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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武林禁地高老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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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唐生三人在嘉州城吃过早饭,向峨嵋县进发。

一路上,不时见到行走的和尚、道士,想是各地来一睹佛道辩论盛会的佛门、道门弟子,更见马蹄纷纷,衣着各异,口音奇特,来自四面各方的武林高手,草莽豪客,骑着健马,佩着刀剑,向峨嵋县城赶去。

唐生三人正走,忽见前面四五个江湖人物围在路边,见唐生三人走近,又都匆匆忙忙地走了。唐生三人觉得奇怪,近前一看,地上仰躺着一具死尸,再看面容,死的居然是“独行盗”吴三光。唐生三人吃了一惊,再看地上,没有血迹,死尸衣服上也没有血,显然不是刀剑所伤。唐生道:“奇怪了,吴三光怎会死在这里?”唐糖道:“吴三光武艺高强,是谁把他杀了呢?”独孤傲雪道:“没有经过血战就杀了吴三光,看来吴三光遇到的对手武功极高,那样的一流高手江湖上并不多,会是谁呢?”

后面马蹄声响,奔来两匹健马,倏然在唐生三人身旁停住,“刷”地有两人飞身下了马。唐生三人一看,却是眉山三苏祠遇到的李轩城和罗三笑。李轩城笑着和唐生打了个招呼,注目地上的死尸,道:“三笑兄,你可认得此人?”罗三笑道:“咦,这不是横行陕西的‘独行盗’吴三光吗?怎会死在这里?”李轩城皱眉道:“吴三光是何人物?武功如何?”罗三笑道:“吴三光是陕西一带有名的绿林大盗,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歹毒,为人亦正亦邪,只以自己喜恶为意,一个人独行江湖,没什么朋友。昔年我在瓦岗寨做头领时,晁天王曾经想拉拢吴三光在山寨里坐把交椅,无奈此人一贯独行,不受人拘束,反拒绝了晁天王。”李轩城点头道:“吴三光虽陷身草莽,倒是个有性格有胆气的汉子。他能一个人在江湖上闯出名堂,必然有过人的本事。”罗三笑道:“听说吴三光的吴钩剑法极为高明,人又狡诈多智,找他寻仇的仇家都被他杀光了。有本事杀得了他的人,屈指可数。”

李轩城望向唐生,道:“唐公子,你可看到吴三光是被何方高人所杀?”唐生摇了摇头,道:“我们来时,先前也有四五个江湖好汉围在这里,实不知道吴三光死在谁的手上。”李轩城道:“那几个江湖好汉武功很厉害吗?”唐生道:“我看也不见得,我们一来那几个人就走了,不象有胆气能耐杀得了吴三光的人。”一旁的罗三笑走到死尸前,俯身下去,道:“吴三光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待我看看身上可有伤痕?”罗三笑撕开地上尸体的衣衫,只见死尸肌肉鼓胀的胸部一片青乌,淤血凝胸。

罗三笑道:“看起来吴三光是与高手对战,胸前中招伤了内脏而死。”李轩城道:“只怕未必。能赤手空拳杀得了吴三光的人,无论是拳、掌、指,还是头、肘、膝,必有独到过人之处。看吴三光胸前的伤并不特别,难以致命,三笑兄且把死尸翻转过来看看。”罗三笑又将吴三光尸体翻转身来,撕开衣衫,只见死尸背上一团焦黑,更有五道指印,道道嵌成****,看起来触目惊心。罗三笑倒抽一口凉气,道:“这是被道家上乘武功‘掌心雷’所伤。”李轩城道:“不错,吴三光的背上伤口正是‘掌心雷’造成的创伤。据我所知,只江西龙虎山天师道掌门人元真道人会得‘掌心雷’,莫非吴三光死于元真道人手上?”罗三笑道:“我素闻龙虎山元真道人性如烈火,嫉恶如仇,若吴三光招惹上了元真道人,被老道取其性命也势所必然。”唐生道:“‘掌心雷’是怎样的一种武功?”李轩城道:“‘掌心雷’是一种道家内力凝练的武功,可以把内力集聚掌心发出,威力就象天雷一样突然暴发,瞬间可致敌死命。”唐糖吐了吐舌头,道:“好厉害的老道士。”李轩城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吴三光横行陕西也就罢了,如今蜀中成了天下英雄汇集之地,哪容得他肆意横行?”唐生道:“吴三光的确霸道了些,可惜死在了这里。”李轩城道:“唐公子三人也要去峨嵋县吗?”唐生道:“是的。”李轩城道:“好,那我们暂且告辞,峨嵋县再见。”翻身上马,向唐生挥了挥手,和罗三笑骑马走了。

