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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寒荒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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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身后那片诡异的伤疤随即显露在两个老兵面前,之前疙疙瘩瘩的隆起此时已经恢复,只留下一大片蜿蜒狰狞的印痕,而更让人惊异之处在于,那片痕迹竟然组成了一个有些类似羽翼状的图案。

老赵见到,连忙靠近仔细观察,片刻之后,方才向老李问道:“这小子的伤疤要不细看,我还以为是梵族的命痕呢。”

老李点头称是,啧啧称奇。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辞正换着衣服,老赵所言一字不差的落入他的耳中,心中一震,手中的动作下意识的一停,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接着穿起裤子。但是心中却激动不已,四个字不停的回响在耳边:“梵族命痕!”

楚辞自从在沉珂山中醒来之后,便一直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但是却毫无头绪,只是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世应该与背后的伤痕有关。

在商队的时候,他曾经将背后的伤痕主动露给王老先生看过,向其询问是否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伤痕。

但是就连见多识广的王老先生也是头一次见到,连连摇头表示不知。

没想到如今竟然从赵雍嘴里听到了一些口风,听他的口气,貌似梵族身上有类似自己背后伤痕的东西。

“看来我暂时不用这么着急溜走,跟着他们去到北境寒荒,没准能打探到我身后伤痕的来历。”楚辞心中这样想到,便暂时放弃了立刻溜走的打算。

换上军服的楚辞,将后背上那扎眼的伤疤掩盖住之后,身上的山野之气一扫而空,竟然有些英姿飒爽。

老李见状,笑道:“还不赖,挺像回事的。”

“确实不错。不过少了些杀伐之气,有点像愣头青。”老赵戏谑道。

老李闻言哈哈大笑,楚辞也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老赵紧接着又对楚辞交代几句,便和老李带着他出城而去。

经过城门之时,城门守卫见到三人军服之上的“寒”字,毕恭毕敬的恭送三人出门,根本没敢过多盘问。

寒荒军的临时驻地离商阳城不远,三人驱马疾驰,半个时辰左右便已抵达。

刚到驻地门口,便有人迎了上来。来人身高八尺有余,但看起来只有百十斤重,整个人又高又廋,如同一个移动的竹竿。

‘’移动竹竿‘’接过三人手里的缰绳,熟络的招呼道:“赵哥,李哥,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啊。”然后看了看楚辞问道:“这位爷是新来的?”

楚辞头一次被人叫做爷,相当不适应,老实地跟在两个老兵身后,没有答话。

老赵点点头,说道:“什么爷,他叫楚辞,和你们一样,都是咱们寒荒军的新兵。”

竹竿闻言,自来熟地靠到楚辞身边,套着近乎说道:“楚老弟好哇,老哥叫梁大猛,你叫我老梁或者大猛都行。”说罢,还拍了拍楚辞肩膀。

楚辞听到这名字,心里有些好笑,这名字和竹竿的长相实在不搭,口中道:“以后还望多多关照啊,大猛哥。”

进入驻地以后,两个老兵将其他新兵召集起来,让楚辞与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便让众人各自休息,第二日清晨便启程离开。

楚辞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加入了寒荒军,跟随着众人一同去往北境。

但同时,他自己也越加疑惑,从自己的身世来历,到西岐的下落,再到无缘无故背负的命案,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压得自己几乎透不过气。

一路上不断的有从别处征兵归来的队伍与楚辞他们合到一起,北上的队伍越发壮大。

赵雍和李云阁只招来了五个新兵,一开始还提心吊胆,怕回去被军师惩处,结果发现各路募兵官都差不多,招到十几个新兵就已经算是多的了,大部分都和他们一样,仅仅是个位数,也就放下心来,毕竟法不责众。

随着离北境寒荒越来越近,天气越发寒冷,身无几两肉的梁大猛凑到楚辞旁边,低声说道:“楚辞,你说赵爷教咱们的吐纳养气之法是真是假,我练了之后,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半月前赵雍心血来潮,教给几人一套修行功法,每天按时打坐,吐纳养气以滋补自身穴脉抵抗寒气。

楚辞当时十分震惊,因为赵雍教的功法虽然与自己的三时打坐之法有些许出入,但是基本原理是一样的,难道西岐与寒荒军竟然有什么渊源不成。

带着这个疑问,楚辞曾经找机会试探过赵雍,但是一无所得,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西岐这个名字。

凉意袭来,楚辞也紧紧身上的衣服,笑道:“你看看高嵩,人家怎么就不觉得冷。”

