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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0番外二爱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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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澈本可趁着青阳盛会期间,与宣逸在邵阳地界内好好游览一番。谁承想孟氏本家居然出了状况。

孟氏宗主与其夫人常年在外游历,宗主之位暂由其长子代理,正值秋收时节,孟氏几位族老皆忙于孟氏家族田地的秋收事宜,孟琉溪是孟氏本家唯一的女儿,近来一直在孟夫人的娘家与诸位表亲研习交流新的修炼之法。而孟哲作为嫡出次子,为全宣氏举办的青阳盛会颜面,代表孟氏出席亦不过分,毕竟本次青阳盛会,尚未定亲的孟澈并不出席,因此无长辈陪同亦说的过去。

值此时节,各人各司其职,偌大的孟氏家族如往日一般井井有条。

孟澈闭关两年有余,好不容易出关,修为大增。时人皆知,分神期虽只比出窍期高了一阶,修炼起来却极为困难,不但需要惊人的天赋,更需要经历常人无法忍耐的艰辛。资质尚佳者,如岳家宗主岳宾、宣家宗主宣伯熙皆用了十年方才修炼至分神期,而下一代年轻一辈中,仅有孟氏的长子与次子仅仅花了五年有余既达分神期,这不仅是整个修仙界在修炼方法上的改进,更说明了孟氏这一代年轻仙门名士的实力不容小嘘。然而,更让诸仙家震惊的是,孟家的四子——竟用两年便修炼达分神期,如此光耀门楣的大事之前,修炼者本身又在两年间吃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世人虽无法体会,可孟澈的两位哥哥却深有感触。故而,孟澈才一出关,两位兄长便劝其出外游览一番,看看世间百态,莫作井底之蛙。实际上,也是真心心疼小弟,给他放个长假。

孟澈年方十九,虽是年轻,可心性却坚如磐石。别人闭关大多三个月便会出关修养一阵,至多闭关六个月已属罕见。而孟澈一闭关是两年,在让世人赞叹其修为大增的同时,也钦佩其不畏艰苦的作风与性格。

然而真正的原因,只有孟澈本人知道。

三年前,踏青节出游,在七情六欲血幻咒之下,他无法保护那个人。这对于一路修炼以来顺风顺水、心高气傲的孟澈而言,却是人生中最重大、且最惭愧的一次体验,也是人生中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失败。

纵然是三百年不遇的魔咒、纵然他和宣逸只是少年修为,可那又如何,输了便是输了,若不是对方突然收手,很可能他和宣逸便要命丧黄泉。

生死面前,本不讲任何条件。若当时真的无法逃过此劫,孟澈虽认为自己死不足惜,可因为自身不够强大而无法保住宣逸,这才是让他最痛心之事。

怎么能够!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那个往日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少年在自己面前受伤或死去?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孟澈便不由自主的一身冷汗,活了十六年,他才知道何谓恐惧,自此之后,若夜发噩梦,十次有九次都是当时的场景。

什么人间麒麟子?什么年轻一辈的泰山北斗?这些虚名他孟澈从未放在心上。世人如何评价于他,那是世人的事,与他何干?

强大,只有足够的强大,才能保住那人堪比日月的笑颜。

若不是青阳盛会举行在即,孟澈心底对于宣逸是否会在盛会期间被其家族做主婚配毫无把握、莫名担忧,只好出关亲自去找宣逸,希望若当真遇着他的婚事,能想办法阻拦一二,可能他此时还在闭关修炼之中不肯现世。

当他出关,去寻了宣逸相聚。宣逸问他,闭关期间都做些什么?

孟澈答:“食、眠、修炼。”

还有一项,他仅在心里说了。

——思念。

时候未到,说出来徒增尴尬,也怕吓着当时已身中内伤的那人。

他并不急于一时将真正心意告知他,毕竟来日方长。

能伴其左右,便已胜过一切言语。

********

在青阳盛会期间,莫名被孟哲派回孟氏本家,孟澈心里已是十分诧异。

据闻是由于多年与各仙族井水不犯河水的魔教在孟氏地界内忽然四处作乱,不但袭击孟氏族人及门生,甚至还出手掳人。

他回了碧影轻雾峰,协助长兄救助被劫持的门生,几番周旋下来,才发现众人被救出后都只受了轻伤,有些甚至毫发无伤,只是被藏匿的地点各不相同,有些远点的,甚至在数千里之外。