唐生看着地上的死尸,道:“吴三光虽然是强盗,对我们却有相助之恩,任吴三光曝尸荒野于理不合,不如我们埋了他吧。”唐糖道:“好男儿做事应该恩怨分明,吴三光对我们有恩无怨,我们就在路边挖个坑,埋了他。”独孤傲雪道:“算他好命,遇到你两个好心人。”唐生三人在路边挖了个浅坑,将吴三光葬了,上面又放些树枝草叶掩盖。唐生道:“吴三光这样的高手也死于非命,看来天书真是害人不浅啊!”独孤傲雪道:“吴三光行凶作恶,身遭横死,也怪不得别人。”唐糖道:“看来我们也不用去想什么天书了,由那些高手争去。”唐生道:“嗯,补天道人得了天书又怎样呢?还不是死了。我们还是先找到高老庄,把高姑娘的信送到才是。”唐糖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高姑娘好可怜,家书我们一定要帮她送到。”独孤傲雪道:“小糖说得很对,我们到了峨嵋县城就去送信。”

走了一个时辰,唐生三人进到了峨嵋县城。城不大,却十分热闹,不时见到和尚、道士和要去峨嵋山的信徒香客,又有很多劲服佩刃的精悍汉子,昂首阔步在闹市之中。唐生三人沿路打听,都不知道有高老庄这个地方。唐生心生烦恼,闷闷不乐。独孤傲雪道:“不如我们去峨嵋县城的各家客栈看看,一来可向客栈老板问问地址,二来也可以早定下房间。”唐糖道:“这一个小县城,什么人都跑来挤热闹,的确应该早点把房间订下。”唐生道:“还是独孤小姐思虑周全,我们先找客栈吧。”峨嵋县城不大,客栈也不多,问了所有客栈老板,都说没听过高老庄的名字,而且全城的客栈都住得满满的,并无空闲客房。

唐生叹了口气,道:“无客栈住倒也罢了,我们还可去峨嵋山上借寺庙道观居住。只是高姑娘的信送不到,岂不是让她家人失望着急?”唐糖道:“当时老婆婆不是说九十多岁的婆婆住在山里吗?恐怕高老庄不是在城里吧?”独孤傲雪道:“我看普通百姓应该都不知道,不如我们问问本地的江湖人物,也许知道高老庄在哪里也说不定。”唐生道:“这也是个办法。”唐生见一买包子的操着当地口音的汉子,一身劲装,模样象个练家子,忙上前施礼,问道:“敢问大哥,你可知峨眉县的高老庄在哪里?”那汉子望了唐生一眼,道:“这位公子莫不是耍笑我吧?我自小就住在峨眉县城里,从没听说有个什么高老庄。”唐生道:“在下怎敢胡说,你这里的确有个高老庄。我是代人送信的,请大哥指条明路。”那汉子道:“想那高老庄必在荒僻之地,我城里真没有。”又望街边一指,道:“那边过来的杜老拳师,是我县城里教拳的老师傅,据说他师傅曾经在峨眉派学过拳,也算峨嵋派一个分支。杜老拳师远近闻名,见多识广,也许知道高老庄在哪里,公子可以去问问。”

唐生谢了,见街边迎面走来一个老人,那老人白发银须,红光满面,龙行虎步,太阳穴高高鼓起,一见就是武功修养很深的人物。唐生忙上前施礼,口里唱喏。那老人见唐生行礼,也还了半礼,道:“小公子找老夫有事吗?”唐生道:“请问老师傅可是大名鼎鼎的峨嵋派杜老拳师?”那老人道:“老夫正是姓杜,小公子是想找老夫学拳吗?”唐生道:“在下要帮朋友送一封家书给峨嵋县城一个亲眷,却找不到送信地方。闻得杜师傅远近闻名,见多识广,故不揣冒昧向杜师傅请教。”杜老拳师笑道:“小公子一定少出远门,送信都迷了路。老夫在峨嵋县城住了三十年,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小公子要把信送去哪里,但说无妨。”唐生道:“送信地址是高老庄,不知道在峨嵋县城哪里?”杜老拳师闻言面色大变,摆手道:“莫提莫提,那地方去不得。”唐生觉得奇怪,道:“杜师傅,为什么去不得?”杜老拳师声音颤抖,道:“那地方是武林禁地,闯入者必死。十年前老夫有个武艺高强的江湖朋友寻去那里,不明不白就死了,后来还是老夫收的尸。”唐生道:“那。。。。。。”杜老拳师道:“莫问莫问,老夫告辞。”说完挤进人群,一溜烟走了,仿佛看见蛇蝎,唯恐躲避不及。