前面的高嵩听到有人提高他,转头憨厚一笑:“我把我的衣服给你啊?梁哥。”

梁大猛见到有人赠衣,赶紧凑了过去,舔着脸说道:“谢谢兄弟了啊,梁哥这体格差,比不过兄弟你啊。”

众人正在闲扯,前方的队伍中突然传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楚辞赶紧叫长得最高的梁大猛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大猛把头从衣服里探出来,伸直了脖子用力往前看着。

只见平原的尽头一道黑色的山脉横亘于天地之间,蜿蜒若黑龙。

山脉之前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城池,城池依山而建,如同黑龙之首,巍峨厚重。

赵雍溜达到几人身边,说道:“别像他们一样,没见过世面。前面就是咱们的寒封城了。”

从崇吾各地而来的新兵们见终点就在前方,于是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随着距离的拉近,寒封城越加清晰,如此庞然的一座城池,竟然完全按照军事要塞的标准打造。

等到众人走到近前发现,之前眼中看到的黑色山脉,竟然是无数巨石累积而成的城墙,如此漫长不知边界的城墙,不知当初是如何修建而成的。

寒封城哨塔上的斥候早已看到新兵们,城门此时大开,众人鱼贯而入。

楚辞在队列之中好奇的打量,只见街边不论男女老少皆紧身劲装,冲着新兵队伍友善的招手,新兵中有跳脱之人,偶尔嬉笑着回应。

众人一直行至寒封城中心的一处辽阔广场,方才停下。

楚辞刚想问赵雍接下来他们该做什么,话未出口,旁边的李云阁已经说道:“这里是安灵广场,每年的新兵都在此接受拓跋将军检阅,之后拜祭寒荒军先烈,你们就算正式成为寒荒军的一员了。”

李云阁口中的拓跋将军,正是如今寒荒军的统帅拓跋春秋,此人乃寒荒军上任统帅夏幕重于寒禁城外所捡到的一个弃婴。

夏幕重年事已高,且膝下无子,于是将拓跋春秋自小带在身边抚养长大,视若己出。

拓跋春秋也不负所望,天资聪颖,八岁感知灵力,踏入修行门槛;十三岁初开灵穴;十五岁贯通灵脉;十八岁抵达通脉上品境界;二十三岁贯通四大灵脉,成就窥天之境。

修行速度旷古烁今,被誉为崇吾第一奇才,接掌寒荒军后励精图治,数次击退梵族入侵,更有几次借其败退之势,率军杀入寒荒腹地方才折返。

夏国蛮帝闻其勇名,赐之以夏国武王之位,圣旨传来,拓跋春秋一笑置之,既不接旨也不谢恩,修书一封让使者带回。

据传,蛮帝观其书信,大笑三声后便付之一炬,对左右言之道:“武王之位非拓跋将军莫属,此子妙不可言。”

从此以后夏国上下皆尊拓跋春秋为武王,但拓跋春秋自己却从来没有承认过。

安灵广场之上,一块巨大的石碑立在正中,石碑似石非石,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其中隐约可见有液体流动,带出阵阵流光溢彩,其上用楷书端端正正的书写着一首小调《寒荒颂》。

吾辈不忘,寒荒曾至,血染崇吾三万里;

吾辈不忘,铁马戌边,金戈独守崇吾魂。

吾辈不悔,无归故土,无享妻爱;

吾辈不悔,执刃入梦,身归兄弟。

袍泽同心,生死无惧;

以身铸城,为民永宁;

北境一生,何须俗世半分荣;

忠魂永世,无冕无终亦无憾。

大字之下,无数的姓名密密麻麻地刻在石碑的下半部分,不靠近细看的话,几乎糊成了一片。

石碑之前,一个身负重甲的青年将军正背手面对众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雄伟的身姿站得笔直,如同山岳,一张英俊得绝无瑕疵的脸庞里,嵌着一双比深黑海洋里闪闪发光的宝石还明亮的眼睛。

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和高嵩差不多的矮胖子,虽然羽扇纶巾,打扮得如同文人雅士一般,可惜身材实在过于臃肿,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猥琐劲,胖胖的脸上,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正和年轻将军一起笑看着新兵们,正是赵雍之前提到的军师箫让。

这二人便是寒荒军的军魂所在,军心所向。两人一主一副,一正一奇,一外一内。拓跋春秋善于领兵统将,三千兵法熟烂于心,战场之上所向披靡;萧让则精于筹划谋略,寒荒军内政尽皆由他负责。

二人相辅相成,方才使梵族不得进崇吾大陆寸步,让天下百姓安享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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