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剑拔弩张
星期天下起了雨，火炉般的夏季也终于得到了降温。杨帆没选择出去，静静打开了音乐听起了不能说的秘密，“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如雨点般淅淅沥沥地敲打在杨帆的心里。母亲下午早早的结束了店子的生意，回来精心做了一桌佳肴。
“好久没一家人坐一起开开心心吃个饭了，今晚爸妈都有空，正好和小帆你好好谈谈心。”母亲笑道。
饭菜张罗好了，父亲依旧开了几瓶啤酒，母亲还是叨叨个不停说少喝点多吃点菜补补身子。杨帆其实很不耐烦母亲的婆婆妈妈，但是心里明白母亲是疼爱自己。父亲小喝了几杯，终于开始了话题，“转完专业成绩如何，有什么计划没？在学校得奖没？”
杨帆心里最害怕的就是这些话题，因为这些学习的事让他头大，他不喜欢，他一直都想着大学好好追求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还向高中那样闷着头脑炫耀着自己的名次。不过这始终是衡量人物的一个重要标准，杨帆不想撒谎说自己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他也更不想把这个堕落的自己介绍给父母。他还是选择了那句“还好吧！”焖了一口酒下去。
母亲当时就急了，“什么叫还好啊，总有个衡量的准则吧！我们总得知道你在学什么成绩如何？总得知道你将来打算如何？”
杨帆被这一问心里一阵毛躁起来，他十分明白自己这一年来生活轨迹已经严重的离经叛道，他甚至有时候鄙视自己，相对过去的满腔热血的自己来说，现在的他简直变得不可理喻，没有任何的目标，没有任何的理想追求，他只记得白天起来晚上躺下，然后中间的那段空白时光被游戏填补的一干二净，他害怕自己变成父母眼中的败家子，不过这种种迹象都把他推向了他最瞧不起的方向。“妈，您烦不烦啊？我都大学了，从小到大你就一直问着这个问题，成绩成绩，除了这些我压根儿没从您那里得到一句有温度的话。”杨帆不耐烦道。
“你是我的孩子啊，我就关心一下怎么的啦？问都不能问啦？人家的孩子越来越懂事，你就不能像个样子啊？”母亲变得激动起来。
“我怎么啦我？我从小到大言听计从惯了，我不想每天像牛一样被牵着鼻子走，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整天听你瞎叨那些没用的东西，烦！”杨帆吼了起来。
父亲用力敲了一下碗瞪了杨帆一眼，“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们尽力把最好的条件创造给你了，父母一辈子辛苦还不就为了你，我们能逼你什么，只想给你铺好路让你将来好走一点罢了！”
杨帆低着头，往事炮弹一样爆炸在心头。父母的点点滴滴辛劳和渐渐老去的容颜飘在了脑海里，杨帆很是后悔自己现在的粗俗愚蠢以及自甘堕落，他很不想吐露出自己内心的感情挫折导致的种种叛逆，他深呼吸了一口慢慢道，“我知道你们为了我好，我不是不明白，我觉得跟你们聊着很吃力，我想得到的是正面直截了当的关怀，我在学校确实没做好，成绩也不是很好，但是我会努力做好的，我不想拿着自己的漏洞摆在你们面前让你们数落，我只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你们罢了！”杨帆心里一阵翻涌，暗暗励志一定要改变下来，达成自己的理想。父母变得沉默下来，他看到母亲眼睛闪烁了那些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他恨自己总是这么冲动，总是把苛刻留给自己最亲的人。饭菜变得似乎难以下咽起来，杨帆胸口卡着铅块一样沉重，父亲喊了一声，“吃饭，你的事我也不想说太多，你自己好好把握吧！”杨帆很快就赶完了碗里的饭菜，默默的退了下去，打开了电视机。
母亲收拾完了桌子，耷拉着的苦瓜脸让杨帆好生心疼。父亲惯例地熬起了怪味的中药，他的面庞消瘦了许多，行动似乎也透着一股颓圮之色。杨帆闭上了眼睛，他打心里说再也不能让他们伤心难过。吸了一下鼻子，杨帆努力揉了揉眼睛开始镇静。
父亲喝下了那一碗黑褐色的苦水，抬头纹皱起了苦涩传到了杨帆眼里，疼在了杨帆心里，母亲坐在了杨帆身边，“哎呀，瞧我这记性，回来这么多天还没给你买件像样的衣服。”母亲笨拙的手从自己旧的发黄的钱包里掏出五百块来，“吶，拿着去买身衣服穿下。瞧你这一身行头，还是去年那副老样子！还长大呢！”母亲笑了笑说道。
母亲的亲切关怀并没有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杨帆只是按捺住了心头的怒气，一把把钱攥在了手里。母亲也没打算多说什么，她心里还是明白自己孩子的古怪脾气的。躺在了床上聆听着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心灵的窗户，往事像雨线般编制在脑海里，他呆呆地问，“自己还回得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