唐糖道:“这又作怪,高姐姐叫我们送信的地方,怎可能是什么武林禁地?”唐生道:“莫不是杜老拳师耳背听错了地方?”独孤傲雪道:“我看杜老拳师耳聪目明,决不会听错。真是怪哉,一个庄子能有什么吓人之处?”唐生三人又满县城问了半天,皆不知所云。三人走得口干脚累,随意进了一间茶馆,里面人声喧哗,几乎坐满。唐生三人找了一个空座头坐下,叫茶博士泡了三碗盖碗茶,又要了一碟炒瓜子,一碟煮花生。唐生三人一边嗑瓜子剥花生,一边喝茶,消乏解闷。

听得邻近茶桌有几个人说话。一老人道:“我住这里多年,还第一次见峨嵋县城这么闹热,到处都是人。”一中年人道:“可不是,所有人都选这时候来,把一个小小的县城都要挤爆了,我想找间客栈都没空房呢。”一年轻人道:“听说峨嵋山上那些和尚道士要开什么佛道辩论大会,的确来了好多人。只不过我看好多武林人物也跑了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不信那些刀尖上滚爬的好汉会吃斋念佛。”中年人道:“我也纳闷,县城里突然来了好多外省人,而且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难道峨嵋山有什么藏宝洞不成?”老人道:“峨嵋山哪有什么藏宝洞?山上倒有一个九老洞,不过九老洞太深,里面跟迷宫一样,误走进去就是死。你们两个来峨嵋县,又是做什么呢?”中年人道:“我是闻说峨嵋山神仙最灵,想去山上拜神。”年轻人道:“我是听说峨嵋派高手厉害,想去山上拜师学艺。”老人道:“你们倒会赶时候,挤这热闹。”中年人道:“我也不知这里会这样闹热,倒真来得不是时候。”

年轻人道:“听老先生口音是本地人,必知道峨嵋派虚实。”老人面现得意之色,道:“那是那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年轻人道:“我想学峨嵋派武功,却不知道白眉道长和白云禅师究竟谁更厉害点?”老人道:“自然是白眉道长强些。”年轻人道:“为什么?两位老前辈曾经比试过武艺吗?”老人道:“白眉道长是师兄,师兄比师弟入门久些,学的武功自然强些。”年轻人道:“那可不一定,长江后浪推前浪,练武也有师弟胜过师兄的。”中年人插口道:“对啊,还有徒弟胜师傅的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是学得久就武功高。”老人道:“你们懂什么。我且问你们,上阵杀敌什么兵器最厉害?”年轻人道:“自然是刀枪和弓箭。”老人道:“这就对了嘛,白眉道人用的是枪,白云禅师用的是剑,一寸长一寸强,自然是白眉道人厉害些。”年轻人道:“这也难说,江湖比武不同上阵杀敌,我看江湖高手们大多用剑,没几个爱用枪的。”老人道:“那是因为枪不好随身携带,而且用枪高手也不多,并不是枪本身不好。”

茶桌边一直坐着没说话的矮胖汉子插口道:“你这老头就爱胡说,白云禅师先入道,后入佛,佛道双修。要说领悟峨嵋派武功,肯定是白云禅师第一高。”邻桌一个麻脸汉子也插口道:“你们都是不懂装懂,若论峨眉派真武艺,最高强的当属赵大侠。”矮胖汉子听了不服,道:“兄弟不要误导人,赵公明虽是峨嵋派,也只是个师弟,而且好象还差点被踢出门墙,他哪及得上两个师兄的真本事?”麻脸汉子一听急了,红着脖子嚷道:“怎么不及?不及会当大侠吗?那可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响当当的名头,难道还有假?”矮胖汉子不屑地说道:“那也只是因为白眉道人修道,白云禅师修禅,都不问世事,反让赵公明占了便宜而已。”

远处茶桌边一个头戴斗笠、身穿布衣、脚踏草鞋的大汉大步走了过来,那大汉虽看不到面貌,却身材奇伟,走过来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邻近几桌的茶客都觉呼吸不畅,心跳加速,莫名紧张,话都不敢再说。那大汉径直走到矮胖汉子桌前,“哼”了一声,手一拂,转身走了。“劈啪”一声脆响,矮胖汉子身下的竹椅子四脚忽然断裂,矮胖汉子的身子疾往下歪沉,惊叫一声,往旁跃开,脚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矮胖汉子惊魂未定,麻脸汉子眼睛却直盯盯望着茶桌,叫道:“怎会这样?”老人、中年人、年轻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茶碗,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只见桌上茶碗的碗盖忽然突突地跳动起来,呯呯地连着响了几声,桌上的几只碗盖都弹飞起来,掉下地去砸碎了,再望茶碗里的水,竟如下面被柴火烧煮一般滚沸,几个碗盖竟是被茶碗中沸水冲飞的。