孟澈虽然心性傲气,不喜与旁人接触,可并不代表他不懂谋略。很明显,敌方本次不在于挑衅孟氏仙族,反倒像是无事找茬,拖着孟氏一族无心插手其他仙族之事似的。

在表面扑朔迷离的劫掠之计下,隐藏着让孟氏耗时耗力、无暇顾及其他的真正目的。

孟澈本来当时与宣逸分开时便觉心慌,总觉得日后会有大事发生。故而想通孟氏遭遇魔教滋扰这一点,心下骤然一紧,连夜御剑,披星戴月地赶往邵阳宣氏枫华宫。

整整四日,不分昼夜,可当他赶到枫华宫时,还是迟了一步。

原本红枫似火的枫华宫内,四处悬着刺目的白,放眼望去,好似火海被白雪掩埋一般,透着繁华落尽一般的静谧。

孟澈将洗心剑缓慢收于背后,感受着心跳如擂鼓、脚步如罐铅的沉重,一步一步朝着那人的逸遥居走去。

不会的,宣氏如此强大、那人修为也不弱,他一定不会……

迟疑着来到逸遥居,逸遥居的大门正大敞四开,上书“逸遥居”三字的牌匾上高高悬挂着由白绸扎成的奠花。

一口黑桃木的棺材被置于逸遥居的入门处,棺木显是上好材质,在莹煌烛火下黑的发亮。

那人的长兄与三弟,以及宣氏的几位年轻小辈正围坐在棺椁前守夜。

香灰洒落的案台上,工工整整地摆着时令蔬果和鸡鸭鱼肉。

可当那人的牌位——“宣氏次子——宣逸,行言”入眼时,孟澈感到整个世界颤动不已,有什么正在他心里炸裂成灰。

一双往日好似被霜雪覆盖、清冷淡然的眼眸,在那瞬间被睁到最大,呼吸都为之停滞。他仅仅能看见这个牌位和棺木,其余人、事、物仿佛凭空消失一样,在他的视野中被完全忽略。

孟澈此刻仿若灵魂出窍,凝立不动,原有几分血色的脸颊骤然苍白到近乎透明。

当他刚出现在逸遥居的正门口,宣瑜和宣瑞便认出是孟澈,他们无言地望着这位绝世无双的年轻人,神情悲哀中透着几分谨慎。

夜里的秋风在此时有微微的呼啸之意,给两方的沉默平添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良久,孟澈方从看见宣逸牌位的巨大震撼中醒过神来,神情不自觉带上几分罕见的森冷和狠厉。

宣瑜一看孟澈平日清冷淡漠的神情丝毫不见,心知他来者不善,不免大为头疼,这可不是能像宣逸少数几位友人一样随意打发的人。

他不自觉将身旁的佩剑挪近自己几分,面上带着沉痛之色朝孟澈道:“孟家小郎君也赶来了。”接着,他便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毕竟来吊唁之人总是先开口说些“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言语,然后由死者亲属接口感谢安慰之词。而如孟澈这般来吊唁却不说话的,他们还是头一次碰见。

场面一时有些剑拔弩张的尴尬。

清冷男声缓缓开口,带着如冬日严寒的冷肃:“因何而故。”语调未曾上扬,却让人听明白他在追究死者故去的原由。

迫于他无形的压力,宣瑜小心开口道:“被偷袭,重伤而亡。”

“哦?”孟澈惜字如金,却能将人冻伤。虽然只有一个字,在一旁听着的宣瑞,冷汗却顺着背脊滑落,他不禁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兄。

“孟贤弟可还记得在蛟龙山时,有一手持浮尘的蒙面女子偷袭宣逸并将其打下山崖一事?”

孟澈被烛火照的忽明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记得。”

经宣瑜一提,孟澈心里一颤。确实,那晚那名蒙面女子,对宣逸猛然出手的狠意绝对是带着仇恨的。他能看出那名女子不是随意偷袭任何一人,而是目标明确的对宣逸下手。

如此一想,孟澈心内不由一沉,不免对宣逸的死信了一分。

宣瑜没错过孟澈眼神中难得的动摇。他没有料错,孟澈虽然冷面冷心、心高气傲,可对宣逸却是特别的,这从当时初修宣逸回府探望母亲那几日,孟澈来函问候便能探得一二。

“我知孟小郎君与家弟感情笃深,可作为兄弟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宣瑜说到此处,声音渐沉似是哽咽,听上去好似正在苦苦压抑悲伤之情。

宣逸听着兄长的诉说,也许是有感于此情此景,念及小时候与宣逸雪夜读书时互相搓手取暖,比剑时互相追逐嬉戏的场景,倒真有几分难过,加之心里时时刻刻堵着的愧疚和控制不住的嫉妒,心内很是挣扎煎熬一番,不自觉便红了眼眶。

孟澈木然瞟他一眼,正看清宣瑞眼中泛着隐隐泪意。他知晓宣逸与宣瑞素来感情很好,此时见着宣瑞堂堂七尺男儿都忍不住眼眶泛红,心下对宣逸之死的疑惑又去了一分。

孟澈不等他人招呼,自己缓步靠前,取了案台上三炷香,点燃后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将其插入香炉。

