨不得膜拜她一下，“阿姨，你以后就两天来打扫一次，一次两小时，我一个月给你一千块钱。行吗？”
\t“行，就这么说定了。”阿姨一边解着围兜，似乎突然想起，“对了，今天厕所那边我还没擦。时间也到了，我留着后天来怎么样？”阿姨显得很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解释，“本来我是应该帮你这全弄完的，但第一次也是定了一个小时试试看。而且我女儿还约我去逛街了，不好意思啊。”
\t“不不，”胡宇头摇得像拨浪鼓，“没问题，尽管逛。”
\t说着，阿姨抬起手表困惑地看着。
\t“我让她直接上这儿来接我……这会儿应该也到了吧？”
\t话音未落，门便被敲响了，胡宇愣了愣，去开了门。
\t门口站着一个少女，也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胡宇。
\t这一瞬间，仿佛时间也变慢了。但这变慢是存在于胡宇和这个少女之间的，时间是依然在流动的。胡宇满脑子只回荡着一句话……
\t“我曾经听人讲过，要摆脱一段恋爱带来的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投入另一段恋爱……”
\t问题是……这ＴＭＤ也太快了吧……
\t１７６
\t这样的气氛被阿姨走上来打破，她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少女……这是她女儿，叫小倩，在本市一所大学念书。
\t两人便客气地告辞，走掉了。
\t阿姨和女儿走后，胡宇在屋子里忐忑了一阵子，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方志远家。方志远也正好无所事事，胡宇心急火燎地把刚才的事一说，也没等方志远反应，就在他沙发上高兴得滚来滚去，嚷着：“老天对我也太好了吧！”
\t“是你自己发骚，不要怪在老天头上。”反应过来后，方志远冷冷地说。
\t“你不要胡说八道。”听方志远这么说，胡宇翻过身，很严肃地看着他，“我告诉你，根据科学统计，人在失恋的前三个月里，是最难爱上另一个人的。这个时候你就把一天仙拎到他面前，他也觉得是一头母猪。这个时候，我看到那个小倩能变成那个样子，绝对是天意，是奇迹，好吗？”
\t“这只能说明你不是人，”方志远反驳，“是人渣好吗？”
\t“你看你又忌妒我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胡宇无辜地摊摊手，“小倩他们一家都是上帝派下来拯救我的天使……”
\t“可就算你对人家那个样子，问题是，人家也不一定喜欢你啊！”
\t“所以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天意。”看方志远这么木讷，胡宇都替他着急，“我告诉你，一见钟情必然是双方的，如果只有一方对另一方，那就必然不是一见钟情。”说着，胡宇凑上去，盯着他看，“你知道她走的时候是怎么走的吗？”
\t小倩和她妈妈走的时候，背对着胡宇目送的目光中……
\t一边向电梯走去，小倩背着手，一边不动声色地走着，而藏在背后的手……
\t对着胡宇不断地变化着手势，短短的时间里变幻了十一个数字的手势……
\t一开始，胡宇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拼命用脑子记着……那是小倩的手机号码……
\t“我靠。”听完，方志远呆呆地看着胡宇，“现在小姑娘都那么开放啦？我怎么就没赶上好时代呢？”
\t“这都跟你说了一百遍了，这不是时代的问题，这是人的……”
\t“那你怎么确定就不是她手抽筋呢？”
\t“你怎么不干脆去死呢？”
\t方志远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是纯粹出于理科生逻辑推导，还是不甘心另起炉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啊。”说完，方志远忧虑地看着胡宇。
\t“嗯？”
\t“那，你看啊，”方志远像分析应用题条件似的摆给顾小白看，“你那个小倩的妈是你雇的阿姨，对不对？阿姨是什么概念呢，某种程度上是你花钱请的佣人。小倩是她的女儿……”
\t然后，方志远深深吸了口气，“但是你只要一跟小倩怎么样，你的佣人就马上变成你的丈母娘了啊。”
\t方志远一口气说完。
\t胡宇……
\t迅速面如死灰了……
\t打死胡宇也没料到，不过就是电光石火的一见钟情，怎么迅速变成了狗血家庭伦理剧。他闷闷地在家里想了很久，后来干脆不想了……再想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变化来。
\t晚上，她给小倩打电话，小倩早就在等他电话了……如胡宇所说的，一见钟情是双方的。她确确实实是用自己的方式，给了胡宇最明确的信息。
\t这一点让胡宇欣喜若狂，再也顾不上佣人丈母娘的问题。两人迅速地联系上，第二天小倩就到了胡宇家。没过多久，两人就在沙发上心急火燎地拥吻起来。
\t“不行了，我得走了。”这样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过了多久，小倩突然说道，“我妈马上就要来了……”
\t“咱妈还有半小时才到呢。”看了看钟，胡宇已经及时把称呼都改掉了。
\t“到底是你了解我妈，还是我了解我妈？”小倩瞪着他，“我妈那个时代的人，奉行的是宁可早到，不可迟到的原则，我从小到大都听了无数遍了。”
\t“不会不会，我都跟咱妈商量好了，定点上门……”胡宇还在和小倩掰扯呢，突然听到门口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
\t面无表情地互相看着对方，小倩已经顾不得表现出孰是孰非的成就感，也惊得小脸煞白。
\t胡宇当先反应过来，一把把小倩从沙发上拎起来，拉到衣橱边打开门，猛地把她推进去。又飞快地在沙发上收拾起小倩的外套，扔进去，砰地关上门。
\t与此同时……
\t房门打开……小倩的妈妈，胡宇的佣人，一脸热情地出现在门口……
\t１７７
\t“我求求你了，我一月给你两千块钱，你把我丈母娘给接走吧……”胡宇家楼下的咖啡厅里，胡宇抱着田松原的大腿苦苦哀求。
\t“我接去干吗啊，我屋子又不用打扫。”听完这两天的大起大落，田松原非常高兴。
\t“你不用让她打扫，你就随便让她这边抹抹，那边擦擦，然后到时候你就把工钱给她就行了。”面对丈母娘是他佣人的这个现实，胡宇终于完全崩溃了。
\t“你跟那个阿姨直说不就完了吗？”田松原奇怪地说，“自由恋爱……搞得跟间谍似的。”
\t“我直说我不是找死啊，”胡宇急得跳起来，“她给我饭菜里放点敌敌畏怎么办？你知道我现在过的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我每天一起床，就打扫卫生。我哪敢让我丈母娘帮我做这做那的啊。可倒好，她每次来一看，哟，这么干净；过两天来一看，哟，更干净！”胡宇张牙舞爪，“前两天已经在问我，是不是含蓄地表示不用她了，要炒了她？我哪敢炒我丈母娘啊？那我也不敢让她帮我做这做那啊！还打赏啊！”
\t“……”
\t“你要不同意，我就把那个小倩拉过来，我们一起给你跪下！”
\t“靠，威胁我……谁怕谁啊？”田松原瞪着他，“我把我女儿玲子，还有她男朋友拉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给你跪下！”
\t田松原自己也够紧张了，一向风流倜傥的老帅哥突然变成了什么人的岳父，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t为了举办那个“岳婿关系拉拢派对”，他已经忐忑地准备好几天了，从语腔语调到穿着打扮，都在心里反复练习，不像见女婿反倒像见自己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