唐生和唐糖也愣愣地看着邻桌的茶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独孤傲雪道:“你们先坐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唐糖道:“独孤姐姐哪里去?”独孤傲雪道:“你们只管等我,很快。”冲出门走了。

茶盖破碎的声音,把茶馆里的邻桌茶客都引了过来,围看着茶碗里的沸水,都觉得不可思议。先前差点摔倒的矮胖汉子脸色煞白,道:“这算什么鬼戏法?”年轻人道:“莫非刚才那戴斗笠的人捣的鬼?”老人道:“峨嵋山是神仙住的地方,多半是神仙下凡点化我们。”中年人道:“我正要上峨嵋山拜神呢,想不到白日也撞到神仙,真是仙缘不浅啊!”麻脸汉子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有神仙不成?”

这时茶馆外走过一群道士,为首两个老道士头戴星冠,身穿黑色道袍,足下云鞋,腰束丝绦,一个三缕灰须,另一个三缕银须,看起来仙风道骨,气宇不凡。两个老道士后面鱼贯跟着十二个头戴道巾、身穿黑色道衣的年轻道士,一脸肃穆的表情。有好事的茶客叫道:“两位老道长,茶馆里白日闹鬼,你们快去捉鬼吧!”两位老道士听了,大步跨进茶馆,十二个年轻道士则立在茶馆外等候。灰须老道士径直向围满人的茶桌走了过来,银须老道士紧跟其后。围观的人都觉得象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众人往两边拉开,自动空出一条路来。灰须老道士看着茶碗里的水,面露惊讶之色,道:“茶碗中隐有龙虎之气互相争竞搏杀,冲激得茶水沸腾,何人的内功竟练得神奇如斯?”银须老道士叹道:“茶水里还残存着‘降龙伏虎劲’,定是峨嵋派的赵道兄曾经来过这里。”灰须老道士道:“师兄是说茶水沸腾是峨嵋山赵公明道兄的‘降龙伏虎神功’所致?”银须老道士道:“峨嵋拳歌云‘忽然竖发一顿足,崖石迸裂惊砂走’,说的正是这个‘降龙伏虎神功’。”灰须老道士叹道:“常言说‘人走茶凉’,如今‘人走茶沸’,赵道兄所练神功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银须老道士道:“赵道兄必才走不远,师弟,我们去会会赵道兄也好。”灰须老道士道:“师兄,走吧。”两个老道士走出茶馆,茶馆外的十二个年轻道士也跟在后面走了。

众道士一走,围观的茶客们又开始议论纷纷。麻脸汉子道:“怎么样,我说嘛,赵大侠神功无敌,你们现在都信了吧?”矮胖汉子死不认账,摇头道:“信什么信?这茶水自作怪,两个老道士刚才胡乱吹捧,一定又是旁门左道在那里装神弄鬼。”人群里一个湖北口音的汉子叫道:“你这痴汉子井底之蛙,懂得什么。刚才那个银须道长大大有名,正是湖北武当派掌门太乙道人。武当派在中原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派,太乙道长的一身内功更是出神入化,非寻常人可比。太乙道长既说是峨嵋神功,是决计不会错看的。”旁边马上有人响应,道:“难怪刚才我站这里看时,好象有人推开我似的,原来是武当派道长潜运真力,当真了得。”矮胖汉子面现愧色,道:“我不知道什么武当,峨嵋,你众人都在胡说。”说完,灰溜溜地走了。众人嘘声四起,都道:“好个不知羞的汉子。”又有人道:“刚才运功逼开我的是个灰须老道,不知那老道又是谁?”操湖北口音的汉子道:“那是太乙道人的师弟太真道长,武功同样高深莫测。”年轻人挠了挠头皮,道:“高手这么多,都不知找谁学拳好了。”老人小声说道:“如今峨嵋山英雄汇集,风云际会,必要有大事发生了。”桌上茶水已停止了沸腾,平静如常,围看的众人也都散去。