宣瑜和宣瑞见他如此沉默,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忐忑,庆幸的是瞧孟澈的样子似乎真地信了宣逸的死因;忐忑的是他们总能感知到孟澈身上正隐隐聚集酝酿的灵力似乎将要压制不住了。

孟澈在宣逸逸遥居的灵堂站了片刻,不知想些什么,略微对宣瑜、宣瑞和在场众人拱了拱手,便转身打算离去。

宣瑜和宣瑞看他背过身去,都不禁在心里暗暗松口气。

谁想电光火石间,孟澈忽然如闪电般转身,抬手对着棺盖便是一掌。

宣瑜和宣瑞当下大骇,双双扑上前去阻止,口中急道:“孟小郎君手下留情!请念及旧情,让我二弟/二哥安息!”

棺盖上面虽是黑桃木,下面一层却是实打实的石灰石,沉重异常,又因是给宣家二公子用的,故而更是加厚了表面的黑桃木和内里的石灰石。平常男子合五六人之力方能推动,如宣瑜、宣逸这等修为的,也要两人合力才能勉强推开,而孟澈一掌便将其推开,足可见其修为与力量均是惊人。

看着棺盖滑落时,棺椁里的那人安静灰白的容颜在众人面前缓缓呈现,宣瑜和宣瑞的面色也逐渐惨白,冷汗顺着面颊不停滴落。

好似有重锤当胸一击,当孟澈看清棺椁中那人的容颜,顿觉眼前一黑。缓了好久,都无法将胸口汹涌澎湃的气血强压下去,他颤抖着伸出一手想要抚摸那朝思暮想的脸庞,然而在即将碰到时又如被烫伤般,迅速收回了手。

生怕打扰那人的长眠,生怕自己日夜兼程沾染的灰尘落到那人纤尘不染的脸上,弄脏他明俊的面容。

枫华宫外的风声不知何时停了,天地间一片阒然,时间仿佛都静止,此时此刻,无论是宣氏族人还是孟澈本人,都无一人开口打破这分连接生与死的寂静。

孟澈将目光深深凝注在棺椁中正安详沉睡的宣逸脸上,感受自己的血正在冻结、心正在一点点溃烂。

宣瑞看着孟澈如死灰一样的面容,心下惴惴,拿起棺椁中的逐水剑,小心翼翼地递给孟澈。

“孟大哥,这是我二哥的逐水,他死前曾嘱咐,若你前来,便将此剑赠与你留个念想。”

孟澈涣散的眼瞳,看着被递至眼前的逐水,睫毛微颤、眸中不由一黯,却并未抬手接剑。

剑修者,剑不离身,以剑为心,以心御剑……

宣瑞见他纹丝不动,不明所以,正打算再劝……

骤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带起逸遥居外几片似火的枫叶旋转飘零,落入棺椁中。

宣瑜、宣瑞和其他族人都被狂风吹得不禁闭上双眼,待再次睁开时,哪里还有孟澈飞雪般俊逸的身影,只余空气中几丝冷冽兰香,告诉大家他曾出现在这里。

宣瑜和宣瑞杵在原地静立良久,等了半晌始终不见那人回来,一颗提着的心才总算放下,两人不觉都深深呼出一口气。

“大哥,你看他还会回来吗?”

“不管他是否回来,你二哥终究是没了的。”宣瑜如此安抚紧张的宣瑞,心里感叹江湖第一的人形师果然名不虚传,所塑尸体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其实,他们只是不明白,机敏如孟澈,若不是太过在意,若不是大受打击,心智一时迷失,怎可能轻易放弃追究?

几日后,有孟氏族人隐藏身份,徘徊在枫华宫之外打探宣氏故去的二公子的消息。可惜宣氏本次封口极严,任他们如何盘问,都无一人走漏风声。

孟澈回碧影轻雾峰后,一边用追灵术遍寻宣逸踪迹,一边发了狂似的修炼。

然而,五日过去、十日过去、十五日过去……宣逸都如人间蒸发一般完全无法被感知到灵力的存在,而孟澈原本还存在侥幸的心里,便在一天天的日月交替中被消磨殆尽。

“四弟,心绪不稳切勿再行修炼!”孟家仙首苦心劝道。

“四弟,你莫要在练了!”孟哲的声音恍惚在耳边响起。

“四弟,三姐回来了!你快清醒些!”孟琉溪的声音忽近忽远。

无论何种声音在耳畔响起,却始终未曾听到那人的声音……孟澈在突破分神期最上层的最后关卡时,任由这个潜意识划过脑海。

——那人,或许,真的,不在了……

蓦然间,胸腔一阵巨浪澎湃,剧痛瞬间袭向四肢百骸,触目所及是铺天盖地的血红,他闭上如血般的双眸……疲累跌入无止境的噩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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