唐生和唐糖闲坐了一会,正等得无聊,独孤傲雪忽在茶馆外招手,手上却裹着手帕。唐生、唐糖忙付了茶钱,跟出茶馆。独孤傲雪一脸得意,笑道:“我们走吧。”唐糖道:“去哪里?”独孤傲雪道:“不要问,只管走。”独孤傲雪前面带路,唐生、唐糖跟着,三人出了峨嵋县城,越走越远,路也越走越偏僻。唐糖道:“独孤姐姐两只手包着手帕干嘛,要带我们去哪里?”独孤傲雪见四下无人,道:“自然是去高老庄。”说罢,脱下包裹双手的手帕,只见独孤傲雪两手背上各用朱砂写着一个字,左手背写着一个“龙”字,右手背写着一个“虎”字。唐生满脸疑惑,道:“独孤小姐手背上写字干嘛,怎么会知道高老庄呢?”独孤傲雪道:“你们知道刚才在茶馆里戴斗笠的人是谁?”唐糖道:“峨嵋派的赵大侠了。”独孤傲雪讶道:“小糖怎会知道?”唐糖道:“是个武当道长认得峨嵋派的‘降龙伏虎神功’,故知道是赵大侠。”独孤傲雪道:“原来如此,我刚才就是认出了赵大叔才出门追去,问出了高老庄的地址。”唐生道:“赵大侠如何知道高老庄?”独孤傲雪道:“赵大叔见多识广,有什么不知道的,赵大叔还问我去那里干嘛?”唐糖道:“那独孤姐姐说了吗?”独孤傲雪道:“当然说了,我说是受人所托送信去,赵大叔就用朱砂在我手背上写下这两个字。”唐糖道:“多亏独孤姐姐找到线索,不然我们磨破鞋底,也未必找得到呢。”唐生道:“写这‘龙虎’两字是什么意思呢?”独孤傲雪道:“我也不知道,怕是什么暗语之类的吧?”唐生道:“赵大侠有没有提起武林禁地?”独孤傲雪道:“那倒没提,赵大叔还说去过高老庄多次呢。”唐糖道:“赵大侠去高老庄做什么呢,难道也有亲人在庄里?”独孤傲雪道:“谁知道呢,我们寻去那里先把信送到再说。”

唐生三人走了一阵,忽见东南方向刀光闪了几闪,刀气纵横,一眼望去仿佛在哪里见过,似是高手和人比刀。独孤傲雪练过“一绝剑”心法,眼力胜过常人许多,道:“是眉山城见过的‘黄河四凶’的一个在使‘八卦断魂刀法’。”唐糖道:“‘黄河四凶’在这荒郊野外会和谁比斗呢?”唐生道:“我们去看看再说。”唐生三人向着刀光之处走去,走了一会,隐隐听到兵刃撞击之声,密如炒豆,斗得激烈。唐生寻思:“‘八卦断魂刀法’上次是见过的,十分厉害,对方能跟他激斗那么久,显然也是个高手。”唐生三人伏低了身子,慢慢移近,耳听得兵刃相交声相距不远,当即躲在一株大树之后,向外张望。只见一个持刀汉子正与二凶“断魂刀”黄浪动手,那人正是唐生三人出眉山坐船时遇到的牵狗汉子竹联帮堂主张恨风。旁边还站着一群手持刀枪的绿衣汉子,为首一个身长八尺,面色阴沉,身穿绿袍,正是梨花镇见过折伤两个少林俗家弟子手臂的竹联帮帮主魏虚竹。地上躺着两具鲜血淋漓的死尸,是黄河四凶中老大“灭魂腿”黄波和老三“夺魂剑”黄涛的尸体。还有一人受伤被擒的人,正是老四“追魂手”黄滚。

“断魂刀”黄浪脚下走出八卦步,绕着张恨风快速无伦地旋转,手中大刀疾砍,每砍一刀,都发出惊人的风啸声。张恨风持刀前后左右遮护,没有一丝破绽。黄浪刀势越转越快,化作一圈八卦形的刀影,绕着张恨风转动,两刀互击之声不时发生。张恨风喝道:“你们‘黄河四凶’二死一伤,你孤军一个,还妄想顽抗什么?”黄浪道:“住口。若不是我们‘黄河四凶’与峨嵋雾道人拼斗受伤,怎会被你们小小的竹联帮乘虚而入,占尽便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魏虚竹在旁边冷冷说道:“轻视我竹联帮的,都不得好死,你不知道吗?”黄浪喝道:“你竹联帮袭杀朝廷命官,该当车裂活剐死罪,才真正的不得好死。”魏虚竹喝道:“张堂主退下。”身一动,一道绿影乍进乍退,闪进黄浪的刀光里又蓦地退出,旁人都没有看清魏虚竹的动作。只听黄浪长声惨呼,鲜血从左胸前的一个小洞里如涌泉般狂喷而出。魏虚竹右手食指尖犹然滴着血,冷冷说道:“难道你还想在阎王那里告我竹联帮有罪不成?”原来魏虚竹刚才冲入战圈,一指将黄浪胸口刺出一个血洞,黄浪正运内力与张恨风激战,胸口中指后内力未消,竟将鲜血从伤口中逼喷而出,加速了死亡的进程。张恨风趁机一刀砍去黄浪头颅,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妄夺天书。”

被擒的老四“追魂手”黄滚哭叫道:“二哥。”魏虚竹一个箭步,抢到黄滚身前,右手二指锁住黄滚的喉头,黄滚嘴唇一动,顿觉喉头一紧,差点气绝。魏虚竹喝道:“你们‘黄河四凶’来峨嵋山,是受何人指使?”黄滚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算是想答应。魏虚竹手略松一松,喝道:“快说。”黄滚只觉喉咙难受之极,嘶哑着声音道:“我们‘黄河四凶’是受扫北大元帅朱令公帅令,特来峨嵋山夺取天书。”魏虚竹冷笑道:“你这窝囊废倒交待得痛快。朱令公除了派你们四个来,还派了谁来?”黄滚道:“没有了。”魏虚竹冷笑道:“好,那你可以去死了。”黄滚道:“我可是朝廷将官。。。。。。”魏虚竹哪容他废话,二指一用力,黄滚面色紫胀,呼吸断绝,脚猛蹬了几蹬,活活闭气而死。

张恨风笑道:“恭喜帮主,又除去一个夺天书的大敌。”魏虚竹笑道:“我不过为师傅扫清障碍,略尽微力而已。”张恨风道:“董帮主雄才伟略,必能一统天下。”魏虚竹笑道:“我师傅若一统天下,自然少不了你们大伙儿的好处。”众竹联帮汉子听了都心中大喜,高声叫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唐生三人躲在树后,一听身为竹联帮帮主的魏虚竹顶头竟然还有一个董帮主,再听到夺取天下的话,都吃了一大惊。独孤傲雪面色凝重,向唐生二人使了个眼色,悄悄往旁边潜走。唐生听到如此大秘密,知道不妥,忙跟着独孤傲雪潜走。唐糖乍闻此惊天消息,心里一阵激动,悄悄潜走时手中折扇不小心轻碰了一下身边的草枝,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魏虚竹耳目极灵,轻微的响动哪里瞒得过他,阴沉的面容更见阴沉,低喝道:“那边树林里有鼠辈偷窥,张堂主,去找出几只老鼠来,都杀了。”向唐生三人藏身处一指。张恨风道:“得令。”打了个手势,率领竹联帮众向唐生三人处包抄过来。

唐生远望到竹联帮的异动,忙道:“不好,竹联帮已发现了我们行踪,快跑。”独孤傲雪道:“那边树林茂密,利于躲藏,我们往那边撤退。”唐糖道:“好。”唐生三人也顾不得再暴露身躯,施展轻功,向前面不远处的一片大树林子飞窜逃去。

喊杀声起,张恨风也不再掩藏,率领一群竹联帮众向唐生三人追杀过来。

魏虚竹冷哼一声,身形一展,如一道轻烟,斜刺里往唐生三人前路截去。

独孤傲雪一马当先,唐生、唐糖随后,奔进了前方的大树林。只见树林里阴暗幽深,全长着高大笔直的桉树,树与树之间间距并不大,高大的树冠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偶尔几道细细的阳光透进林间,树与树之间生长着许多矮小灌木和蕨草、苔藓一类植物。整个树林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透显着几分神秘诡异的气氛。

一道疾电般的绿影,闪进树林,拦在了独孤傲雪之前,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偏闯进来。”正是竹联帮帮主魏虚竹。

独孤傲雪也不答话,右手扬起,剑光如虹,唰的一剑,长剑带着尖啸,风云乍起,向魏虚竹心口刺去。魏虚竹冷笑道:“小娘们的剑法还不错嘛!”双掌中蕴藏着深厚的内力,只轻轻一引,掌风就将独孤傲雪的剑荡了开去。

唐生也已冲到,扬手掷出三枚钢针。魏虚竹冷笑道:“小孩子‘过家家’的玩艺也敢拿来现丑。”袍袖一挥,三枚钢针全都被击落地上。

唐糖也冲了过来,手中折扇往魏虚竹身上迅疾点去。魏虚竹冷笑道:“你这小子的扇法倒有几分看头。”左手一指往折扇上点出,一股强大的劲力传来,唐糖只觉虎口一麻,折扇差点脱手。

唐生和唐糖原见过魏虚竹武功,知道厉害,只是没想到魏虚竹谈笑之间,就将三人的攻势轻易化解,两人心里都倒抽一口凉气。不敢大意,一个使剑,一个使扇,配合独孤傲雪联攻魏虚竹。独孤傲雪默运“一绝剑”心法,专捡魏虚竹身上要害攻击,长剑如毒蛇一般诡异难防。魏虚竹一边化解三人联攻之势,一边对独孤傲雪问道:“你这小娘们是谁家的,剑法如此了得?”独孤傲雪道:“连我成都独孤家的剑法都不识得,枉你还敢当竹联帮帮主?”魏虚竹道:“我久闻独孤家剑法高明,只是独孤求败老儿闭关十年不出,一出却又死了,我的确没有机会会得。”独孤傲雪道:“那是你运气好。”魏虚竹从容应对三人联攻,心中暗暗赞道:原来这小娘们是剑法名家成都独孤家的人,剑法当真高强,假以时日,倒是一个劲敌。

唐生三人被魏虚竹阻截,张恨风已赶到,叫道:“帮主,让我来收拾这三个虾兵蟹将。”唐生道:“独孤小姐,那人交给你了,我和糖弟自应付魏虚竹。”唐糖道:“他们竹联帮人多,独孤姐姐小心些。”独孤傲雪道:“好。”右手长剑递出,向张恨风刺去,喝道:“看剑!”张恨风右手一挥,青光闪闪,当的一声响,钢刀已格开长剑。魏虚竹冷笑道:“我竹联帮还需要倚多胜你两个小子吗?”又喝道:“竹联帮众听令,都不准出手,看我怎样收拾这两个无知小子。”众竹帮成员应声道:“得令。”全都手持刀枪准备,将唐生三人围住。

张恨风格挡了独孤傲雪数招,道:“成都独孤家的剑法,倒也名不虚传,小娘们也看看我的刀法。”抖擞神威,展开刀势,只听“刷刷”风声响起,片刻间向独孤傲雪连砍了十来刀。独孤傲雪挥舞长剑,将来刀一一格开,瞅个空子,一剑刺出,道:“好个竹联帮堂主,倒也有些本事。”两人越打越快,独孤傲雪剑走轻灵,一柄剑神出鬼没,变化莫测。张恨风刀走猛恶,一把刀忽劈忽刺,忽削忽拖,招招都透着险恶。两人大战,一时难分胜负。

唐生和唐糖双战魏虚竹,却处境堪虞。本来三人联战魏虚竹,也还有攻有守,落个暂时平手,如今三人中实力最强的独孤傲雪去接战张恨风,唐生、唐糖空有血气之勇,却终究功力较浅,渐渐只办得格挡招架,哪还有还手之力。魏虚竹瞅准空隙,一拳向唐生的来剑击出。拳剑互碰,唐生连退数步,只觉右臂酸麻,血脉不畅,魏虚竹功力之强,生平罕见。唐糖见唐生落败,怕魏虚竹趁势追杀,急挥手中扇背后抢攻。魏虚竹反手一掌拍来,内力一吐,将唐糖平空推了出去。“呯”的一声,唐糖重重撞到背后树上,把树叶撞得纷纷落下,只觉五脏翻腾,双膝酸软,勉强撑在树上调息。

独孤傲雪看出了唐生、唐糖的处境凶险,娇叱一声,一剑逼开张恨风,斜身飞射而出,一招“喜鹊蹬枝”,向魏虚竹飞刺而去。唐生也看出唐糖危机,也顾不得许多,大步冲上,将长剑向魏虚竹刺去。魏虚竹身形微动,躲开独孤傲雪刺来之剑,左手二指疾出一挥,弹掉唐生的长剑,翻腕擒住唐生脉门。唐生顿觉整条右臂都麻木了,全身无力。独孤傲雪一剑落空,知情势危机,第二剑火急向魏虚竹刺去,如惊鸿一现,端得迅捷无伦。魏虚竹刚擒住唐生,正待当作人质,忽背后剑气逼人,就连肌肤都感觉到了阴冷的杀意,只得放手,往旁滑开近丈。独孤傲雪得势不让人,手中剑一剑快似一剑,连环向魏虚竹刺出。唐生脱了险,急忙捡起地上的长剑,也上前助攻魏虚竹。

张恨风见唐糖倚在树上,没有进攻之力,手中刀舞起,一刀向唐糖头上劈落。唐糖眼见危机,脚下劲力忽聚,急向身旁树上一扑,顺势向上爬纵。张恨风一刀砍进树干,刀身嵌进了木头里,那桉树仿佛有股吸力,钢刀一时无法拔出。张恨风弃了刀,将身一纵,朝旁边的桉树上一踏,再一蹬借力纵高,折射而出,反落到唐糖头顶的树上。张恨风左手抱住树干,双腿凌空飞起一脚,迅疾无比,直向唐糖头上踢来。唐糖惊叫一声,双腿盘勾住树身,将身一倒躲过。张恨风将手一松,下坠一段,又往唐糖身上踢落。唐糖手拍树身,借力旋树一转,躲过了张恨风紧接跟来的第二踢。张恨风也手抱树身将身一转,继续踩踢唐糖。树下观战的竹联帮众大声叫好,为张恨风占尽优势喝彩。

正在唐糖险象环生之际,异变陡起,桉树林的树梢上忽然飞落下数十花朵,如仙女散花一般,金灿灿地飞射而下。只听得树下的竹联帮众惨叫迭起,倒在地上,头顶百会穴上都深嵌进一朵黄金做成的小花,竟无一个活口。同时间,唐糖所在的那棵桉树树顶的枝梢上垂落下一个身穿蓝色纱衣,姿态曼妙的绝美女子。蓝衣女子左手上挽着长长的轻纱带,悬挂在树上,右手一掌拍向在树上追杀唐糖的张恨风头顶,那一掌无声无息,居高临下,来势凌厉之极。张恨风正在追杀唐糖,忽看见树下竹联帮众倒地, 又感觉到头顶上杀气生,知道危机,急用左手勾住树身,右掌猛地向上反拍偷袭的来掌。“哇”,张恨风惨叫一声,如被千钧巨石打中,口里连吐几口鲜血,从树上失足跌落下来。空中的蓝衣女子加速往下飞坠,速度又比刚才快了一倍,右掌突出,迅捷地在张恨风背上又拍了一掌。一声惨呼,张恨风七孔流血,五脏俱被掌力所碎,“啪”的一声,尸身落在地上。

蓝衣女子右手臂挽着的轻纱带蓦地飞向邻近空中横出的树枝上缠住,左手臂挽的轻纱带一松,蓝衣女子在空中一荡,向大战魏虚竹的独孤傲雪和唐生三人处飘飞过来。唐生和独孤傲雪蓦然听到竹联帮众惨叫,又听头上风声乍起,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忙往后跳出圈子。魏虚竹听得竹联帮众惨叫,也吃了一惊,一时还闹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被唐生和独孤傲雪夹攻,一时也需应付,再听到张恨风惨叫,一向镇定的魏虚竹心里也再不能保持淡定了。恰好蓝衣女子飘飞而来,左手掌无声无息,向魏虚竹头顶拍来。

魏虚竹冷笑一声,虽惊不乱,反掌向头顶拍去。一声闷响,双掌互击,飚起一阵狂风,将地上灰尘落叶卷起。蓝衣女子第二掌又拍击过来,一声轻响,挽在蓝衣女子右臂上的轻纱带不堪双方掌力,忽断,蓝衣女子娇呼一声,失形**。魏虚竹冷笑一声,身一晃,蓦地伸出双掌向蓝衣女子拍去,手掌劲力刚刚吐出。哪知蓝衣女子脚下连踩五行步,身形滴溜溜一转,如鬼似魅,竟转到魏虚竹身后,一掌向魏虚竹背心拍去。魏虚竹急避,将身滑开数尺。啪的一声,蓝衣女子手掌拍在大桉树上,留下一个五寸深的掌印。

魏虚竹杀得性起,也不管唐生三人,大喝一声,拳掌翻飞,向蓝衣女子狂攻。蓝衣女子双手翻飞,如蝶舞花丛,身形俯仰吞吐,腰肢扭摆拧转,姿态曼妙之极,将魏虚竹的攻势完全化解。魏虚竹喝道:“好个‘百折连腰尽无骨,一撒通身皆是手’,你如何会使峨嵋拳?”魏虚竹脚踏两仪,展开身法,拧、转、逆、柔、仰、俯、吞、吐、沉,速度蓦然变快,忽拳忽掌,攻势更急。蓝衣女子道:“脚踏两仪,步走偏门。你并不是峨嵋派,如何会峨嵋派步法?”娇躯宛转,忽而远袭,突而近攻,身法之诡异、奇妙,又在魏虚竹之上。魏虚竹冷笑道:“哼,你以为峨嵋派就佛、道、俗三家传人吗?”蓝衣女子喝道:“你到底是谁?”魏虚竹道:“胜过我的‘峨嵋拳’再说吧。”两人大战七八十回合,难分胜负。一旁观战的唐生三人只觉眼花错落,满目俱是蓝衣女子和魏虚竹的身影。

魏虚竹和蓝衣女子大战良久,双方都消耗了大量的内力和体力,再战下去势必是两败俱伤的结局。魏虚竹却不是莽夫,心忖蓝衣女子尚且难以应付,又有唐生三人在旁虎视眈眈,再打下去必然有失,倘若让唐生三人捡现成,自己的一世英名岂不全毁在这里?魏虚竹不敢恋战,狂挥几拳逼开蓝衣女子,将身纵了几纵,飞身出林,如一道烟般逃走了。蓝衣女子如影随形追出,见魏虚竹窜出了桉树林,却不再追赶,返身而回。

唐生三人正待相谢,蓝衣女子飞纵过来,喝道:“擅入高老庄的人都得死。”一掌拍出。

[bookid=06855,bookname=《三分天下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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